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建国之初,遣使者樊观以束帛召青田刘基、丽水叶琛、龙泉章溢、金华宋濂至建康。入见,上喜甚,赐坐,从容问劳曰:“我为天下屈四先生耳,然四海纷纷,何时定乎?”章溢对曰:“天道无常。惟德是辅,惟不嗜杀人者能一之耳”上曰:“卿等其留辅予矣”既而,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创礼贤馆处之。
(“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创礼贤馆处之”,“礼”原作“九”,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明纪录汇编本改。)
刘基陈时策一十八欵,上从之。会陈氏入寇,献计者或谋以城降;或以钟山有王气,欲奔据之;或欲决死一战,不胜而走未晚也。
基独张目不言。上召基入内,基奋曰:“先斩主降议及奔钟山者,乃可破贼尔”
上曰:“先生计将安出?”基曰:“如臣之计,莫如倾府库,开至诚,以固士心。且天道后举者胜,(“且天道后举者胜”,“且”原作“但”,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明纪绿汇编本改。)宜伏兵伺隙击之。
取威制敌,以成王业,在此时也”上遂用基策,乘东风发伏兵击之,斩获凡若干万。上以克敌之功赏基,基悉辞不受。
中书省设御座,将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庆贺礼。刘基大怒,骂曰:“彼牧竖尔,奉之何为?”遂不拜。适上召基,基遂陈天命所在,上大感悟,乃定征伐之计。
遂攻皖城,自昏达旦不拔。基以为宜迳拔江州,上遂悉军西上。陈氏率其属走湖广,江州平。
上召宋濂讲春秋左氏传。毕,濂起曰:“春秋乃孔子褒善贬恶之书,苟能遵行,则赏罚适中,天下可定也。”
上御端门,论及黄石公三略,且口释之。
(“且口释之”,“且”原作“其”,据明金声玉振集本、明纪录汇编本改。)濂进曰:“尚书二典三谟,帝王大经大法靡不毕具,愿陛下留意讲明之”
上曰:“朕非不知典谟为治之道,但三略乃用兵攻取时务所先耳”上问:“帝王之学,何书为要?”濂请读真德秀大学衍义。上览而悦之,令左右大书揭之两庑之壁,时睇观之。
章溢以疾在告者久,上时遣使存问。暨病小愈,即入谒。上见其来,喜曰:“疾其瘳乎?何遽出也?”二曰,上忽念溢,询于中书左司都事张来硕曰:“章溢曰来康强否?”来硕对曰:“溢念母不置,而以主上遇之厚,不敢以言,郁郁成疾耳。”上即命溢归省,赐以白金文绮,而留其季子存厚于京师。
上召丞相李善长归江西军中所掠牛于其民,无牛者官给之,勿致其缺。(“勿致其缺”,明金声玉振集、明纪录汇编、清胜朝遗事初编诸本皆作“勿取其租”。)丞相退,上顾宋濂曰:“何所言?事当乎?”濂对曰:“民富则君不至独贫,民贫则君何能独富。
捐利于民,实兴邦之要道也。”
又尝侍上,语及赉赏。濂曰:“天下以人心为本,苟得人心,帑藏虽竭,无伤也。人心不固,虽有金帛,何补于国邪?”
上使都督冯胜将兵攻某城,命刘基授方略。
基书纸授之,使夜半出兵,云至某所,见某方青云起,即伏兵,顷有黑云起者,是贼伏也,慎勿妄动;曰中后,黑云渐薄而回与青云接者,此贼归也,即衔枚蹑其后,击之,可尽擒也。众初莫肯信。至夜半,诣所指地,果有云起如基言,众以为神,莫敢违,竟拔城擒贼而还。
宋濂以疾告,诏还家爕治,有白金文绮之赐。濂奉书皇太子,勉以“孝友恭敬,勤敏读书,毋怠惰,毋骄纵,修德进业,以副天下之望”。上览书甚喜,召皇太子,语以书意,且赐书答,略曰:“曩者先生教吾子以严相训,是为不佞也。
以圣人之文法变俗言教之,是为疏通也。所守者忠贞,所用者节俭,是为得体也。昔闻古人,今则亲见之。”复以文绮侑书。
陈氏洪都守将胡均美使其子约降,谙禁止若干事。
上初有难色,刘基自后踢所坐胡床,上意悟,许之。均美遂以城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