白阅颜挑眉,对着她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她,意思明显——我正在盯着你。
  筵席上的宾客看着这表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说这两人的缠斗精彩万分,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这首孱弱的曲子里会编排出来的动作啊。
  张晴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一见她如此反常,心中就沉了下去,这人是要刺杀他们吗?
  一曲即将终了,那舞女看自己就快要没有了机会,干脆和白阅颜拼了,袖中藏着的袖中剑出鞘,闪出一道光芒,锋芒毕露。
  白阅颜却偏偏一闪,侧身掠到了她的身后,凑近她的耳朵道:“你可想好了,你今日没动手,我可以饶你一命,可你若动手了,你的剑还没出鞘便会被屋顶的人射杀。”
  舞女怔愣了片刻,抬头望向屋顶,那里漆黑一片,却有着说不出的诡秘,说不定真的有人埋伏在上面就等着她动手呢。
  趁着她思考的间隙,白阅颜伸手对着她的手臂狠狠一扭,骨头崩断的声音与最后铿锵的收尾混合在一起,舞女惊讶的回头,只碰上了白阅颜张扬的笑,她想抬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抬不起来了,自己的手臂就这样被生生的折断,刺骨的疼痛遍布了她的全身,她捂着手臂倒下去。
  “啊——”
  周围的一圈舞女站在纷纷退开,讶然的看着这突生的变故,只剩白阅颜淡漠的站在中央,冷眼旁观她在地上打滚。
  张晴怒极,“愣着做什么,拖下去!在婚礼上成什么样子!”
  白阅颜得令,当真拉起了她断掉却还连着筋骨的手,把她拉出了中心的视线,韩泽承看着这一变故,酒都醒了大半,连忙跟着二哥张修远带人过去察看。
  白阅颜走到韩泽承面前便随意的扔下了手中的女人,女人倒在地上,女人已经不叫了,早就疼得晕了过去。
  那边的白墨昀脸色也是不大好,不过在张府,他总还是不能发作,更何况这人是他们带过来的,表演节目是他们挑的,最后竟然让白阅颜看出了不对劲来,他又有什脸面来发火。
  白阅颜抬脚踢了踢那舞女,跟韩泽承解释道:“这是刺客,大概是想杀我父皇母后。”
  韩泽承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那女人却突然从地上跳起,没被折断的那只手迅速抽出了袖子里的短刀,直冲白阅颜的面门刺去,白阅颜愣了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这距离太近了,她躲不开的……
  刀深深的扎进了白阅颜的手臂,血液飞溅,血肉模糊,舞女嗜血一笑,握着刀的手微微一转,刀口在白阅颜的手上转了一圈,几乎把她的肌肉都给捣烂、搅碎。
  “阅颜!”
  在场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反应,唯有韩泽承连忙上前一掌劈开了那舞女,替白阅颜察看手上的伤口。
  袖子被血液浸泡,鲜红一片,不用打开就知道下头是怎样血肉模糊的场景,想来白阅颜的手臂上的肉都被捣烂了吧,这和被生生的割下来又有何区别。
  舞女被打到地上,手中还握着那血淋淋的短刀,她张狂的笑着,丧心病狂的道:“就算没能杀掉那狗皇帝,毁掉一个公主也是不错的哈哈哈。”
  张修远带着人把她摁住,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外甥女狼狈又可怜的样子,恨不得把这舞女给当场剥皮。
  韩泽承心疼至极,手都是抖的,白阅颜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上的变故,疼得她连尖叫都忘记了,整个人瘫软在韩泽承的怀里,她抓住了韩泽承的手,叮嘱道:“不要声张,让小舅舅他们安心的成亲。”
  韩泽承点头,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我带你去处理伤口,没事的,一点都不严重……”
  “你又骗我了,我又不傻,说不定我以后都拿不起剑了。”白阅颜微微一笑,眼神自始至终都不敢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是最怕疼的了,方才事发突然她一时没有尖叫出声,现在清醒过来了便更不可能大吵大闹了,这可是她小舅舅的婚礼啊,月亮姑娘熬了十年才换来这一场锦绣红装,不可以因为她毁了,不可以……
  她咬着唇,感觉到鲜血从她的手上流出,韩泽承的步伐渐渐也开始不稳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白阅颜一愣,又笑开了,她伸出好的那只手去碰韩泽承的脸,果然摸到了两行清泪。
  她的手摩擦着韩泽承的脸,不禁莞尔,“从前都是你给我擦眼泪,终于有一次是我给你擦了啊。”
  韩泽承不说话,只抱着她往街上的大夫处跑,大夫听见了急切的敲门声,赶紧打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一男一女,女生的一只手无力的垂着,血肉模糊,鲜血点点滴落,她已经疼晕了过去。
  而男子俊美的脸此时正深深的皱在一起,脸上是焦急与担心,两行未干的眼泪还残存在眼角,他心急如焚,“大夫,你快看看她的手。”
  大夫让他把人放在了床上,点亮了油灯,这才看清了那手臂的样子,绕是见多识广的大夫也不由得骇然,“这是怎么搞的?这弄不好很有可能就废了啊!”
  “治好她,多好的药材多贵的费用都可以。至少,不要影响她的正常生活。”韩泽承从嘴里逼出几个字,眉头皱在一起,其实他还是很想让白阅颜能够恢复如初的,但是那样的要求似乎太高了。
  韩泽承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何当初没有把白阅颜想学的剑术都教给她,有些很适合她的女子剑术有些杀气,他却不喜欢她身上有这么浓重的杀气,这才一直没教给她。
  早知道这样,应该把她想学的都教给她才是。至少在她的有生之年,她也可以好好的用一用这些剑法。
  “我尽力。”大夫面色沉重的转头去找纱布,先替白阅颜处理伤口。
  他把白阅颜的衣服剪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韩泽承越看越心疼,干脆转开了头,单是听着那剪刀和药粉撒出的声音他便仿佛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里,如果可以,他宁愿被刺杀的人是他。
  那么怕疼的白阅颜可要怎么撑过去啊,若是真的成了废人,白阅颜那么骄傲,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一变故。
  韩泽承糟心的闭上了眼睛,又是几滴钻心的眼泪从眼角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