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苍易坤和秋宇轩辗转去了腾,而是腾派出人来迎接他们!难怪当年仅凭这两个孩子就能逃出都城!”观闲摇头一叹,传言终归是传言,苍易坤就算天生奇才,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若不是因为是皇族血脉,又有秋氏忠心维护。文治武功?哼哼!”观闲的目光转向秋宇轩,他,那时也是个孩子啊。而且……是好人!若不是苍易坤……观闲眼前浮现起零碎的往事,但他很快便奋力将它们压制下去,自走出的路已经无法回头。
剑光一闪,耀人眼目,观闲定睛看去,只见秋宇轩一声长啸,仗剑而出,瞬间便劈倒几名正在秋府门口围堵漏网之鱼的兵勇而后向一旁掠去,断瀑落云,剑光如虹,不愧将门之后。
“谁,是谁?”见同袍栽倒,余下的兵勇纷纷掉转兵器向秋宇轩喝道。已经落在另一条小巷口的秋宇轩微微一笑,忽明忽暗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他将手中缓缓宝剑举起,白虹若雪,虽然只是映着火光,但宝剑依然发出刺目光芒,低低的铮鸣声响在兵勇们耳边。
“宝剑,是宝剑啊。那是、那是苍易坤!”一阵赞叹声过后,有人惊讶地喊道。随即兵勇们的目光由惊叹变成惊讶,最后化为贪婪。
只要抓住这个人,必定升官发财荣华在手啊!什么皇族,什么血统,哪里比得上亮灿灿的金子!不知是谁首先向秋宇轩冲了过去,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大半兵勇都向秋宇轩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着向自己围拢过来的兵勇,秋宇轩淡淡说道,脸上浮起一丝苦涩。但他并未出手,而是一闪身消失在小巷中。
“哼哼,想跑?一只笼中鸟哪里会比我们更熟悉地形?”几名兵勇见状不慌不忙,冷笑着掉转方向向旁边绕去。那样冷酷的目光,饶是观闲早已知道了结果仍是不禁握紧了双手。
“慢!”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忽然冲出挡在那些兵勇面前。
声音稚嫩但那伸开的双手却是坚定无比。
是苍易坤?不、不是他!观闲疑惑地向那个孩子飘去,上下打量着他。那个孩子比苍易坤和秋宇轩略矮,眼神也多了几分稚嫩,但更多的是——阴狠。
“你们不能杀他,他是宇轩哥哥!”孩子抬起倔强的面庞,颈间一颗黑痣在火光下格外醒目。见到这颗黑痣,观闲顿时惊呆,而后他飘上前,揉揉眼睛更加仔细地看向那个孩子。
“他是秋宇轩?怎么可能?他的手中可拿着苍易坤从不离身的剑!”兵勇们疑惑地看看漆黑的巷子,又看看满面肯定的孩子,一时不知如何判断!
“哼!只是亮了一下剑就能确定是苍易坤吗?苍易坤现在可是重犯,他那样招摇不是自寻死路?这明明就是引你们上当的陷阱!可怜你们居然信了。”孩子冷冷一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再不听我的话,真正的苍易坤可就跑了!”
“真正的苍易坤!”其中一个机灵的兵勇沿着孩子的目光看去,正发现一个壮实的人影背着另一个人灵巧地在房檐上跳来跳去,几乎毫无声响。
“在那边,苍易坤在那边!”他立即大声喊道,率先向他们追去,其他兵勇纷纷跟在他后面。此人身姿灵巧,若再慢些只怕就被他们逃走了!
“哼,还算聪明!秋宇轩哥哥,我还算救了你一次呢!这样一来,易坤哥哥、宇轩哥哥,你们没有人能再凌驾于我,呵呵,呵呵!”兵勇们追去后,指路的孩子露出冷冷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可怖。与此同时,观闲紧紧地盯着那孩子,惊骇地连连后退,几乎跌倒在地上。
“师……父?!”观闲的嘴唇抖了抖,终于用干涩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为什么,自己的师父难道不是个道士吗?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吗?他怎么会……观闲看了看那孩子身上华贵的衣饰,低下头沉默不语。师父对他说了谎话,为什么?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观闲面前炸响,观闲惊骇地抬头,正看见那孩子恶毒地盯着自己,眼中居然泛着妖异的红光。
“我、你……能看见我?”面对着面貌狰狞的孩子,观闲脸色苍白地连连后退。
“你看见了?”孩子微微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那就留下吧!”说着,他猛然张开嘴,只听一声狂吼,那红唇白牙骤然变成了淌着血丝的血盆大口,不由分说地向观闲罩来。
“不,不要!师父,是我,师父!”观闲想要躲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数触角缠住,只得拼命地大叫。
一阵火辣突然自脸上传来,而后是丝丝缕缕的痛楚,观闲猛然睁开眼却又被刺入双目的阳光迫得含着眼泪再度闭上眼睛,只看见了一只模模糊糊的大手和淡淡的绿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了,终于醒过来了!”在观闲再度合上眼睛的刹那,懒云欢快的声音传入耳中。旋即一根手指在观闲脸上戳了戳,又是一阵疼痛,“呃……很疼吗?”当然疼!观闲想要开口回答却偏偏没有什么力气。
突然他心中一动,疼?能感到疼就说明我……还活着?不知哪来的力气,观闲竟然一下坐起,倒是将守在一旁的懒云惊得坐在地上。
懒云、听轩,旧宅……环视着熟悉的一切,感受着自己身上传来的伤痛,观闲终于确定自己仍旧活着,他长长松口气,身体不禁一软。但,听轩?!观闲突然发现听轩也站在不远处,而且双眸中正泛着点点血红,惊骇之下一跃而起,将身旁正想要扶住他懒云撞向一边,懒云一时站立不稳,手中一块样子古怪的木牌也脱手而出,正巧向听轩飞去。
“听轩、听轩……”观闲一边惊恐地叫道一边伸手拖起懒云向外跑去,百忙之中还没有忘记先低头查看懒云是否有影子。正在此时只听身后的听轩一声尖叫,惊得观闲浑身一颤。沉下口气转过头,观闲却立刻楞在原地。
只见听轩小小的身体正蜷缩在一起,脸上满布着倔强和恐惧,而那块从懒云手中飞出的木牌正掉落在她的身边,上面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似乎是血迹。
“这是……”观闲狐疑地看看懒云,难道自己当初走了眼,这傻和尚当真有什么宝贝藏而不露?
