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儿看了他一眼,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你能有耐心听完吗?”李尘逸笑道:“太能了!你就讲讲吧!”
  冰晶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冲李尘逸一扑闪,道出了一段故事来:冰晶儿的母亲乃中原人氐,也是武林中人,并且在江湖中不是无名之辈,因为她人长得漂亮,武功又高,不少青年武士常追跟在她的身边。时间一长,她不免心烦,况且追逐她的青年人中,有不少是出身黑道的青年高手,所以她施展辣手,残了几个青年,从而被人送了个绰号,叫飞天魔女。有一次,她正从京城长安返回故里,突遇一群人伏击,她力战之下,身受重伤。众敌见她受伤,难再抵抗,言语便不干不净起来。她知道今日如不拼了性命,难以活出生天不说,可能还要受到坏人的污辱。于是她假做力尽,倒于地上,趁众贼人齐声大笑时,她突然发难,冲出众围,奋力而逃。逃跑中,她正好遇到龟兹国进大唐献艺的马队,便混了进去。那龟兹青年首领收留了她,并为她疗伤。为了避开追击,她留在了龟兹国人的队伍中,跟着返回了西域。伤好后,她不愿再回中原,就留在了西域,与龟兹国那青年首领在一起时间长了,二人产生了情感,于是她就嫁给了他。
  李尘逸听冰晶儿讲到这里,长出一口气,道:“好一段浪漫感人的故事!后来你母亲再没有回过中原吗?”冰晶儿摇摇头,道:“没有,她常给我讲中原的故事听,但她从没有提起过回中原,也没有说过让我回中原,只是有一次她说要我一定嫁给中原人。后来,龟兹国灭,爹娘便带我们逃到这里隐居,直到前几日,中原有人传来消息,要我爹爹在此设下埋伏,阻止一行中原武林人士西去,可以不择手段。我娘知道后,暗中告诉我,要我劝爹最好不要伤人性命。我没有合适的选择,只有劝爹采用暗中下毒的方法,用魔鬼花之毒迷倒你们,但又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李尘逸道:“你没有合适的选择?我也没有了选择,你倒是完成了母亲的心愿,我却怎么向父皇交待!”冰晶儿道:“你现在毒已解除了,可以继续西行了,怎么还完不成心愿?”李尘逸横了她一眼,道:“没有这些朋友帮我,怎么能取到优昙花?”
  冰晶儿伸手一推他,道:“优昙花被西域人视为圣物,等闲不会轻易被人采取,你带一大帮人前去,不等到雪山之下,就会被人包围起来,哪还容你上山?要想取到它,只有你自己前去,寻到一个好向导,避翻天下的土人,才有机会。否则,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白扯!”李尘逸道:“我一个人上哪去找向导?”冰晶儿白了他一眼道:“你不行,现在不是还有我吗?即然现在我嫁给了你,只好帮你了!”
  李尘逸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是啊!我真蠢!你这个本地人当然会有办法了!”
  冰晶儿一扭身,低声嘟囔道:“你也不过来求人家,我干吗要主动去帮你?”李尘逸耳尖,听到了冰晶儿的话语,上前半步,小声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冰晶儿轻笑了一声,道:“我给你找一个好向导,带你到雪山去,找到找不到优昙花,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李尘逸一揖到地,道:“多谢!多谢!你在这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回中原去!”
  冰晶儿嘴一抿,道:“现在的男人坏得很,用到你的时候,嘴甜得很,转过身来就变样,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与别的女人好上?”
  李尘逸听了,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来一样,双脚一跳,大叫了一声,差点坐到了地上,双眼直望冰晶儿,苦笑道:“对不起!冰晶儿,你刚才一说,我到想起来了。这件事现在不说与你,等以后定会成为麻烦。”冰晶儿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说吧!”李尘逸道:“这也不是我花心,在中原,有两个女孩子与我有了婚约,但尚未成亲。”冰晶儿抿嘴一乐,道:“就这么点小事,你紧张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原也应当,只要你不嫌我,那两个姐姐不烦我,我愿跟你一辈子!”李尘逸“啊”的一声,呆立于当场,半晌才说出话来,道:“你。你。真的能这么宽容我?”冰晶儿扭了一下身,跺了下脚,娇嗔道:“你真是个大笨蛋!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说的。”李尘逸上前一步,伸手位着冰晶儿的手,道:“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此生我一定不会负你!”
