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婴,以后吃素一些吧。这样补下去,孩子太大,岂不是要难产?”楹柔一边埋头吃了斑鸠,一边对小婴说道。
“小姐也不看看自己那馋相。如果让你每日吃素,你能受得了么?”小婴娇嗔。
“你每顿控制一个肉菜嘛,这样吃下去,如果难产死了,谁陪哥哥报仇去?”
“呸呸呸。只要小姐每日稍作运动,怎么会生不下孩子。到时候,我自然会替小姐找最好的弄婆。”
“那样自然是好。嘿嘿。”楹柔想到后顾之忧得以解决,更是肆无忌惮地埋首于桌上,将三碟菜解决得干干净净,然后又喝下了一碗蘑菇汤。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细细地喃喃,“宝宝吃饱了,陪妈妈散步!”
小婴无语地在她身后收拾着残羹,总觉得小姐与之前有太大的区别。说话的语气与口吻也是与之前不一样的。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就是那场病么?她只知道,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勇敢,武功高强,敢作敢当、有点小坏的欧阳楹柔!
寻了一个月。华翌帮仍然没有找到半丝欧阳楹柔的影子。
公孙明浩与白兰道别。
正是在后院的那棵大树下,公孙明浩对着白兰拱手:“白兰姑娘,这两个月承蒙姑娘恩情,公孙明浩与峒天这就回南檀国去了。还望姑娘多加保重!”
“真的要走么?”白兰无比失落,却不知道如何强留?这两个月的时间,每每都是她去厨房里把准备好的饭菜送到他们的房间里去,每天都会替他们端去洗脸水,他们的换洗衣服也是她来亲手洗好。她身为华翌帮的二当家,做到这一步,还要如何?她别过脸去,泪水无声地滚落。楹柔感觉到手心一阵冰凉,那是白兰的伤心之泪。男人,终归只会让女人心碎。若要不被伤害,惟有不动情。
楹柔同情白兰。可是,孩子在腹中一动,她便有些隐隐作痛。她细声地对着小腹喃喃:“宝宝,爸爸要离开妈妈和你了!”有了孩子以后,所有的心思都会在孩子的身上。因为孩子,也常常会想起孩子的爸爸。想起长沙的公园里,那可爱的孩子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在公园里叽叽喳喳欢快得如同小鸟的幸福样子。
耳畔,响起公孙明浩低沉而富有蛊惑的声音:“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白兰姑娘保重!”公孙明浩是铁了心要走了。楹柔不禁勾唇。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忧是喜?忧的是他终归还是要走了。喜的是与白兰相处了如此之久,仍然没有擦出料想中的火花。他如此,该是薄情还是痴情?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白兰对望着公孙明浩,眸子红通通一片,泪水还在簌簌往下落。陈峒天背着包袱,站得远远的,等着他的主子与他一起回南檀国。
“白兰姑娘,在下真的该回南檀国了!就此别过!”公孙明浩对着白兰又是一拱手,然后决然地转身离开。
楹柔听到他的脚步声在地宫之上,渐行渐远。手抚小腹,顿生失落之感。没来由的,脸上竟然一片冰凉,用手抚过,竟然是泪。她勾唇笑,怎么会哭?大概是因为一想到宝宝一出生便见不到爸爸,替宝宝难过的吧?!
白兰的咆哮声传来:“公孙明浩,你好没良心!”说完以后,已经握着她的玄铁剑刺了出去,就在剑要刺到公孙明浩的胸膛时,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他们对望着,公孙明浩只是淡淡地开口:“白兰姑娘,你这是?”
“公孙明浩,你在我华翌帮住了近两个月,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吗?”白兰见公孙明浩转过头来了,她那原本已经火红一片的眸子复又变得清明起来,那原本在风中凌乱的发丝也柔顺了起来。走火入魔之际,因为公孙明浩的一个眼神,得到了安抚。她那颗狂燥不安的心,也因为公孙明浩的眼神而渐渐平息。只是,心是痛的,痛到无法呼吸,她一直以为握在手心里的幸福,就要离她远去,她的心空洞得无以复加。
公孙明浩看着她,眼神依然清冷一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白兰姑娘保重!”仍然是这句话,这句让白兰极度抓狂的话。
“如果我强留你呢?”白兰不依。
公孙明浩微微摇头,唇角挂着淡笑:“我与峒天真的该回南檀国了!”说完以后,往前走。
白兰手中的玄铁剑咣当落地,掷地有声,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疯狂地往外涌。
公孙明浩与陈峒天走到春荷院后的杨柳岸,迎面遇上和言。
“风兄这是要走了么?”和言倒不惊讶,他知道他总是要走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想去南檀国,但是那既然是他的梦,他便一定会去追寻。如同自己的梦想是复仇,便一定要百计千方接近莫少炎一样。
“嗯。”公孙明浩微微点头,“保重!”说完以后,公孙明浩仍觉得似乎有什么没有交代,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和言,找到楹柔的话,给我去封信吧!”他终归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心,他牵挂她。
和言点头。这段时间寻找妹妹,已经让他有些心力交瘁。每隔三天便来向小婴打听,妹妹是否回来了,可是一无所获。
人,抱着某种希望与期待,总是幸福的!即使,每每失望而归!
