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闲来无事赵红嫣还是习惯睡个懒觉的,况且也知道暗中有人守护,赵红嫣更是睡得安稳。而小莲也知道赵红嫣日上三竿不起床的规矩,除了前几次贸然打扰之外后来也就随着习惯了。再说赵红嫣也准她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自由活动,她自然也是乐得紧。
赵红嫣虽然喜欢赖床,但是也毕竟是个习武之人,睡够了时辰多睡也不再能睡着。只听外屋吵吵嚷嚷的,似是一群莺莺燕燕之声。赵红嫣翻了个身子,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是少有的安心,连梦都没做,心想着再窝一会儿,随她们去吧。
“王妃呢?这太阳都挂天上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王妃的身影?”是柳姬的声音,隔得再远都能听到她声音里的那股子炮火味。
“哎呀,王妃在睡觉呢,柳姨娘别再吵了呀。娘娘现在身子不好,不要误了她休息呀。”小莲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脚步声也有些忙乱,听着似乎并不怎么能挡住柳姬嚣张的步子。毕竟她这屋里只有小莲这一个随侍,而听着这柳姬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你这奴才倒是衷心,不知道你主人可能看到你这条忠诚的狗?”柳姬越说越过分,话里已经有了咄咄逼人的势头。赵红嫣似乎都能想象到这个女人气势凌人的样子。
不远处的两个做家丁打扮的人看到这情况也有点头疼,这个堡主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滕王府的王妃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好欺负的角色。连他们两人看的都有点烦躁了,这个叫柳姬的虽然漂亮,但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欠揍。不过碍着礼仪情法,打女人还是不对的。
赵红嫣在床上翻来覆去,本想拿被子捂住头,但是看这情形,估摸着就算是小莲几人把这柳姬打发走了自己也睡不下去了。想了想,还是一掀被子起了身。不急不缓的换了件算是比较易穿的月白色裙衫,蘸着青盐漱漱口,也不忘擦脸,坐在镜前把脸上稍微涂了些东西,又把头发束在背后,才走出里屋。倒是又耽搁了一会儿。
小莲一见自家主子已经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脸上不由出现懊恼之色。心底生怕赵红嫣此时发难,倒也不是怕赵红嫣责怪自己,而是怕这柳姬趁着赵红嫣身体虚弱来欺负她。小莲也顾不得再拦柳姬,小跑着站到了赵红嫣身侧。
柳姬今日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外罩嫩绿色薄衫,更显得整个人十分的清新俏丽。头发也是梳了个双归髻,看来也是经过细细一番装扮有意凭容貌来赵红嫣这里炫耀一番。不过此刻也是磨叽了大半个时辰,面红耳赤,看不出先前的气质来。
“瞧瞧,当真是训的好狗呢,对主子真是衷心。”柳姬看到的是赵红嫣上过“妆”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屑又一阵不平衡,真是想不通这丑女人是凭什么勾到王爷的心。容貌、性子哪个能比得上自己。说出身,柳家也早被抄了满门,这赵红嫣究竟使了什么妖法。越想越是愤懑,哪儿还看得到一点大家闺秀的影子。
“打狗需也要看主人。你要知道我原先房里别说狗了,那是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的。”赵红嫣也不管柳姬只悠然的坐在外屋的椅子上,顺便回头给了小莲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小莲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小莲一看赵红嫣这幅摸样,又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跟在柳姬后面现在面无表情的黄嬷嬷。来了这府里她也是听说了那边苑子里的一些传言的,这黄嬷嬷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切看着不声不响,实际上手粗力大,对这些女眷来说,打起人来当真是个狠角色。之前若不是她护着柳姬,这柳姬根本不可能在玲珑手里活到现在。
柳姬自然是没有听懂赵红嫣的话,还当赵红嫣是在自讽她东苑无人,心里更是得意。无论如何,她那边倒是从来不缺人手伺候的。不过这赵红嫣不冷不热的态度,她看着倒是十分不舒服,不过她说话本就直接,再加上被这个所谓的黄嬷嬷保护的太好,因此想什么说什么倒是从来不过脑子的。
“你看似倒是张狂之极啊,来府半年多一无所出也就罢了,有了孩子还保护不力。你当你现在还是正妃么,一个弃妇罢了。”柳姬袖子一撩,很有大干一场的架势。而赵红嫣观察道这个黄嬷嬷似是轻轻的拽了一下柳姬的袖子,但是柳姬并没有理她。
赵红嫣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这在府里极有名的黄嬷嬷,这黄嬷嬷也只是眼观鼻口观心,好似木头人一般什么都没听到。黄嬷嬷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不过古人多显老,这黄嬷嬷又长的刻薄,只是打扮还都算素净,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惹人厌的婆子。
赵红嫣本不想与这柳姬一般见识,这柳姬就算身世再好,无非也就是一粗浅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除了耍耍嘴皮子功夫也不会别的什么了。只是想想这柳姬素日里也是个胆小怕事的角色,纵使嘴巴有些欠管教,可是行事还算是小心。今天怎么又有胆子到她房里闹了呢。
“张狂这词我可不敢当,不过敢问柳……姑娘,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此的呢?”赵红嫣端起一杯茶,又小心的吹了口气,全然没有把柳姬放在眼里的意思。好似这柳姬就是平白无理取闹一般。
柳姬一听这话,眼中妒火大胜,脸色也有些发红,明显是被气的。她最恨别人说她在这府里的地位,如今被这赵红嫣若无其事的将了一军,更是本色尽显。“什么身份?就凭我是王爷的女人就轮不着你来质疑我什么身份!”