“我也不知道……”懒云满面无辜地看着观闲却说得绘声绘色,“当时你被听轩体内的阴影包裹着苦苦挣扎,阴影也是渐渐变大,眼看就要布满整间屋子。正千钧一发之际,阴影不知为何突然一声大叫缩成一团,几番挣扎后竟然恢复了听轩的样子。
这块木牌就是那时从天而降的,我还以为是你的宝物,就将它放在你手中。可是你的伤虽然好了但是也似乎陷入了梦魇,不停地翻滚挣扎,所以我又将它拿开。但又怕听轩再变成……就一直将它拿在手中。”
“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听了懒云的话,观闲瞥了懒云一眼,似乎不经意地说道,手指骨节中却响起阵阵脆响。
“对……哦,不!”看着观闲的神色,懒云猛省,连连摆手,眼中充满委屈的神色,“我本领低微,早就被听轩体内的力量制住。那木牌上还沾着我的血啊!”
“血?你的?”观闲看了看懒云血迹斑斑的衣襟后便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块木牌,慢慢地将木牌拿在手中端详,“这样说来,我并不是你救下的,救我的是这块木牌?而这木牌放在我手中之际我就陷入梦魇?”盯着木牌,观闲陷入沉思。
懒云所说的陷入梦魇,应当就是自己落入幻境之中的时候了。懒云的血,听轩的恐惧,多年前的隐秘……这木牌究竟是谁放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做出它呢?但无论如何,这木牌似乎与自己要做的事有莫大的关系,做出这块木牌的一定是局中人。
“其实我还算是救了你的,若不是那两掌,你还在噩梦中挣扎呢!”懒云小声地说道,同时偷眼看了看观闲的表情,见他似乎没听到便松了口气。
“我记下了!”观闲揉着肿胀的脸颊冷冷说道,惊得懒云几乎被自己噎住,然而转瞬间观闲又换了一副灿烂的笑脸。
“不过你这次倒真是帮了我的忙!”观闲脸上的笑容和善得令懒云几乎怀疑自己眼花,“这块木牌真的是我派自古传承克制妖物的至宝,只是在我师祖那一代丢失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看,这就是我派的印记!”观闲边说边指着木牌上一条细小难辨的纹路在懒云眼前晃了晃,随即便手脚利落地将木牌笼入怀中。
虽然有些怪异,但这一定是个宝贝,尤其是在听轩身边!
“原来真的是你的宝物?”懒云犹豫地看了观闲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可是既然这个宝物能够克制听轩身上的力量,那为什么听轩刚刚还会发狂,虽然没有变回阴影但是也伤了许多人……”
“发狂?!”观闲一听脸色顿时苍白,支支吾吾地向门口迈了一步,而后又瞪大了眼睛,“还有……好多人!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在听轩还没有发狂时……我们就已经被困住了。只是因为听轩很危险,所以那个‘主人’命令他们都在外面等待你的苏醒……”懒云摸着光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同时目光向门口瞟去。
“‘主人’!”观闲大惊,在听轩发狂以前就被困住了,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奇怪,自己出去打探时明明没有什么异样啊?正在疑惑间,只听门微微一响,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便出现在观闲和懒云面前。
自他出现,一股淡淡的寒意便缓缓散发出来。观闲和懒云不由微微一抖。
“宝物虽是宝物,但未得其人恐怕一时也难以发出威力,故此没有镇住听轩。
至于她为什么发狂,这恐怕是因为在下鲁莽,想要请懒云小师父去说禅引听轩误会了。虽是闯了祸,但在下诚心可鉴,不知二位肯不肯随我回去,也好容我向二位赔罪?”黑衣的“主人”言辞谦逊,可话中却带了冷冷杀意。观闲和懒云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