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子从人群中跃出,正是樊香云。樊香云道:“本姑娘不与你比别的,只比试真武功,就在这拆招,谁赢了谁就是教主。”曹天宝道:“如此甚好,把你的看家本事使出来吧。”说着一“飘”,飘到了樊香云身后。樊香云的长枪刚被毁了枪尖,只好使棍。化枪法为棍法,舞得密不透风,曹天宝在枪缝中飘来飘去。别看两人只有一步之隔,连拆数十招却互不能沾身。
台下叫好声起伏不断,七虎看得眼花缭乱,如冰因与樊香云都是女子而暗暗为她使劲。
两人斗了半天仍难分高下,不禁互相暗暗赞叹。曹天宝仗着身法敏捷,左窜又闪,专找长棍的空隙,好在樊香云早有防备,每每攻入,又被挡了回来,曹天宝就像一道影子,快得看不清楚。突然影子停住了,清晰起来,就见曹天宝左肩被捅了一棍,鲜血涌出。原来,樊香云枪虽没了头,但内力却没减,一个秃头棍子戳上了也如枪尖般厉害。这下曹天宝不敢小看她了,时时注意她的棍子,想法夺过来。
又过了几招,他身子向左一闪,长棍打去,猛一转身,又窜到樊香云身后,樊香云脚下一绊,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长棍脱手而出。曹天宝心中高兴,心想她没了棍子可就好对付多了。哪知樊香云因摔了这一跤,羞得不敢再打下去,拾起长枪下了台,说道:“小分舵主果然厉害,本姑娘服了。”曹天宝意外得胜,荣登教主龙位,立刻喜上眉梢,倒底年少喜不自禁,挥手向台下人群致意。
韩铁农满脸的喜色,向众人宣布:“夜狼教第五任教主曹天宝接掌教红玉杖!”曹天宝心花怒放,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整了整衣领,端端正正地接杖。就在手要触到杖子的那一刻,远处有人高呼:“夜狼教教主段雯在此,谁敢妄称教主?”
众人闻听此言大惊,曹天宝、何如冰等更是惊讶,回头一看,孔剑南衣冠楚楚地走来,后面跟着段雯。大家一时都愣在那儿,曹天宝接红玉杖的手更是忘了缩回。
孔剑南边走边指着曹天宝道:“大胆,段教主在此,你这毛头小子竟敢谋逆!”曹天宝忙跪倒在地道:“段教主,曹天宝并无谋逆之意。”韩铁农赶紧迎上来道:“教主,你,你没有。”
“大胆!”孔剑南挥袖子嚷道:“你当然希望教主归天了,这样你就可以串通曹天宝这小子共谋教主大位。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是狼子野心!教主,快快办了他们的罪。”韩铁农在教中资历算老的了,让孔剑南这么一说,立刻怒火大起,指着孔剑南的鼻子尖骂道:“孔剑南,你这个奸佞小人,不在家好好面壁思过,怎么跑到这来欺瞒教主?段教主,这个小人的话,你怎么能听呢?”
段雯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们,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孔剑南插话道:“老贼,你谋反不成,心中定然疑惑,我就把这来龙去脉,告诉你,让你死得明白些。三个月前,我奉母命去环竹镇置办些竹货,回来的路上,经过千竹山脚,在竹林中一处山崖下,发现了段教主。当时她浑身是伤,已经昏迷,我赶紧带上教主直奔太原。可一路上,教主还迷迷糊糊地说:“老贼,原来你就是反贼,今日你杀了我,日后还有人杀你们。”
我料想总舵出了反贼,怕将教主送回反又遭加害。于是先将教主送回了岳州。三个月的调养,教主终于恢复过来,可惜当时摔得太重,武功尽失,很多事也记不住了,性情大变。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老贼’就是你韩铁农,教主成了这样都是你害的!但是教主福大命大造化大,没有被你害死。你千算万算忘了一条,那就是夜狼教教规,教主若无重大过错则可一直任至老死。段教主如今在此,看你还有何话说!”