  冰晶儿笑道:“现在说什么都早,到时候才能见到你的本性。我给你画张图,给你一件信物,你拿此物按图找到雪山下,与我族中的人联系上,他们定会带你上雪山。”
  李尘逸抬手一揖,道:“多谢你的大力相助!但还有一事要你帮助。:”
  冰晶儿道:“你又有什么事?”李尘逸道:“就是我的那些朋友,他们被你们下毒,现在身体未能复原,还得麻烦你回去照顾他们一下,免得受到你们族人的伤害。”
  冰晶儿一扭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回去就给他们解药,但要想恢复如初,恐怕还得十天半个月。”李尘逸道:“那等我回来,他们也就好了,咱们就能一块回中原了。”
  冰晶儿叹了一口气,道:“那敢情好!我们在此等你,希望你越快回越好!”李尘逸一伸腰,抱拳在胸,道:“那好!咱们就此别过!我这就上雪山去了!”
  冰晶儿在李尘逸身后,不断挥手,直到不见他的踪迹,才返身上马,回到族人住地。
  雪白利剑般直插云霄的博格达峰,象一个高傲的晶莹神女立于天地之间,不染半点人间烟火。
  李尘逸在冰晶儿族人向导的带领下,沿着一条溪流顺流而上,一路上也顾不得观看山中美景,耳边只听得轰鸣的水流声。看看来到了山溪尽头处,高山之间突然出现一泫碧绿的池水,博格达峰倒映水中,天、水、山溶为一体,绝对使人感到是到了仙境,而不是人间。
  绕过天池,前面山坡变得陡峻起来,再向前不远,山坡上不见任何事物,全是白雪。阳光照在雪上,反射回来,刺得人双眼难睁,一会就泪流满面,不能视物。
  那向导指点给李尘逸上山的路径,告诉他自己不能再向山上走行,踏上那神圣的白雪。
  李尘逸独自迈步向雪山上走去,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他走的很慢,也很吃力,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脚下踩到的白雪,发出“吱、吱”的声响。
  他边走边寻思向导上山前讲的话:“这雪山之上,近几年来出了几个雪怪,啸声刺耳、来去如风。也有一些武功了得的汉人,上山想找些珍贵的药材,但都有去无回,恐怕是填了雪怪的肚子。少爷你是我们尊主小姐的朋友,身份尊贵,如不是万不得已,最好是原路返回,免得出了意外。”想到这里,李尘逸微微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千里迢迢跑到西域,为的是什么?几个传说出来的雪怪,就能将本王吓跑?”
  越向上爬,越觉得空气越稀薄,走起路来越困难。上了一个小山头,李尘逸手遮额头,向山上望去,离高矗入云的山顶,还有好远的距离。他口中念叨:“冰眼、冰眼,你究竟在哪里?”
  他的语音未落,忽然耳边隐约听到从雪地底下传来一丝细微的声音:“你是谁?找冰眼干什么?”李尘逸吓了一跳,向后急退几步,双眼直瞪雪地,声音颤抖,道:“雪。雪怪!”
  雪地下的声音,显然有几分得意,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道:“小娃娃,你也知道雪怪?那你一个小小孩儿,还敢独自一人跑上雪山上来?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李尘逸听了此话,心中一宽,道:“雪怪,雪怪,见怪不怪!原来人们传说的雪怪是武功高手在此装神弄鬼,吓唬百姓。但不知你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图个什么?”他话音未落,就见到面前不远处的雪地上,慢慢冒出一团雪白的物事,等到全露出地面,才看出来是一个老年人,惹人注目的是此人长发直落腰际,一片雪白,五官面目全都看不清楚,一身宽大的白袍,在风中掠动,似要随风起舞,带动整个人迎风飘起,恰似天神下凡来到了人间。
  李尘逸身形一错动,眼角的余光向后一扫,吓了一跳,身后不远处静悄悄也站立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袍人,双目发出刺人的光芒,直视自己,象一座冰雕,稳稳立于雪中,看样子象是在此立了百余年。
  李尘逸自幼长于隐士谷中,受到众多世外高人的培养,两三人的夹击之,是常受到的训练。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一点也不慌张,侧身一退,反手抽出兵刃,拉开个架式,准备迎敌。
  前面的那人轻笑了一声,道:“老鬼,你今天见到了怪事吧?连一个黄嘴丫子都没退的小小孩儿,也敢在咱们面前亮兵刃,你的威风跑到哪里去了?”后面那人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老太婆,人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你不见这孩子骨骼清奇,华盖光润,是个顶尖高手吗?”李尘逸默然无声,立于当地,双眼注视二人,随时准备出招迎敌。
  老太婆目睹李尘逸的架式,笑了一声,道:“我也知道,没有两下子,决难爬到这博格达峰上来,这小孩一付高手的架式,定然不会是普通人调教出来的,不知道他家的大人是谁?”
