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事,但手下并不放松,越打越狠。
  李尘逸感到压力太大,使出浑身解数,才免强抵住老头的攻势。又打了一会,李尘逸自觉不自觉的将九重楼功力渐渐提高,并又将师父尚怀春的功夫一并使了出来。
  当年尚怀春传授给他的是各类内功的溶合之术,能将不可能相容的几类内功同时使将出来,这一绝技,可以说是江湖上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也是李尘逸武功技艺达到一流高手的根本原因。
  李尘逸恰似一块顽石,在老头的急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时隐时现,但就是不被击垮。老头越打越急,不住催动掌力发起进攻,几乎和与江湖上成名人物相斗一般。
  正当李尘逸将内外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时,在一旁观战的老太婆突然大叫了一声,手挥一支木杖,冲到二人中间,奋力将老头与李尘逸分开。
  李尘逸借老太婆木杖之势,一连两个筋头,翻出战圈,立于一旁,调匀呼吸。老头被老伴的木杖格开,不禁有些生气,这倒不是为了老太婆维护李尘逸,皆是因为老太婆这么一阻,打消了他与武功高手相斗的兴致。老头怒道:“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多事?我又不会真打伤他,你着的什么急?”
  老太婆一扬木杖,道:“你这老东西,年纪越大越糊涂,你的眼睛是出气的?看不出这孩子功夫的来历?”老头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没看出来,我只觉得他的功夫很杂,不是一个人教出来的。”老太婆怒道:“你怎么这么蠢?当年儿子怎么对咱们说的,你难道忘了?老头问道“这件事与儿子有什么关系?”
  老太婆一扬木杖,象是要打老头,道:“当年儿子离家出走,为的是不练你我的功夫,他曾经说要练成一种奇功,那就是将多种内功溶为一体,而又不会毁掉人的经脉和不使气血逆行,难道你忘了?”老头一拍脑门,道:“我是想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我还骂他胡说八道,差点给他一耳光。”老太婆大怒,道:“怎么好事你一点也记不起来?脑袋里净记着一些不相干的东西!你没注意这孩子的内功么?他内功的路子是不是与儿子所设想的路子一样?”老头看了李尘逸一眼,思索了一下,道:“嗯,好象是,老太婆你去问他一声,看他的师父是谁。”
  老太婆向前走步,来到李尘逸面前,柔声问道:“娃娃,你的师承是谁?可否告诉与我?”李尘逸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再说我的师父不是江湖中人,说了你们也不会知道。”老太婆道:“娃娃,说实话,我们见到你的功夫与我家中的一人路数有些相似,因此我们想询问你一下,不知你的最基本内功是何人所授?”
  李尘逸对这俩位老人,心中着实有些佩服,不知这样的武学高人,因何没有听说过。对这位老婆婆,他更是很有好感,听了她的问话,就答道:“家师应该不算武林中人,他教授我的全是医学之理和经脉内息相关的道理,因此上你们二老不可能认识家师。”老太婆奇道:“你的师父不是江湖中人,何以他会教出你这个武功高强的徒弟来?”李尘逸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的武功不是习自家师,而是外公和众位公公、伯伯传授于我。”
  老头低声道:“难怪这小子的武功这么杂,原来不是一人所授。”老太婆横了老头一眼,道:“孩子,即然你师父不是习武之人,何以你还出来行走江湖?”李尘逸道:“我师父不走江湖,但并不是说他没修习武功,具我所知,师父的武学修为,在当世来说,可列入前十位高手之中。但他的特异之处,是他的医学技艺,此艺当列入顶尖高手之列。”老太婆和老头一对眼神,似有所知,老太婆紧问道:“你的师父姓名怎么称呼?”李尘逸道:“家师在谷中被大家称为‘鬼手神医’,名讳叫尚怀春。”
  老太婆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中发红,望了老头一眼,摇了摇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伸手向天,道:“老天真是有眼,不想我俩在风烛残年,这大雪山之上,见到了他的传人!老鬼,你听了这消息不觉得高兴吗?”老头低声道:“几十年都过去了,他的死活咱们不早就不放在心里,我干吗要高兴?”老太婆怒道:“当年他离家出走,全是你这老鬼逼的,几十年不见他,你就一点也不惭愧吗?”老头急道:“是儿不死,是财不散。他走不走干我什么事?”
