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郎君”金九满脸堆笑,接言道:“田总镖头言之有理,不愧是久走江湖的老镖头,口舌之利我等自愧不如。但你可知单凭舌头能取得异物吗?今日姚老兄和我等截住镖队,反串一把山大王,只要能拿到千年首乌,别的就无所谓了。”停了一下,金九又道:“江湖中的事别管有没有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有理,今天大家能善罢干休吗?”田百雄点点头,转过身来提起铁枪,道:“我们走镖的人吃的是江湖饭,全靠各路朋友捧场,二位执意用强,那也没有办法。不管这趟镖中有千年首乌也好,无千年首乌也罢,只要我镖局中人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别人截下这趟镖!”说罢这番话,一转身,向镖局中众人叫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拼死保护镖车。”众镖师齐声道:“拼死护镖!”声很是威猛。“霸王斧”姚江海再不搭话,一摆手中虎头斧,低吼一声,一招力劈华山,虎头斧带着尖啸声劈向田百雄顶门。田百雄早有提防,一横铁枪,一式“横架金梁”使出,众人耳中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双方斧、枪各自一震,都知道遇上了劲敌。
“锁命枪”田百雄成名十余年,艺业高超,几达一流高手境界,掌中一条铁枪确有威猛霸气,不然怎么能获得“锁命枪”的美誉。双方交手,走了十几个照面,不分胜负。那边“笑面郎君”金九一挥手,叫道:“大家一齐上!”
说罢,手中判官笔舞动,冲了上来,其余众人一齐高声呐喊,各执兵刃杀向镖队。镖局众人各占方位,登时双方杀成一片。
李尘逸坐在镖主身后,一双大眼滴溜溜乱转,想伺机出手。那镖主双眼半开半合,不时闪出精光,李尘逸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镖主武功必定十分厉害,乃是高手中的高手。
“笑面郎君”金九显出威风,一枝判官笔东刺西挑,几个镖师在他凶猛冲击下,眼见不敌。“巧手二郎”林一虎见此情形,转身对李尘逸道:“兄弟你在此稍候,待我去支持那几位大哥。”说完不等李尘逸应声,挺手中枪向金九冲去。
镖局中人虽拼死抵抗,但敌人比自方多一倍有余,且个个武艺非凡,不一时,镖局人有半数带伤。“巧手二郎”林一虎与“笑面郎君”金九对敌也是守多攻少。这时从敌人后队又冲出两个身着蓝衣之人,二人一出手,即有数名镖师命丧其手,总镖头田百雄心急如焚,催动手中铁枪,加紧攻势想挽回局面。
蓝衣人之一大喝一声,一掌劈向田百雄,田百雄横枪一架,但听“嗡”地一声响,铁枪几乎脱手。田百雄心中大惊,心想:“今番此命休矣!”
李尘逸见打斗场面如此,刚想长身跃起,进入杀场挽救镖局中人,耳边只听得一声长啸,如金石裂云之声,那脸带病容的镖主已闪电般跃入场中。
“笑面郎君”金九耳边听得长啸声,还没反过神来,胸前已受一击,登时口吐鲜血,倒在地下。那蓝衣人一掌击退总镖头田百雄,正自得意,忽见有人跃入场中,一合击倒金九,心中大怒,一错双掌要寻来人放对,那知那人身形一晃,已到近前,急忙抬掌击出,还不待发力,只觉心口一凉,顿时劲力一泄,眼前一黑,当场毙命。“霸王斧”姚江海在一旁看得明白,喊了一声:“是‘追月手’,大家小心了!”
