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二郎”林一虎轻轻走到草堆前,俯下身来,轻声叫道:“小兄弟!”那少年睡梦中似乎觉得有人呼唤,一翻身“呼”地坐了起来,两眼直瞪瞪地望着林一虎。林一虎吓了一跳,脚步一错,向后移动一下身体。这乃是练武之人的本能,遇到突然的事儿,身体各部自然起了反应。
少年开口问道:“你是谁?干什么打扰我睡觉?”林一虎见少年愣头愣脑的发问,象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放下心来,反问小少年道:“小兄弟,你为什么不回家?荒郊野外的在这里睡觉?”小孩听林一虎一问,嘴一撇,眼睛一红,眼泪就要往下掉。这时“锁命枪”田百雄等人听到林一虎说话,纷纷围了过来。小少年哽咽着说道:“我没有家,没有地方睡觉,肚了饿了,只好找个地方睡一会,好忘了肚子。”
众人听少年说得好笑,但又一琢磨又有些心酸,虽然众镖师都是铁一般的硬汉,但内心中感情还是很丰富的。“锁命枪”田百雄柔声问道:“那你的父母哪?”少年道:“我未出生父亲就被乱兵冲跑了,没有过音讯,我娘一生下我就病逝了,我是由外公带大的。”田百雄又问道:“那你外公怎么又不管你了呢?”少年答道:“我外公怕我在家被惯坏了,叫我出来到外面学乖。”田百雄道:“虽然现今比前些年世道好些,但江湖道上仍很黑恶。你外公想必不是江湖中人,否则怎么会让你一个小孩子出来闯荡,没来由枉送了性命。”少年道:“我外公说,现在世道好了!外面好人多了,坏人少了,因此要我出来。”
“巧手二郎”林一虎心中十分同情,又有几分喜欢这个小少年。走上前一步,伸手拉起小少年,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在林一虎一拉之下站起身来,道:“我叫李尘逸,外公他们都叫我逸儿。”
不用说,这个少年就是从隐士谷中出来,到江湖上闯荡的小英雄李尘逸了。
林一虎道:“刚才我听你说肚子饿了,来,正好我们要在这里吃饭,一同过来吃点儿,”李尘逸一听,微笑道:“有饭吃敢情好,可我外公不让我白吃人家东西。”
“锁命枪”田百雄听了李尘逸言语,哈哈一笑,道:“小朋友,吃完饭你替我们镖队干点活儿,那就不算白吃了吗?”李尘逸点头应承。
李尘逸随众人来到镖车之前,镖主已经从车上下来,负手站在一辆镖车前,见众镖师领一个陌生的小孩回来,不禁双眉微微皱了起来。总镖头“锁命枪”田百雄久闯江湖,是何等样人物,见镖主有些不高兴,便道:“我见这孩子很可怜,管他一餐饭食,如他愿意,收留他在镖局里做个小厮,免得流落江湖。”镖主闻言,一转身,到另一边去了。
李尘逸随林一虎等众镖师来到镖车前,林一虎拿出干粮、饮水递给李尘逸,李尘逸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喝完毕,李尘逸向林一虎道:“大哥哥,你的饭我吃了,活儿在那里?”林一虎笑道:“小兄弟,我们镖局这么多人,哪用得你来干活?”
李尘逸急了,道:“那我不成了白吃你们的饭了吗?”林一虎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常跑江湖的人救助一下有困难的人,实属份内之事。”说话间,总镖头田百雄走了过来,向林一虎道:“小虎子,我看这位小朋友很可爱,与你又谈得来,不如咱们把他留下来干些零活,免得流落在外遭受磨难。”林一虎道:“那敢情好!可是师傅,咱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别累及人家小孩子。”田百雄道:“等走完了这趟镖,将他留在家中,有时间传他些功夫,强似在外面胡混。”
李尘逸站在一旁,听二人言论,心中着实有些感激,接口道:“多谢伯伯和大哥哥成全,别看我还小,但我一般活都干得动,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田百雄点头应承。
众镖师吃罢饭,收拾东西准备上路。李尘逸随林一虎一道帮着收拾东西。众镖师见李尘逸手脚麻利,人又勤快,都有些喜欢。李尘逸紧跟林一虎,二人心中都很高兴。
镖车在起镖的号子声中继续向前行进,李尘逸坐在车上,与并骑的林一虎一路谈笑着,向大路奔去。
一路无话,这一日镖队顺路而行,看着前面进入山路。总镖头“锁命枪”田百雄高喝一声,道:“停车!弟兄们,大家下车,收拾好器械,前面进入山路,这一段道路十分难行,恐怕有强人出没,大家做好准备,如有意外,要奋力保护镖车!”众镖师齐应一声,纷纷下马,将兵器、车辆收拾利落。李尘逸见状,问林一虎道:“林大哥,前面会出事吗?”林一虎一笑,道:“镖局走镖要时刻小心防范,遇到险要去处更要加倍提防。我们威风镖局十余年来未失过镖也不全靠运气。逸哥儿,前面若要出事,你要紧跟着我,不可乱跑。”李尘逸答应一声,心中不禁有些兴奋,双眼放出光来。
沿山路向前行走一段后,路变得崎岖起来,愈向前越不好走,大约过了七、八里路的光景,转过一个山角,前面突然变得平坦宽阔。镖队的人心中一亮,加快速度向前奔去。刚到平坦山谷的中央,突然从右边树趟子中“嗖”地射出一支响箭,穿向天空。众镖头心中一凛,齐道:“那话儿来了!”
