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胜朋“夏岄开了门,急冲冲的跑进卧室。
夏胜朋抬头看她,夏岄眼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哪怕厌恶他的贫穷,因为他的贫穷而失去妈妈。夏岄心底里,其实还是爱他的吧,只是太深太深,被虚荣和金钱遮挡的严严实实。
夏胜朋站起来,蹲的太久腿发麻,她差点重心不稳跌倒,夏岄冷眼看着。
“不要装了。该做什么,就让他躺在这里吗。“夏岄冷声说。
夏胜朋靠着墙等麻劲儿过去,脚一阵阵的抽搐。“他之前就说火化,就依他的吧。墓地早就看好了。“
夏岄“嗯“了一声,双手环胸,也靠在墙上,说“你今天才回来吗?“
夏胜朋看着她“嗯”然后闭着眼睛说,“洋洋,你跟曾周要幸福。“
夏岄一笑,“幸福?你觉得我还能幸福吗?没有楚旭,我现在也已经脏了。脏了你知道吗?“
夏胜朋想到的却是曾周,她心一纠。“洋洋“
夏岄掩面而笑,声声讽刺,“如果没有你,我和楚旭还好好的在一起。他是我遇到的最温柔最成熟的人,他宠爱我,珍视我。你们都以为我只是用他炫耀。可是不止啊,我是真的喜欢他,真的喜欢。“
“但你去了,你去找他,他慢慢的就喜欢上了你。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了他你知道吗?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已经过上好日子了!都是你!“
夏岄一步步逼近,紧盯着夏胜朋的眼睛,眼里是歇斯底里,是愤怒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在夏胜朋耳边笑着说,“因果报应,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痛吗?恨吗?你活该,哈哈哈哈!“她笑的不能再舒服畅快。
夏胜朋虽然早就想到这些原因,却没想到真正听到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震撼有多大。血液倒流一样的难受,万蚁弑心,心脏最近停止跳动的瞬间越来越多。
她捂着心脏,“洋洋,最近我真的只是怕他一个社会上的人,又是酒吧老板,什么人没接触过,我怕他骗你。后来我知道他其实还是个好人,我也同意你们在一起了。可是他,洋洋。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那一次在茶楼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他是客户,我们老板又想要把茶楼给他接手,我没有办法。后来,他很少来了真的,那次送水果也就那一次,我从茶楼辞职你也知道的,就是我不想和他有牵扯“
夏岄咆哮着,扯着嗓子吼,婉转清澈的声音被扯得尖厉凄绝。“你不要说了!都是你!你一出现就迷了他的心智,他眼里心里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在一起,慢慢的楚旭肯定会非我不可!都是你!你把我的生活还给我!“她扯着夏胜朋的衣领,长长的指甲从夏胜朋脸上。
夏胜朋看着她的眼睛,竟然只觉得心酸,夏岄就像入了魔道,道理怎么都说不清。她直视夏岄,“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是他不够爱你,他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有动心。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
“啪“清脆的一声,夏岄给了夏胜朋一个耳光,夏胜朋不可置信的看她。夏岄狰狞的说“不准你乱说!没有你,楚旭一定会一直一直喜欢我的!他的每一句都一定是真心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贱人!“
夏胜朋深吐一口气,笑着看她,“好,是我,都是我。“她答应过爸,不管怎么都不会怪她。而且这个时候,她居然很同情夏岄,是有多么偏执,多么喜欢,才能变成这样。
该怪楚旭吗?可是喜欢,本身从来没有过错啊。如果这样让夏岄觉得舒服,那就这样吧,爱恨都随意。
夏岄却摇着头,眼里一半惨淡一半兴奋,“哈哈哈,你不会懂的,不会。都是你,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颓然的,慢慢蹲下去,然后仰头笑,“不过很好,你现在的模样我很满意,报应不爽,都是你该得的,好好拿着。“
夏岄笑的像个孩子,乐不可支。
夏胜朋觉得心痛,却不是因为脸上还在隐隐作痛的皮肤,或者夏岄的话。夏岄的神情太绝望,太偏执太脆弱。她狠毒的软弱,她阴险的胆怯。