话音刚落,只觉肋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慢慢倒于地上。双方打斗的人,包括镖车上的李尘逸全都看呆了,被那人凶狠、霸道的功夫吓得呆了。劫道众人一听姚江海喊出“追月手”三个字,心中都想:“今番遇到追命的煞星了。”
剩下的那个蓝衣人后退几步,问道:“阁下是‘追月手’罗显平?”那镖主沉声答道:“不错,正是罗某!”蓝衣人向前紧走几步,口中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追月手”罗显平听了微微一怔,开口道:“你们走吧!免得大家为难。”
蓝衣人也不吭声,转身一挥手,当先离去。劫道的众人见头领毙命,情知逗留下去难讨得好去,有几个人抬起地上尸体,纷纷快速逸去。
镖局众人见敌人撤走,忙救治伤者,有四人已然气绝身亡,被几名镖师抬到车前放好。总镖头“锁命枪”田百雄和“巧手二郎”林一虎走到镖主面前,田百雄一拱手,道:“原来东主是‘摩天教’罗师傅,恕田某有眼无珠,当面谢罪。”
“追月手”罗显平脸上微显笑意,道:“摩天教与威风镖局并无交谊,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罗某托镖并无恶意。再者说托镖之人不讲明身份亦符合常理,总镖头休得怪罪罗某。”田百雄道:“田某哪敢!威风镖局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怪罪摩天教。”说完,吩咐林一虎道:“将死者就地焚化,骨灰收好,回去要对其家属有个交待。”“追月手”罗显平道:“罗某为每个死者捐银二百两。”“巧手二郎”林一虎道:“不劳罗师傅费心,威风镖局还不缺这几个钱。”罗显平闻言一楞,那边田百雄已道:“虎子不得无礼!”林一虎一扭脸,不再吭声。
李尘逸始终坐在车上,眼前发生的事看得很清楚,明白林一虎怀疑镖主与蓝衣人之间有不可告人之密,并且对镖主隐瞒身份十分不满。李尘逸听到“追月手”罗显平乃“摩天教”的人,自是另眼相看。他一挺身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走到三人近前,开口道:“总镖头你老人家别生气,林大哥说得对,我在旁边都看出了一些问题,想向这位伯伯问个明白。”罗显平一听李尘逸有问题,心中不禁有些气恼,暗想你这小孩子也想难为我,当即哼了一声。
见田百雄并不开口讲话,李尘逸向罗显平问道:“刚才我见你与那劫匪放对,杀死了几个人,可为什么剩下的一个人向你讲了些什么,你们双方就罢手言和了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此事本就是镖局众人想问的,听到李尘逸说出,镖局众人的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追月手”罗显平身上。罗显平一仰头,鼻子中哼了一声,道:“罗某纵横江湖二十余载,不想今日被一个毛头小子审问,我不回答你,你该怎么办?”
李尘逸一负双手,向前迈了一步,理直气壮地道:“江湖上讲的是一个理字,不管你是高手也好,低手也罢,不说个理由、没有个交待,那是有违天和,是要受到天道惩罚的。”罗显平本待发怒,突然心中灵光一闪,暗道:“罗显平啊、罗显平,你是一个成名人物,不可耍无赖作风,虽然这小孩发问有些使人难堪,但也不能落个不讲道理的名声。”
想到此处,罗显平叹了口气,微笑道:“小兄弟你说的有道理,罗某是得有个交待。”李尘逸点点头,道:“这才是名家高手风范!”言语之间露出的神情,分明是成年人的气派,那象个十几岁的孩子。
“追月手”罗显平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我是要向众位说明一下原由,虽然这样有违教规,但若不讲出实情,恐怕各位怀疑‘摩天教’行事不光明磊落。”李尘逸朗声道:“是非自有公理,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定能明辨是非。”
罗显平无奈地一咧嘴,道:“强人拦住镖车时,我并不认识他们任何一个人,等敌方出现两个高手时,我恐怕镖局的人有失,才出的手。这并不是罗某故意看镖局失利,而是我觉得对方实力并不强似众镖师。但后来见强人中隐蔵有好手,如不出手则后果不堪设想。等我伤敌之后,那剩下的蓝衣人向我道出我‘摩天教’的切口,并说明他不知道这趟镖是‘摩天教’运送的药材。即然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当然互相再不会为难,我也就放他离去。另外,还有一件事不妨直说,这批药材是我教为了江浙一带发生瘟疫,缺少医药而购置的,我若不尽力保护,数万灾民将会因不及时救治而丧失性命,不知各位知道实情后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