  李尘逸在一旁听的有点糊涂了,不知道这一对老夫妇听了自报师门后,他们二人竟起了争执,于是他开口问道:“二位老人家,我一说起师父,你们为什么争吵了起来?”
  听到李尘逸发问,老太婆转过身来,眼望着他,满面的慈爱,道:“孩子,你的师父是尚怀春?他是不是不大爱言语,身材又高又瘦的一个人?”李尘逸眨了眨眼睛,道:“我师父身材是很高,也很瘦,我小的时候他常带我到后山上去,但是他与我在一起的时候,话很多,教会了我许多东西。”
  老太婆一拍手,道:“是了,一定是他!不知他与你讲没讲过他的家人?”李尘逸摇了摇头,道:“师父教我技艺时,很少讲其它的事情。”老太婆眼中含泪,道:“孩子,再将你的内功心法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看看是不是他的独门功夫?”李尘逸看了老太婆一眼,道:“老人家,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施展师门绝技,因此我不能将内功心法表露出来。”老太婆一怔,然后笑了一声,道:“孩子,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你的师父与我们俩人有非比寻常关系,现在直与你说也无不可,你的师父是我们多年失散的儿子,而你,应该是我们的后辈传人。”
  闻听此言,李尘逸眼睛瞪得老大,半晌出不得声来,暗道:“我的天妈吗!怎么师父的老爹、老娘也跑出来了?打了半天,打出来了个师祖来!不行,这事我可得弄清楚了,不然胡乱给师父认了爹娘回去,这老头还不把我的耳朵撕下来!”
  李尘逸上前一步,道:“二位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老太婆道:“你要问什么?”李尘逸道:“我记得下山时,师父他的年龄已近七旬,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了,而你们二老说是师父的双亲,不知你们二老现今高寿?”
  老头在一旁一直没有吱声,到现在才开口说道:“我们多大年纪?嘿!我的儿子都年近七旬了。我记得他出生时,那一年我才十九岁,算起来今年我九十一岁了。哎,老太婆,你好象只比我小两岁,是不?”老太婆两行清泪顺面颊流下,道:“那一年我十七岁,生下孩子后,由于不会照顾他,有一次他跌到了地上,将右额头跌破了,长大时他的额角上还留了一块疤,不知道现在年纪大了,还有没有了?”
  李尘逸道:“怎么师父从来没有提过你们二老?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老太婆道:“唉!可能他以为我们俩人早就不在人世了。”李尘逸问道:“你们分离有多少年了?”老太婆道:“多少年?那一年他大概是十五岁,我们要他开始修习家传的内功心法,可谁知他在外面已经偷偷认了师,由于两种内功不能相容,他坚决不肯放弃他师门的内功,没办法,我们只好硬行将他的内功废掉,好让他能重新开始修习家传功夫。可哪知他的心性十分刚烈,一气之下,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不知所踪。等我发现他不在家中,四处寻找时,发现他了留下的纸条,说是要离开家中,到外面自习功夫,要习成一个能溶合各种内功心法的练气术来。就这样,几十年来我们四处寻找,也不见他的踪影,灰心之下,我们来到西域,到这无人的雪山修心养性,了此残生。”
  李尘逸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内功心法一定是他所创呢?”老太婆一笑,道:“你的内功,多少带着我们家传的心法,比如说,逆气行于带脉,才能在你不可能发力处使出内劲来,这种运气方法,只有我们家的内功心法才能做到。”
  到此时,李尘逸不能不相信眼前的俩个老人,确是师父尚怀春的父母,当下他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叩头道:“孙儿李尘逸,叩见二位师祖!”老太婆上前一步,双手抱位李尘逸,热泪直流,道:“老天有眼!让我在这风烛残年里,见到了后辈传人,我的宝贝,你真是我的好孙儿!”那一旁的老头也转过身去,偷偷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然后他声音有些哽咽的道:“老太婆,这冰天雪地的,快让孩子到山洞中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完了咱们再唠不迟。”老太婆抹了一下眼泪,低笑道:“是啊!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忘了让孩子进洞中休息了!孩子,快来,随我们进山洞去!”