  李尘逸这时开口道:“你们二人自以为是世外高人,对我评头论足,但可不知你们只是在雪山中装扮成雪怪,残害世人的怪物,现在还好意思站出身来讲话?”
  老太婆低笑了一声,道:“骂的好!好多年前我就不愿意藏在这雪山上,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了。都是这老鬼,硬要躲在这里,这下可好,被人家小孩子骂成了怪物,你这老鬼羞也不羞?”那老头可能有些生气,低声嘟囔几句,然后向前两步,冲李尘逸道:“娃娃,我老人家在此隐身了近二十年,从没有见过象你这样的好手,今摩天见到你,不禁有些手痒。来!咱们过上两手,好让我知道知道中原武林中又出了何等的人材!”
  李尘逸笑道:“且慢!,你这老头儿没有八十也有七十,老的都快要散了架子,和你动武,没的坠了我的名声,你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去安渡晚年吧!”他的话一出口,登时气的那老头胡须飘起,上前一步就要出手。那老太婆在一旁笑着道:“老鬼手下留情!这孩子挺招人喜欢,你不可伤了他!”老头哼了一声,道:“我这把老骨头,不让人家拆散就烧高香了,还敢给人家留情?”老太婆怒道:“你这老鬼,这么大的年纪,干吗和一个小孩子斗气?今天要是伤了他,我和你没完!”
  李尘逸在一旁,听这老婆婆回护自己,有点受了感动,便道:“二位老人家,刚才我说的话有点过份,请二老宽容一二。但话说回来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要不出手见个真章,谁的心里都有些不服,我看不如咱们比试一下,就算是我向老人家请教学习,婆婆你看如何?”
  老太婆口中赞道:“你看人家这孩子,多会说话。我说孩子,一会你出手时,决对不可留情,这老鬼武功好得很,你要是一不小心,就会吃亏的。”老头哼了一声,道:“好狡滑的小鬼!讨好这老太婆,让她帮你,哼,我看也是没用,等一会我非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李尘逸傲然一笑,道:“前辈,话多说无益,你也不用给我留面子,咱们凭手上功夫较个真章才是!”老头笑道:“好!咱们就手上见真章!”说罢,他冲李尘逸一摆手,示意他进马出招。
  李尘逸知道老人不会先行出招,双手一拱,道:“请问前辈,咱们是拳脚比试,还是在兵刃上较量?”老头怒道:“娃娃,不管你用兵刃与否,老夫都用这一双肉掌接着!”李尘逸摇了摇头,道:“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我不能占你的便宜,那我也空手向你请教拳脚上的功夫。”说罢,他右手一领老头的眼神,左手并指前伸,点击老头的胁下,开始出招进攻。
  在出手之前,李尘逸已有心里准备,知道面前这俩位老人是隐居世外的高人,而这位老头,武功与外公不会差的太多,绝对在师父尚怀春之上。二人一动上手,李尘逸才领教到了这个老年高手武功的厉害,这老头,一双肉掌似利斧一般,招招直逼李尘逸要害,并且招式变化极快,象一股股巨浪,直压过来。
  老头从外表看出对面这个年青人武功不低,但一动上手,还是吃了一惊,不知面前的这个小孩子何以武功如此高强?不仅能抵挡得住自己的掌力,而且隐隐还有反击之势。仔细观察他的武功招式,竟一时看不出来,他的武功包括了拳、掌、指各种招式,很是复杂,令人不易琢磨,他的内功走的是刚猛一路,但还隐约含有阴柔的内劲,看样子他的师从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