赵红嫣本来还是有心放这柳姬一马,如今一听柳姬的话,看来还是自己太仁慈了么?赵红嫣凉凉的瞟了柳姬一眼,也不急躁,心里却是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把手里的茶杯搁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响。不大不小,但是屋里的几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都被震住了。
柳姬本来还算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时也有些惊惶,仔细一想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过了。无论这女人是怎样的人也轮不到自己来评说,况且,这丑女人之前还是大泽的皇后,这一点就是自己搬梯子爬都够不着的。心下顿时有些懊悔,头也逐渐的低了下去。
但是一想元湄跟她说,现下这赵红嫣没了孩子又没了爹,胆子又大了起来,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后背也开始直了起来。
赵红嫣虽然此时是在垂着眸,但是柳姬先后的神色变化她都尽收眼底,对于柳姬的想法不说心知肚明也猜到了七八分。赵红嫣想了想,脸上突然现出一番极有意思的神色。她忽然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朝着窗外的方向轻声道,“来人啊。”
这声音里是加了几分内力的,因此唤的并不是王府里的家仆,而是“有心之人”。既然有人这么想来惹她动怒,那还不得送她一个好结果瞧瞧么。这声音里加了两分内力在其中,不是内行人倒是分辨不出来。
“你想干什么?”柳姬看到赵红嫣仍旧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在这个时候叫人干什么?她无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黄嬷嬷,很明显这个黄嬷嬷是个精于世故之人,一想通这前后的道理,黄嬷嬷神色大变。有些东西倒是不能光靠听说。
“刚才柳夫人说的话多有不周,望王妃见谅,东苑那边还有些事情,我们就告辞了。”黄嬷嬷上前一步,躬身低背的样子看起来极为诚恳,一番话说的是极有情理。而赵红嫣却是没错过这黄嬷嬷眼底的不屑神色。
这时候的林印和林虎在听到赵红嫣的声音之后也已经到了屋里,前后的纷争他们也看在眼里。再说林印跟林虎同样是活成了精儿的人物,怎么能不知道赵红嫣心里打得主意。他们看着这场景,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王妃有何吩咐?”林印林虎故意忐忐忑忑的走到赵红嫣面前,好似突然见了王妃被吓到的样子,人也刚好守在门口的位置,一副碍着规矩不敢上前的样子,实则是不动声色的堵住了两人的退路。
“好不容易来我这边一趟,何必急着走呢?”赵红嫣说罢缓缓起身,同时示意小莲上前。小莲很明显还没看透屋里的情形,本想开口问红嫣一番。又觉得这气氛太诡异了些,只能如同以往一般迅速跟了上去。
红嫣拿起面纱在手中掂量了几下然后戴到脸上,脚下的步子也不慢。柳姬一下子也摸不透赵红嫣的想法,可就是摸不透才是最恐怖的。柳姬只能直直的盯着那女人,可是那女人却是很随意的对着两位家丁道,“关起门来,往死里打,记着不要打脸,也不要坏了我房里的任何东西。”
柳姬正被红嫣的话惊得回不了神,然后那女人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回头对着她道,“你不是问我要干什么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正准备……关门打狗。”一番话说的柔柔婉婉的,那话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接着赵红嫣就和小莲出了门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好似身后随之而来的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一样。
“小莲,我的那摇椅可还在院子里?”赵红嫣眯眼看了看这日头当好,倒是可以晒晒太阳的。
“在的,王妃可要些什么吃食?到现在王妃可还未尽水米呢。”小莲本来想问问里面的事儿,但是那惨叫声听来还是太凄厉,再加上自家主子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提了。
赵红嫣摇了摇头,只自顾自的走向院子去寻那摇椅去了。最近刚刚及秋,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秋天,可是这天气倒是极好的。躺在椅子上,赵红嫣一时间也有些惫懒起来。不过这里面的惨叫声也是相当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