  拐了几拐,李尘逸随二老来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口被雪覆盖着,从远处很难发现其所在,李尘逸象看到了奇景,不停地远看近瞧。见到他的模样,老太婆笑道:“孩子,这雪山之上,到处是这样的景观,等有机会我带你好好看上一看。”
  进到山洞中,老太婆手拉李尘逸坐到张兽皮上,问道:“孩子,你怎么跑到这千里不毛的大雪山上来了?你的师父现在哪里,他现在在怎么样了?”
  李尘逸轻轻一笑,道:“师祖婆,你放心,我师父很好!
  现在他应该还在隐士谷中隐居,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好多人。”老头在一旁有些沉不住气了,急问道:“他现与什么人在一起?”
  老太婆听老头插嘴,白了他一眼,但没有言语。李尘逸笑道:“和师父一起的有我的外公,还有罗公公、白公公、娄公公和曲伯伯他们。”老头一听来了兴趣,在李尘逸对面坐下,接着道:“你快说说,他们都是什么人?”
  老太婆一挥手,对老头道:“你现在还怕你的儿子跟着别人学坏了不成?要知道,咱们的儿子现在也到了古稀之年了!”说着,她双眼盯着老头,泪水顺面颊不住流下。
  老头抬手拍了老伴一下,叹了一口气,道:“在老子心中,儿子永远是小的,不错!你我现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这是天数。你可要想到,世上能象你我活这么长久的人并不多见,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儿子的消息,你应该高兴才对。”
  老太婆一抹眼睛,道:“我这是高兴的流泪,你又来打什么岔!”老头一乐,道:“你还是流你的泪吧,我来听孩子给我讲讲那些人的故事。喂!娃娃,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一说那些都是什么人。”
  李尘逸笑了笑,道:“老人家,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我的外公,现在被大家称为隐士谷主,听人说,当年他名叫谢恨秋,是东庄的一名剑客。”老头啊了一声,道:“是他!你是他的外孙?我说怎么你的内劲这么强,原来你是这小魔头和尚怀春调弄出来的小小魔头!”
  老太婆伸手一推老头,怒道:“怎么你的嘴里就不会说出好听的话来呢?”老头向后一仰,笑道:“在谢恨秋和你的宝贝儿子面前长大的孩子,不是魔头,也被他们教成魔头了!”
  李尘逸笑道:“若说当年的情景,我想可能与你老人家说的差不多少,但自打几十年前外公归隐后,他们就脱离了魔性,成了真正的侠义之士,广救众生百姓,做了无数令人叫绝的好事。”
  老头道:“咱且不管他们魔性如何,你接着讲还有什么人。”李尘逸道:“隐士谷中,还有娄一平娄公公,当年人称黑风堂主。柳平生柳公公,据说他的绰号叫天刀。”没等他讲完,老头啊的一声,叫了起来,道:“什么?这家伙也在那里?他是一把好手啊!”李尘逸笑道:“外公和师父也这么说。”老头道:“这家伙刚出道时,曾与我有过一次交手,那时我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儿,幸亏我江湖经验比他多,才险胜了他一招。”
  李尘逸道:“还有几个人,他们的技艺与柳公公相差无几。”老头急忙问道:“你们谷中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能与小柳差不多少?他们为什么都跑到你们的谷里?”李尘逸道:“这些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进谷,从我记事那天起,他们就和我在一起玩了。”老头道:“你别净说些没用的,快说他们是谁,让我来听听。”老太婆在一旁道:“你这老鬼,怎么老是胡说八道,让孩子慢慢讲,你听着不就完了,鬼催什么?”老头正在兴头上,听了老伴的责骂,也不以为意,催道:“你快说,他们是谁?”
  李尘逸道:“还有‘五丁翻天’白英奇白公公、‘夺命一指’罗平章罗公公、‘追风叟’曲平曲伯伯,另外还有当年人称‘无敌金刚杵’和‘魔杵神枪’的曹伯和曹婶。”
  老头敲了敲脑袋,象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他叫道:“想起来了!那白英奇是西北道上的一个独行盗,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是个十足的大坏蛋!罗平章早年也曾有过耳闻,好象也是个不错的好手。其他的人就没听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