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云渝…”韩灵清闭月的美貌上也淡淡扫过一缕愤懑,侧脸向法道和惭谢道:“法师傅,云渝师弟言辞之间多有失礼,还望海涵见谅。”
“不会,不会。”法道和笑道:“小僧自下山以来,所见诸人诸事,也不在少数,如此这般,司空见惯罢了。”
“师姐,不知那云渝师兄,是何来历?为何如此针锋相对?”琉乐忍不住一问,适才这一情景,让她对云渝生出了三分厌恶来。
少言的夏灵目光也投向韩灵清。
韩灵清看着琉乐夏灵两位师妹,正欲给她们一个回答,一旁云尘桦却对向励道:“贤弟,你随我来,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好。”
二人遂留下众人,走到一处僻静之地,静到风吹草动,一切清晰在耳。
但云尘桦仍旧不放心,运功布下一个无声无色无形的隔音阵法,方才面朝向励,道:
“向励,你要多加注意云渝师兄。”
他的语气极是严肃,让向励顿感一阵压力,当下问道:“云大哥,不知这从何说起?!那云渝师兄,难道与我有所瓜葛仇隙?”
云尘桦神情变化,一时凝重,一时思索,最后叹了口气。
“公孙长老果然没有告诉过你,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问贤弟,你可曾想过,公孙长老为何数十年来,都不曾收过一名徒弟,而你却能拜了他门下?”
向励想了想,道:“我闻师尊收徒首要条件,是在他三成力下立于不败之地,然而师尊修为高上如日月,能过者想必寥寥无几,我当初也是凭着少见的紫华异技,在师尊意外之中,勉强迫使师尊出了三分力,才满足了这般条件吧。”
“贤弟,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云尘桦摇头,最后凝视着他,道:“曾有一人,让贤弟师尊,公孙长老在一瞬间,使出了十成功力!”
向励闻言怔神,旋即急问道:“莫非那人——云渝师兄?!”
“不错。”云尘桦点头道:“正是云渝!”
“云大哥可否详说细情?”向励忽然很想了解其中的事情!
云尘桦道:“若说详情,我却是不知,只因公孙长老与掌门,偶与为兄提及此事,劝以为诫,为兄方才明晓些许细节,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云渝本痴心学武,一心想学得公孙长老的独门真传,他曾经数十次战公孙长老,虽然没有一次成功,但仍旧屡败屡战,后来,长老见他志悟不屈,多挫不殆,心头本已暗下肯定,只待他再来挑战,不论成功与否,都收他为亲传弟子。”
“只是,云渝性子颇为阴激,他认定自己早已超越长老三成实力,是长老瞧不上他,才屡屡为难,不愿将毕生绝学传授于自己。”
“正是这般错想,他学剑之执念,随着次次败阵,渐为怨念,明上对长老毕恭毕敬,暗下却早在思索不正之策。”
向励皱锁眉头,暗含杀意地问道:“不正之策?难道他胆敢暗算师尊?!”
说到此处,一阵风淅淅凉凉,忽然吹过,扫去黄叶尽脱,飘零于地。
“暗算倒也称不上。”云尘桦道:“但是,后来他隔了许久许久,都未去剑舞堂寻你师尊,而这段时间内,他主动请缨,下山除妖,然而实际上,他心志不在驱邪,除魔自然寥寥,他下山真实的意图,是在山下暗自修习了不少旁门左道的功法,与本身武技融会贯通,合为一体!”
“与此同时,他也在山下寻找一种古怪的法宝,名为日月镜,此法宝一出,能在一瞬遮蔽对手视线,他想借此法宝,想在对战公孙长老时,搏那一霎那的机会。”
“后来,他功法大成,日月镜也已寻得,遂回到山中复命,再次去剑舞堂,挑战公孙长老。”
“长老见他归来,也颇为惊喜,本以为他下山日久,修为精进不少,但刀剑方才相触,公孙长老已经感到其中蹊跷!”
