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琴用茶将药研开,使段雯服下,然后对段雯道:“这药需配合内力外力,方可起效,现在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天琴退后,坐在竹椅上,道:“百会入体,阴阳相接,真气运行一周天,自下而上推助血液。”
  段雯一听到这忙问:“天琴仙子,这血液逆流我怎么受得了。”
  “别说话,小心岔了真气。断魂散使血液在体内飞奔,五脏六腑皆交瘁而亡。如今是让你逆推血液把这股邪劲推回去。再借助药丸的功效,才可彻底躯毒。你只管做就是。”段雯便不说话了。
  天琴继续道:“左脉门,右太渊,上集膻中,下至涌逸尘,周身如天地合一。”
  一到这儿,段雯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黑血。天琴笑道:“毒气散尽。”段雯心中好不高兴,嘴上血也顾不得擦,就要下来道谢。天琴忙拦住她,又递了手帕子,道:“不忙。你体内毒物已躯除,但脑中却还存着些,这还得治。”
  段雯一听就有些犯蒙:“天琴仙子,这是什么鬼毒药,治起来这么麻烦。”天琴道:“这断魂散可算是毒中之毒,自有此毒以来,还没有人能活下来。你是第一个有幸得命的人,你就知足吧。”
  天琴本一片好心,这么一说,段雯就不再说什么了,五缘已破,还有嫌救自己命麻烦的道理吗?
  天琴将先前包药的那张纸展开,铺于桌上道:“你听我念一遍这经文,以后要日日念诵,也要过上个七十六天。经文还要在个干净的处所念诵,才不是对它的玷污。这方能躯除心中杂念,脑中之毒自然化解,你听好:
  “经云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寂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睡。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念罢,天琴将《心经》叠起,递与段雯。谁知段雯却说:“天琴仙子,这《心经》我已默记在心,用不着了。多谢你一番美意。”
  天琴听罢大喜,道:“段姑娘果然聪慧过人。这样看来,我能给你解毒,不是天定机缘,而是段姑娘靠自己的机智得来的。天琴口口声声说缘,现在看来真是惭愧呀。”
  段雯忙道:“天琴姐姐言重了。但是雯儿的确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定胜天。”
  “好一个人定胜天。”天琴欢喜道,“段姑娘果然是巾帼英雄,我倒是很欣赏你这种性格。”
  两人又寒喧了几句,天琴转了话题:“段姑娘,恕我直言,你是怎么上的千竹山,又中了断魂散的?方才与你对弈,见你步步紧凑,似藏着一丝杀气。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姑娘家,为了何事而奔走江湖呢?”
  段雯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话长啊。天琴姐姐,你既是我救命恩人,我也就不该对你隐瞒什么了。我段雯本是七圣山谭师父门下大弟子。”
  段雯便从七圣山被冤,巧遇谷八虎,又同师妹何如冰偷上七圣山盗草失手,遇见刑逸尘幸得几次相救,结伴而行,又因三叶如意草一事被公孙昊纠缠以至中毒,这等等等等,都一五一十地对天琴讲了一遍。
  天琴听罢,叹了口气:“真是人心险恶呀。同处十年的师妹竟然杀害恩师,残害同门,实是可恶,倒是你那如冰师妹明事理,提早离了这忘恩负义的掌门。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也遭她毒手。”
  段雯心中难过,低头不语。
  天琴安慰道:“段姑娘,你现还有些毒残留在脑中,且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依我看,你暂且留在我这竹居养伤,每日在竹园中诵经。这里环境清幽,对你的身体复元有好处。”
  “可是仙子。”段雯忙道:“方才段雯已说过,段雯还有十个同伴,如果就在这里安住,恐怕他们会担心。”
  “这你不用急。你还尚未痊愈,如果就这样出去,我怕你会出什么事情,还是留在这安心养伤吧。十六天后,你就可以以无病之身去会你的朋友了。我相信,你的朋友也一定希望这样。再说,你是我救的,我要对你负责到底,不能让你再度毒发。”
  盛情难却,段雯只好留下来。
  说实话,这里确实是个好去处。天琴仙子像一碗水,总是平平淡淡的,致使这小屋也平平淡淡,很能影响人。段雯只住了半日,就觉得心中燥气像被水浇灭了一样,稳了不少。东坡语: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此话半点不假。
  话分两头。如冰等人等了一夜不见刑逸尘回来,心急如焚,料定山上出事了。第二天天一亮,如冰就立即要带人上山。大虎忙拦她道:“如冰姑娘,你又不是没有和公孙昊交过手,我想就凭我们,恐怕再上一百个都不一定行。你还是不要送死去。”
  如冰一瞪眼,怒喝道:“别拦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实话说了吧,这回,我是一定要上山的,如果你害怕,可以不去,我没有强迫你。”这番话把大虎闷了个哑口无言。
  其他人谁也不说话,只有四虎替刑逸尘着急,他冲大虎嚷嚷着:“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要是你在山上,这时刑公子早冲上山救你去了,哪里像你这么婆婆妈妈。”二虎一个劲拉四虎,耳语道:“大哥也是为咱们好,你怎么不识好歹,反教训起大哥来了。你也应该顾及一下大哥的感受。”
  大虎与如冰争议正是为了刑逸尘之事,四虎这一吵吵,正好捅了他的肺管子。他扭过头,狠狠瞪了四虎一眼,不言语了。
  如冰也不买大虎的帐,径自向千竹山去了。大虎见如冰真去了,心里放不下,也只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随如冰上山。其余矮虎自然呼呼啦啦跟上去了。小虎暗地嘟嚷一句:“人如果失去理智,该是多么可怕呀!”
  既已来过一回,路自然走得顺多了,比上回早到了近半个时辰。这回可没上回那么客气了,如冰一进门,就有门使来拦,她也不言语,一掌便将那人打到一边。又几个人上来问话,也被众人几拳打开。有几个见势不妙,急忙跑过去报信。
  此时公孙昊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在用饭,桑云铮立于一旁伺候,忽见有人来报:“有一个姑娘带着八个矮汉到山上来闹事,我们拦都拦不住,还被她们打伤了几个兄弟。”
  公孙昊料想是何如冰他们,也不起身,只向桑云铮道:“云铮,这回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把这几个乌合之众给我收拾收拾。”“是。”
  桑云铮领了命,心说:“上回刑逸尘让我大跌面子,这回我要从这几个家伙身上找回来。”
  他提剑在手,冲到前院,正看见何如冰举剑向一人刺去,立刻伸手拔剑上前紧走几步,横剑一挡,只听“当”地一声,二剑相碰,如冰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不觉劲软了些,剑不由得被震了回来。
  被刺那人一见剑被挡住,立即扭身就跑,留个桑云铮对付。桑云铮将剑收回,笑道:“何如冰,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如冰怒喝道:“桑云铮,你少废话,我只问你,你们把刑逸尘藏在哪儿了?快放他出来。不然,本姑娘就不客气了。”拉开架势,一转身,猛地向桑云铮哽嗓咽刺去,桑云铮眼疾手快,使个“凤凰展翅”,宝剑向外一挡,如冰的剑又被磕了回去,桑云铮嘿嘿一笑:“刑逸尘就在我千竹山上,就怕你没本事去救他了。”
  如冰大怒,宝剑一晃,使出“沉楼剑法”,分上中下三路连攻桑云铮,这桑云铮果然武功高强。不曾慌乱,小心应付,招招接住,如冰的这套剑法并不很精,只学会了些招式,并未领会其中精髓,桑云铮渐渐循出些门道,于是反守为攻,又以上中下三路回攻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