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闻听此言连忙停住手中兵器,回头望去,见刑逸尘挥着手朝这里飞奔过来,后面元无忧跟着跑来,喊着“师父。”段雯听见呼声也睁开了眼,觉得声音好生熟悉,却并没多想,趁众人回头之际,从地上猛然跃起,蹬几下树枝,没了踪影。
  刑逸尘正跑了过来,就见段雯飞身逃走,又呆呆地立住了。见了段雯一眼,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这果真就是段雯,她还活着;悲的是如今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了。而其他人不明就里,见跑了段雯,又顿足又捶胸,纷纷过来责问刑逸尘。刑逸尘这才说:“她不是左九龄手下,她叫段雯。”
  刑逸尘把段雯以往之事,向众人讲述了一遍。大家沉默良久,元无忧过去,拉了拉元无恨的袖子,示意有话要说。二人走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就见元无恨时而细听,时而惊愕,元无忧却指手画脚,说个不停。半晌,才召集众人回去。
  话说何如冰和谷八虎这日也到了青州,在密林之中发现几具死尸,眼珠俱被抠出,又当作暗器打回各自体内致死,正大惊之际,听到一阵哈哈狂笑,似天外之声,九人只感到心中猛震,便晕厥过去。
  段雯正在密林中行走,夜已渐黑,明月升起。就见远处似有亮光闪烁,再走向前,才隐隐约约见是一座茅屋,有说话声传来。低而清晰,可见内力之深厚,段雯虽有些武功,也感到头皮发麻,这声音阴森森,似包含着无限杀机。
  好不容易蹭到窗下,就听见刚才那声音说道:“以我左九龄的武艺,杀你们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只要你们把红玉杖找回来就行。不管怎样,你夜狼教中人总能找到夜狼教之物。”段雯一听“左九龄”的名字,当即大吃一惊,抬头偷偷向屋中望去,就见一人背向自己坐着,衣着怪异,好象不是中土之人,他就是左九龄。
  段雯吐了吐舌头,又向桌后看去,正对着自己有九个人被绑在地上,竟是如冰和八虎!段雯惊得差点叫起来。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捂住段雯的嘴,搂起她便飞了出去。
  一眨眼就出去了老远。段雯把那只手推开,回头一看,原来是刑逸尘。段雯大喜过望,一头扑在刑逸尘怀里,叫着“逸尘哥哥”,哭了起来。刑逸尘拍拍她道:“雯儿,没想到在这见到了你。当日在千竹山时,你不该不辞而别,你知不知道我会急疯的。”这一别生死两茫茫,相见时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二人把别后之事诉说一番,真是百感交集。
  正走着,周围忽然出现一片人,把两人围住。为首一人正是元无恨,旁边是元无忧。段雯一见元无恨,吓得扭身就走,刑逸尘忙将她拉了回来,问到:“你干什么?”段雯道“逸尘哥哥,他,他就是那个抓我的那个人。”
  刑逸尘笑道:“雯儿,他便是我与你说的元无恨元大哥啊!”段雯面有惧色,仍不敢前进。
  元无忧听刑逸尘叫段雯“雯儿”,心中暗道:“原来她就是那个‘鱼儿’啊,我师父终于找到师娘了。”
  元无恨却率众人跪倒在地,道:“前日我等有眼不时泰山,多有冒犯,请段教主恕罪。”
  这一下可把段雯刑逸尘全搞愣了。段雯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不是你们的教主啊。”刑逸尘也道:“是啊,是啊。元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元无忧插嘴道:“不,段雯就是我们的教主,师父,我爹临去前曾经说过,谁把红玉杖找回来,谁就是夜狼教教主。既然段雯不是左九龄手下,那就是她帮我们找回了红玉杖,理应是我们的教主。”
  元无恨献上红玉杖道:“请段教主接杖。”段雯道:“恕我不能从命,我段雯本非夜狼教中人,捡得红玉杖实属凑巧。如今物归原主,又怎可以此为由,当你们的教主。”
  元无恨一时语塞,元无忧接道:“段教主若不接红玉杖,我夜狼教这么多兄弟,可就跪着不起来了。”
  段雯瞟了一眼元无忧,知她这是威胁,扭头拉起刑逸尘道:“逸尘哥哥,我们走。”元无忧见状,不禁暗叹,自己这屡试屡中的着数在这失了灵。段雯不吃这一套,自己总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忙站了起来,紧跑几步,拉住段雯道:“段教主,你别走啊。既然你执意不肯接掌夜狼教,那,那我们也不好勉强。”元无恨一听,大吃一惊,不知元无忧要说什么。元无忧道:“可段教主,啊不,是,师娘,毕竟是我夜狼教的大恩人,况且我们先前也有不敬之处,理应尽地主之谊。不如先在青州分舵住上几天,。”
  段雯先前听见元无忧叫刑逸尘师父,现在又叫自己师娘。顿时羞红了脸,刑逸尘却来了精神,道:“雯儿,元无忧说得对,我们目前无处可去,不如先在分舵住几天,况且你的沉香剑也在那里。”
  小可在一旁道:“是啊,段姑娘,你的马我们也牵了来,喂养的很好,还请你赏脸,到分舵住段时间吧。”段雯见推脱不过,也只好应承下来。
  在分舵住了些日子,元无忧每日对他们照顾的细致殷勤,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娘,亲热得象一家人。段雯心里却总念着如冰她们,日日派人去找,始终不见下落,有些郁郁寡欢。刑逸尘说青州市上繁华,陪段雯去散散心。元无忧怕段雯不辞而别,谎称自小没来过青州,带她也去看看,二人也不拒绝,三人同行到了集市上。
  集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确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段雯到一个小货摊前,看了看一块打着漂亮绳结的玉佩,上面画着烟云流水之景,随手又放下了。刑逸尘看在眼里,让元无忧陪着段雯先走,自己去摊上买下这块玉,并请摊主刻上些字,又跟了上来。元无忧知刑逸尘心意,心里好生羡慕,暗道:“不知我元无忧将来能否遇上这样一人。”
  三个人说说笑笑,正走着,只听一个声音道:“唉,彩云隐龙呀!”段雯闻听此言大惊,扭头望去,墙角一人,穿着道袍,铺着八卦,原来是个算命的。段雯看看别人,走上前去问道:“先生刚才说什么?”