“云渝招式之中,夹杂着别门的路数,已非纯正虽然威力有所提升,但又怎能奈何公孙长老?他心中可叹,剑路变化,不让云渝有可趁之机,仍旧将云渝击败。”
“奈何,云渝他不甘死心,最后时刻取出日月镜,法光照向公孙长老!长老万没想到云渝竟这般阴狠,猝不及防中,云渝一剑刺来,遂不再保留三成的实力,剑势贯绝,将云渝一击轰飞破出门外,云渝嘴角带血,倒地不起。”
“这等偷袭比试,与小人又有何异!就是一夕成功,也是胜之不武,怎配做师尊的弟子!”向励恨道,对云渝师兄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云尘桦点头,继续道:“不错,经此一事,公孙长老对他彻底失去了期望,后来掌门得知,与公孙长老相商,念在他平日遵循师门之命,以往也斩妖除魔,于世有功,只是一时被胜败嗔念迷乱了心智,走了歪路,遂只是暗中对他做出惩处,罚他五十年内,不得束发结冠,永久没收其日月镜,并废去他半生法力,将其旁门左道功力散去,方才渐渐平息了此事。”
“无怪乎他不似其他弟子举冠,原是如此。”向励终于明白了那云渝的装束,为何如此怪异了。
“那么,云渝如今来诛雪坡,也是为了将功折罪?在蜀山时,好似极少见过他,莫非都在外执行任务?”向励问道。
云尘桦回道:“是与不是,为兄不甚清楚,这也无关轻重,紧要的是,为兄告诉了你这些许往事,就是要让你明白,今后必须要多加注意云渝,他昔日费尽心机想要拜入长老门下,为此,甚至不惜动用不正当的方法,导致如今吃得这等苦果,若非他被废去了半生法力,我恐怕也做不得这云字辈的四师兄,而现在,你是公孙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件事情蜀山人人皆知,他对你必心存芥蒂,届时处处针对,也并非不可能。”
“为兄一番用心详说,其间意思,你可明白了?”云尘桦再次问道。
“嗯,向励明白。”向励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论如何,云大哥终究是关心自己的,还有师傅,古人所谓良师益友,自己皆得,倒真是个幸儿。
但他仍旧有些事情要问。
“说起针对,云大哥你们方才可有感受到…”向励将云渝之前的一声厉喝包含了真识攻击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详说了一遍。
“什么——”云尘桦闻言一惊,微怒道:“不过打个照面,云渝他竟敢如此放肆!”
向励道:“他明为叱喝道和兄,暗中却偷偷试探我实力深浅,我本疑惑不解,若非听了云大哥这番解释,恍然大悟,恐怕至今还百思不得其解!”
“不行,这样下去还得了?!”云尘桦一挥袖,声音大涨:“没想到,他多年来不知悔改也就罢了,反而心胸愈发狭窄,睚眦不忘,如果这样下去,且不说你时刻危险,须日夜警惕,单说这一旦内讧,万一导致诛雪坡事败,就不可挽回!营救二公子之事,牵扯甚广,若是出了意外,动辄百万生灵,都系于此中!”
“为兄这便替你找他一谈!”话音刚落,他不等向励反应,转身就走。
“云大哥不可!”向励急忙叫止住他。
“向励,为何阻我?为兄这是为你好。”云尘桦顿住脚步,回身不解问道。
向励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即便是解怨,也该由我亲自一往,若云大哥气势汹汹回去,以此事训斥云渝,或许能压他一时,但以长久之计,只会更添间隙不合,既然我与他以师尊之故,有所仇隙,那么想了结这段恩怨,自当由我去也。”
“…贤弟确实言之有理,也罢,既如此,为兄便听贤弟的吧。”云尘桦消停了好些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激愤的心绪。
“不过。”云尘桦似乎另有所言:“向励,你在这答应我,去找云渝化解时,须让为兄暗中陪同,一起前往,以策万全。”
向励闻言,心下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只道了声:“是!”
主要之事已经谈妥,云尘桦收了隔音阵法,二人遂回到营地,向励只待夜晚降临,明月在天,人情心绪波动时,再与云渝说去,故而一下午几近无事,只是打坐修炼、四处走动闲聊罢了。
好是这秋高气爽的天气,日渐西山也来得快,换了酷暑夏日,且不说燥热难耐,单单是夕阳落山,就要迟上半个时辰。
随着夜幕降临,群星辍月,天际已是月悬云上,幽光掩掩,蜀山众人各自吃过干粮,饮过清水,弟子们又入定运神,活如一个个石像,一动也不动,他们都是云字辈的师兄,当初紫华东部闹鬼城时,只有云尘桦一名云字辈的,所以向励大都与他们不相识,不敢多扰。
夏灵也不知去了何处舞剑,这几日来,云尘桦他们都在等待其他门派的支援,如武当山风月府、海中洲普陀庙等,她正想趁着这几日,好好练习双刃剑法,向励的修为愈发精进,自己如果仅仅守着剑术境界,万一拖累了向励等人,可怎生是好?上次在岷山,对阵庞牙鬼灵时,她受了不小的内伤,虽然回到古东宗后,早已恢复如初了,但是教训仍在,自己绝不能在诛雪坡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