总镖头“锁命枪”田百雄暗道:“见我‘威风镖局’的镖旗仍敢劫道者,必不是一般匪类,这一次可别栽了跟头。”其实他哪里知道,不说别人,就只冲李尘逸一人,镖局的大旗就似铁打的一般。
田百雄一声高喝,道:“停车,围成方阵,大家要小心了!”众镖师齐应喝道:“围阵!”声音宏亮,似是向劫匪示威。
李尘逸坐在一辆镖车上,刚要站起身来向前探望个究竟,林一虎从坐骑上一伸手,将他拽了下来,单手一叫劲提到马上。林一虎一带马,奔向镖主所乘那辆车,镖主坐在车辕上,双目半开半合。林一虎一抬手将李尘逸放在镖主身侧,开口道:“兄弟你在这坐好,不要惊慌,我在此专保护镖主和你。”李尘逸睁大一双眼睛,像是有些吃惊似的紧盯前面,镖主仍是不声不响坐在那儿。
响箭过后,从树趟子中转出一伙人来,大约有五、六十人,个个手提兵器,瞪着双眼,一字排开横在路中央。又是一阵铜锣响,从右边山沟中又冲出一伙人来,大约四、五十人,排在路边虎视着镖车。
总镖头“锁命枪”田百雄一见这阵势,心里有些嘀咕:“看阵势来劫道的里面可能有高人,今天要小心应付,不可丢了镖局的威风。”想归想,面前的事是要应对的,田百雄一顺手中铁枪,翻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抱枪拱手,高声叫道:“前面是哪位当家的当面?威风镖局田百雄这厢有礼了!”
话音刚落,对面人丛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长得身材纤细,满面堆笑,一团和气,手中拿着一枝一尺多长的判官笔。来人笑哈哈地道:“久闻田总镖头大名,未曾谋面很是遗撼,今日总镖头当面,只觉英气逼人,金某很是钦佩!”
田百雄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笑面郎君金九大老远跑到西北边塞之地,就是为了看一看田某吗?田某真是荣幸的很!”
“笑面郎君”金九仍是满脸堆笑,道:“金某何德何能,敢与总镖头放对,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好朋友。”说着,转身一揖,向右边人丛叫道:“金九有请姚大哥!”
右边人丛中走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手提一柄短斧,脸色漆黑,一双环眼,大嘴中露出一排板牙,天生的一付凶相。这人向金九道:“金老弟,咱们不是说好了,讲话归你,动手归我们吗?”
“笑面郎君”金九又是哈哈一笑道:“我的大哥,人家要见你,我也没办法不是?你跟他们把情况讲了,说不定他们心一软,就把东西给了我们,那岂不省老多事了吗?”说着转过身来,对田百雄道:“田总镖头,这位大概你不认识,他仍是东海姚家嫡传门人,人称‘霸王斧’的姚江海姚大哥,你们多亲近亲近。”田百雄一听东海姚家,心往下一沉,知道碰上难缠人物了。
东海姚家很少有人行走江湖,但每有人出世,必定威震江湖,姚家的人每一出世,个个勇猛无比,与人争斗不死不休,一般江湖人物决不愿招惹他们。
田百雄一拱手,道:“田百雄见过姚当家。”那姚江海一摆手,道:“田总镖头你错了,姚某不是绿林人物,何来当家的称呼?”田百雄听姚江海如此说,便问道:“姚老师即然非绿林人物,挡住镖队所为何来?”姚江海脸一红,道:“姚某手下人得知这批药材中有支千年首乌,某家有一前辈身患顽疾,非此物不能治愈。因此某家特来求得此物,非是拦路劫镖。”田百雄一仰头,大笑了一声,道:“姚老师若要求药,当寻持此物之人商量,今日你率人截住我镖队的去路,与占山为王的绿林好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