  算命先生答:“可惜彩云总须绕明月。”段雯听他话里有话,问道:“先生可否为我占上一卦?”算命者答:“前途如何,总是人定,又何需老朽再来瞎说。”段雯道:“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算命者慢慢抬起眼皮,看了段雯一眼问道:“姑娘眉心这颗痣,可是后点上去的?”段雯道:“乃是胎记。”算命者长叹不语。段雯摸了摸额上的痣,问道:“先生,我这痣可有什么怪异?”
  算命者道:“相书上说,倘若男子,眉心红痣,是大富大贵之相,倘若女子。”元无忧急着问:“女子怎样?”先生犹豫半晌,才慢慢说道:“倘若女子,眉心红痣,红鸾不照。”这句话一说完,只把三人惊得面如土色。
  段雯看看刑逸尘,原本清晰的影像突然模糊了,只剩一个朦胧的轮廓。她思忖着“红鸾不照”之意,心中疑惑,就听元无忧喊道:“你这瞎算命的真能胡诌,就会骗钱。”算命先生道:“恕老朽胡言乱语。”起身穿入人流。全无踪迹。
  元无忧忙上前安慰:“师娘你别放在心上,这些骗子说的话都不可信。”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闲情逸致是一扫而光了,三人闷闷不乐地回了分舵。
  又过了几日,元无忧劝段雯道:“师娘,岳州分舵出了叛徒,率一帮人闹事。尚不知是谁挑起,我与哥哥要去查探一番,请师父师娘一块去吧。”段雯刚想推托,刑逸尘道:“那正好,我家就在岳州,随便可以回家看看。雯儿,跟我一起去吧。”段雯只好同意。
  元无恨交代青州事宜,委派原分舵主东门霸掌事,巡查使林东方,副巡使小可,护法申公亮,三使助事。完毕,元无恨带上元无忧、刑逸尘、段雯和十几名随从武士,向岳州出发。
  一队人马未经太原,直接到达岳州。进了夜狼教地辖没多久,就见一队人抬着架子,上躺一人身蒙白布,一双脚上蹬着红花靴。
  元无恨心里咯噔一下,忙凑到一腰坠红花之人身边,小声道:“夜狼吟天,出什么事了?”那人看了眼元无恨道:“群狼托地,欧阳分舵主让一只带毒暗箭射死了。分舵有人乘总舵主遇害之后无人打理教中事宜,率人起内讧。”“知道是谁吗?”“不知道。”
  元无恨回头对几人说:“看来岳州有变,我们算来对了。”大家急急忙忙赶到分舵,远远就听到前厅有人说笑。元无恨等一进来,有人高呼:“太原总舵元大少爷、二小姐驾到!”只见里面猛停了笑声,惶惶张张跑出几个人来,见了元无恨,扑通跪在地上道:“少爷、小姐驾到,我等不曾远迎,请恕罪。”元无恨认得说话的是岳州分舵护法孔剑南,其他几人不认得。
  元无恨道:“孔剑南笑得好生开心,有什么好玩的事呢?”
  孔剑南道:“哪里哪里,哥几个聊些家常,说得好玩,便笑了。大少爷请里面坐。”众人到了议事前厅,元无恨道:“岳州分舵有人闹事,这事你可知道?”孔剑南道:“大少爷说的哪里话,我夜狼教上下勤政爱民,怎会有人闹事?”
  正说着,外面有人抬进了架子,秉道:“报大少爷,欧阳分舵主今日早上在街头遇害,系中了毒箭所致。”元无恨走上前来,拉开白布,见欧阳分舵主面色死白,嘴唇青紫,胸口中了一箭,周围淤黑。箭上无字,不知何人所为。孔剑南面露悲哀之色,哭道:“欧阳兄弟呀,你我同事多年,今日却遭奸人所害,先走了一步。叫我们今后可怎么办呀。”元无恨挥手叫厚葬欧阳分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