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昌源明,馆伴北使,时宁庙初即位,定册时诸臣颇有议论,北使忽问谢云:“伊尹放太甲于桐,此何义?”指光宗属疾而言。谢答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不可”避一簒字,朝论甚伟。
李季章奉使北庭,虏馆伴发一语云:“苏东坡作文爱用佛书中语”李答云:“曾记《赤壁怀古》词所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舻灰飞烟灭。
‘所谓’灰飞烟灭‘四字,乃《圆觉经》中语云’火出木烬,灰飞烟灭‘也”
北使默无语。
开禧议和,首遣方信孺通书奉使,和议未成,欲遣辅汉卿,辅辞以考亭诸生,老不称使,乃荐王都厢楠代为行人。王往还至四,敌有一伴使颜元者,问韩侂胄是甚么人?答云:“魏公之孙,吴太后之肺腑,有拥佑之勋”又问云:“官里如何信任他,不知去得他否?”王答云:“大臣去留,出自圣断”伴使就怀中取出本朝省札,韩侂胄军怒,已击死。
王为之惊骇。当时一语之差,岂不失两国之体?则知专对之为难事也。
卫社稷宗社者,大臣职也;死社稷宗社者,大臣之不幸也。
韩侂胄柄国,皆由道学诸公激之使然。绍熙五年七月,光宗属疾,宁皇未内禅,外朝与中禁势相隔绝,赵忠定招侂胄通太后意,中官关礼同任往来之旨。宁庙即位,诸公便掩侂胄一日之劳,嗾台谏给舍攻其专辄之罪,此时侂胄本不知弄权怙势为何等事,道学诸公反教之如此为之弄权,如此为之怙势,及至太阿倒持,道学之祸起矣。
后十年,坤鉴一进资善一疏,起于张镃、吴衡、王居安之谋,其他皆因人成事者也。和议成,奉使许奕,吴衡副之。敌索首谋,函首至濠,二使不敢进,小使往返数次。
敌云既是讲和,必无创出礼数,国信不必虑。函首才至敌界,敌中台谏交章言:“韩侂胄忠于其国,缪于其身,封为忠缪侯。”
将函首祔葬于魏公韩某墓下,仍札报南朝。当时丘宗卿开督府在建康,备坐北札,遍札诸州监司。先父适漕淮东,亲得此札,幸一见之。

侬智高发三解不得志,遂起兵两广,遂有“两解试摄官”之格。张元因殿试落第,径往西夏,自此殿无黜落之士。
施宜生以贺正使来,韩子师馆伴,因语《日射三十六熊赋》云:“云屯八百万骑,日射三十六熊。”以八百万骑对三十六熊,何其鲜哉!宜生语塞。大抵南北二使,皆不深书,司射所载,熊即侯也,非兽也。

乖厓张公帅蜀时,请于朝创用楮币,约以百界。尝见蜀老儒辈言,谓此是世数所关,七八年前已及九十九界,蜀阃建议,虚百界不造,而更造所谓第一界,行之未久,而蜀遂大坏。时数之论,于是为可信。

辛卯岁,北来人数百辈,暂寓于襄阳府九华寺,有一人题诗于壁云:“干戈未定各何之,一事无成两鬓丝。踪迹大纲王粲传,情怀小样杜陵诗。鹡鸰信断云千里,乌鹊巢寒月一枝。
安得中山千日酒,陶然直到太平时。”虽未为绝唱,读之亦使人增感也。

少游《郴阳》词云:“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知何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诗话谓“斜阳暮”语近重叠,或改“帘栊暮”。既是“孤馆闭春寒”,安得见所谓帘栊?二说皆非。尝见少游真本,乃“斜阳树”,后避庙讳,故改定耳。
山谷词“杯行到手莫留残,不到月斜人散”,诗话谓或作“莫留连”,意思殊短。又尝见山谷真迹,乃是“更留残”,词意便有斡旋也。
鹤山先生母夫人方坐蓐时,其先公昼寝,梦有人朝服入其卧内,因问为谁?答曰:“陈了翁。”觉而鹤山生,所以用其号而命名。陈莹中前三名登第,后两甲子,鹤山中第,亦第三名。
其出处风节相似处极多。在东南时,有了翁家子孙,必异遇之。
章子厚在政府,有惇贼邦曲之号。
一日邦直又复唐巾裹,子厚曰:“未消争竞,只烦公令嗣戴来略看。”子由语张文潜曰:“庙堂之上,谑语肆行,在下者安得不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