孔剑南连珠炮般说完,这事似乎无懈可击,韩铁农气得胡子直颤,转向段雯道:“教主,我们一直敬佩你的秉公执法,明查秋毫,这事您来决断,我韩铁农一生为夜狼教效忠,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绝对做不出对不起教主的事。”
孔剑南恶狠狠地催道:“教主,还不快快下令处罚这老贼和曹天宝。”段雯看了孔剑南一眼,硬着头皮说道:“韩铁农、曹天宝,反上作乱,革职查办。”兵士一拥而上,韩铁农两手使劲甩开上来抓他的兵士,冷笑道:“段雯,算我看错了你,原来你也远君子近小人,可惜夜狼教几十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手上了。”说罢转身向困龙岩撞去,顿时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七虎一个没拉住,如冰窜到了段雯面前,气愤地问:“雯儿,你怎么了?怎么与这个阳奉阴违的东西狼狈为奸?”段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倒是孔剑南吹胡子瞪眼地嚷开了:“你是谁呀,竟敢当众休羞教主,该当何。”
“啪!”一句话没说没孔剑南脸上就重重地挨上了一巴掌。他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你。”如冰道:“你什么,我又不是夜狼教人,我与段雯是同门姐妹,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孔剑南一听当时就软了下来,“原来是教主的同门呀,我教中有些事情,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姑娘就请暂时回避一下。”
如冰道:“我与我师姐说话,你插什么嘴,让开!”她一把推开孔剑南,走到段雯面前道:“雯儿,雯儿,你不认识我了?你不认识我,总记得刑逸尘吧,总记得师父吧?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七虎都上了来,连劝带拉,硬把如冰拽下去了。
孔剑南一挥手,曹天宝被带走了。段雯道:“特封孔剑南为太原护法,狄去惊补任…任…”孔剑南小声嘟嚷一句:“夷州分舵主。”段雯道:“补任夷州分舵主。”众人皆知,孔剑南在岳州时养了一班走狗,狄去惊便是其中之一。这下孔剑南当权,夜狼教上下不知道被他搅成什么样子。段雯也不知被这厮灌了什么迷药,变成了这副模样。人人都感到了一种岌岌可危之势。
孔剑南小声道:“回总舵。”段雯有气无力地转述:“回总舵!”
回到总舵,有人要见段雯,孔剑南道:“教主大伤初愈,不见外人,需好好休养。”
众人议论纷纷弄不清楚段雯何故变成这样。如冰却想:“也许段雯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说不定孔剑南用什么东西在威胁她,今天晚上我到要问个明白。”
深夜,何如冰踏着月色,进了段雯的屋子,把她推醒道:“雯儿,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段雯见了她,吓得尖叫起来,蜡烛霎时点亮了,进来十几个大汉,孔剑南站在中间怒道:“何如冰,所谓入乡随俗,你虽不是夜狼教人,可现在夜狼教,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那就是不准随意打搅和干涉教主。今天在困龙滩念在你与教主有同门之份,所以容忍你一回,没想到你得寸进尺。来呀,把她给我拿下。”
如冰一听,指着段雯骂道:“段雯,你倒底叫他灌了什么迷药,你,就算你记不得我,你总该记得师父的大仇吧?你,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说到这,如冰触动了往事,不由得伤心起来,心想:“当时你还不如就葬身崖底呢!”一分心,几个大汉已挥拳打来,如冰只得左躲右闪。
当谷大虎闻迅赶来时,如冰已被打得发髻松散。谷大虎看去,她两鬓逢松,娇喘不止,汗珠在额上布了细细的一层,别有一番美丽,不禁看呆了。半晌才向屋里一跃,叫道:“娘子,我来了。”
几个大汉忽见又来个矮汉,一分神,如冰趁着这机会,气恼地喊了一句:“死矮汉,谁是你娘子!”翻窗逃了出去。谷大虎招架几下,也脱了身。
谷大虎回去以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飘来飘去全是如冰的影子,一夜失眠。
第二天清晨,他再也忍不住了,穿戴一番,自认为不错了,一口气跑到如冰屋里,一脸诚恳地说:“如冰,如今大局已定,段姑娘又变了副模样,若报你师父的仇,只靠你一人是不够的。我谷大虎今天向你来求亲,从今以后,我们七兄弟跟随你,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一定对你言听计从。”
如冰为段雯的事已经气闷很久了,一见谷大虎,心里就更麻烦。可如果拒绝,他以后一定会纠缠不清。不如找个借口永远堵住他的嘴。她想了想,说道:“婚姻大事,总要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什么都没有,我也不能贸然回答。这样,龙王庙的签很准。上次刑逸尘的死,就被那签上写了出来。现在我们也去求个签,如果老天有意搓合,我便答应。若天意不允,你以后就别再来烦我。”
谷大虎一听,立刻赞成。如冰心里却想:“这矮汉粗通文字,到时无论抽到什么,东拉西扯总能把他堵回去。”
两人一起去了龙王庙。这次庙里比上次清静得多,只有几个人在烧香许愿。
如冰与谷大虎各烧了三柱香,对视一眼,许下愿望。如冰拿起签筒,摇起来。两人心中各自念叨,可惜所望之事却大相庭径。
四只眼睛盯着签筒,忽然叭嗒一声,掉出一根签,如冰刚要去拿,大虎早已把签抓在手里看着,对如冰道:“上面写着三七。”如冰站起身,到墙上去数,找到了第三行的第七张纸,她把纸攥到胸前默默念叨:“龙王,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然后凝重地把它打开,看了起来。谷大虎伸着脖子想看,却够不着,急得不行。
纸条上这样写的:“在天愿作比冀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如冰愣住了,心中不住地颤抖:“难道我与那谷矮汉,真的有一段姻缘吗?”又想:“我若骗他,也就骗了,可也许终究还是要在一起。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天意不可违呀。”
谷大虎见她脸上的表情一会一变,心中也跟着一同起伏。他半天才小声地问话,好像眼前有只小鸟,声音大一点,就会把它惊走了似的:“如冰,老天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