夏胜朋也慢慢蹲下来,“洋洋,你别这样。曾周是个负责的男人,他会对你好的,毕竟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会不管你。都会好的,你要相信。曾周也会温柔,虽然有时候不太成熟,但是心底其实很善良,他也很聪明。虽然之前他是个鸭子,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个看轻他,他只是因为前女友,才这么堕落。“
看夏岄没有反应,夏胜朋又说,“真的,他之前说了他发誓不做鸭子的,他会好好赚钱。“
夏岄听到这句倒是有了反应,她偏着头脸带笑,“他求婚的时候跟你这样说的吗?你连曾周可以抛弃呢。亲爱的姐姐,有什么是你在意的,不要假惺惺的对我好了,真恶心。你给的不是我要的,懂吗?很烦人。“
她像一条鲜艳的毒蛇,夏岄渐渐觉得招架不住,好像被她的逻辑越困越紧,窒息的感觉。
夏胜朋笨拙的说,“我是真的想要对你好,你是我亲妹妹啊,难道我还会害你吗。如果你过的不好,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洋洋,你好好想一想好吗。“夏岄的眼神透出恳求,哀婉的流成一条河,想到达的终点是夏岄的心窝。
可是夏岄妩媚妖娆的吐出毒液。她笑着开口,“曾周是你玩腻了吧,你不是那么多次跑开吗?结果他死缠着你,还非要结婚。现在这个样子,刚刚好丢给我,让我们做苦命鸳鸯,不是吗?“
夏胜朋越听越气,她真的没有想到夏岄居然这么想,涉及到曾周,她对曾周的爱她的纠结她的辗转反侧,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夜里翻来覆去的想起的名字,在梦里纠缠的面孔,那个人清澈的眼睛。愤怒和心酸一齐涌到手掌,夏胜朋的身体反应先与大脑思考,左手重重的打下去。
夏岄却轻巧的伸手扣住夏胜朋的手腕,不断施力,“被说中了恼羞成怒吗?我亲爱的姐姐。我的今天都拜你所赐,世界上究竟为什么要有你呢?嗯?哪怕你没有过错,只是轻轻一笑,楚旭就不要我了,那些闪光的生活流消失了。可是所有帐依然要算到你头上哦。“她灿烂的笑,快活吗?报复的爽快在血液里爆炸,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快感。
可是,那些内心深处叫嚣的,不断膨胀的痛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细细密密的伤口被盐被辣椒浇灌,她痛的想要流眼泪。但是,绝不能在那个贱人面前流泪,绝不。她不要同情,不要怜悯。什么都是那个贱人的错,都是她!
夏岄冷笑。
夏胜朋总算挣脱开夏岄的禁锢,她一个巴掌打过去,夏岄却没有再抓住她的手,眼神中好像有伤痛一闪而过,然后深不见底。
夏胜朋突然心有不忍,“洋洋……“她轻声唤。
夏岄却没有闪躲的面对她,她的力气使的很大,因为怒火和伤痛。夏岄的脸一半已经红了。而她从夏岄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同样的,已经肿起来的脸。
夏岄笑笑,“你欠我的越来越多,夏胜朋,你要怎么还,我真替你操心。反正墓地都找好了,你自己弄去吧。“她起身,大概腿麻脚麻,站起来的瞬间身子一抖。
夏胜朋低下头,略带请求。“那也是你爸爸”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夏岄说话了。夏岄现在好像有了金刚罩铁布衫,刀枪不入。挨打也是笑,好言相劝也是笑,完完全全的不在乎,豁出去了的认定了她是一切的源头。
何其无辜。如果,如果有如果。她笑,就算重来,她的选择还是一样吧。看到那样声色场所里混迹多年的老手,她没有办法不去管,不说让他离开的话。她只是后悔,夏岄的感情已经深刻,甚至对富贵已经偏执,她怎么没早一点管?她要是能多想想,不要躲着那些灰暗不安,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不会闹成这样。
夏岄的鞋跟踩地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没有那么穷的爸,陪他这一程权当偿还他给我的所谓的爱,两清。“
关门声入耳。
夏岄站不起来,失去力气的跌倒在地上,她就那样躺着,躺着。曾周的脸,妈妈的,爸爸的,夏岄刚刚痛过却笑着的脸。她好累,她好乱,可是爸爸还躺在床上。
夏岄可以转身就走,自己却不行,什么都要担着,她咽下一切夏岄却还是怪她。
刚刚争吵过的一幕幕走马观花的在眼前浮现,过去的事情也像放电影一样紧接着呈现在脑海。她咬紧嘴唇,眼泪一滴滴打在地上,她分明想过,一个人在心里理清了所有。可是。
夏岄的话语,神色,动作。往事被这样的方式揭开,她的怨恨清晰的展现,甚至扑面而来。夏胜朋终于哭出声来,无力感快要压迫她陷入浓浓的黑暗。
歇斯底里,她把所有说不出口的话从心里通通流出来。夏胜朋觉得头痛,大概损耗过多,她自嘲的笑,却还是要收拾这些事。
夏胜朋打电话,联系很早前确定好的墓地,火葬场。
“爸,其实你不必说什么,我有什么原因能不去原谅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