听到公孙明浩的话,和言便知道,又没有楹柔的消息。
没有过多的叙旧,公孙明浩与陈峒天走了。
江湖人,有江湖人道别的方式,只一声保重,一声后会有期,便道出了多少离别的洒脱。
“殿下,真的不再等了么?”陈峒天自然知道公孙明浩不走,除了筹划应付南檀国世子公孙长痕的事情,更多的是在等待某个人。有期待,总是好的。
公孙明浩无奈地笑,无奈地摇头:“不等了。若有心,便是在南檀国,她也会找来。若无心,即使她就在眼前,也是对面不相识。你忘了她的易容术独步天下么?”公孙明浩又是自嘲地笑。
陈峒天也笑:“还是殿下了解她!”
“走吧!”公孙明浩再说一声以后,两个人出了春荷院。
前往卖马的市场,挑了两匹上等的好马,便上了路。这一次,不再雇马车。
吉州城门外。
白兰早已经等在外头,仍然是男装,仍然是那匹灰色的高头大马。
“白兰姑娘!”公孙明浩有些过意不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公孙公子不必有顾虑,我只是来送送你们。”白兰冲着他笑。
“多谢姑娘相送!”仍然是十分的客套。陈峒天在一旁嗤嗤地坏笑,跟白兰就是一口一口白兰姑娘。跟欧阳楹柔相处的时候,那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眼睛是红的,说什么都是理直气壮的,动不动就是,你怎么怎么样?你不能怎么怎么样?还不允许人家的琴声吸引男人。
白兰姑娘的马很快与他们齐头并进,再然后,白兰一个飞身跃到公孙明浩的马背上,在身后抱紧公孙明浩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背上。公孙明浩紧张得一动不动。
白兰泪水又簌簌地往下掉,声音里夹杂着凄凉:“公孙明浩,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么?”
“白兰姑娘”公孙明浩有些不忍,但他的心里真的已经被那个绝情而无情的女人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不要说话,让我靠一会儿吧。”白兰请求。
公孙明浩原本想要把她的手从腰间拿开,听她如此一说,只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陈峒天已经骑着马往前走,远远地等在前面,马儿低着头,悠闲地摇晃着尾巴。
半晌,白兰收起了泪,从怀里掏出华翌帮的信号弹,幽幽道:“公孙明浩,你对我绝情,我却对你深情。这个是华翌帮的紧急信号弹,若遇上危险,你可点燃它。华翌帮的姐妹见信号定会前去相救!”
“多谢!”公孙明浩没有拒绝,把信号弹接过揣进怀里。
白兰又从腰间取下一块佩玉,递到公孙明浩的手里:“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你便带着它吧。”
公孙明浩却迟迟不接。因为白兰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此刻的他,幽远地看着前方,似乎恍惚间,看到那个绝情的女人正气鼓鼓地向他走来。他多么希望,她此刻顶着个超级大醋缸,气愤地走过来,拍掉白兰手里的玉佩,然后狠狠地骂他:“公孙明浩,你个负心的男人,我要杀了你!”那样的话,是不是她便把他放在了心里?
“你不肯要么?”白兰哀哀地说着。然后他听到玉佩落地破碎的声音。
再然后,白兰一个飞身而起,跃回自己的马背上,将马调头,驾的一声,马儿扬起一地的尘土,绝尘而去。
公孙明浩让马儿缓缓地往前走。虽然对白兰无心,但白兰如此的举动却让他的心头感觉有些沉重。
“殿下是不舍得楹柔姑娘!”陈峒天在一旁点醒他。
公孙明浩竟然比他更清醒,缓缓地点头:“因为很久没有见着她了,想见她最后一面。也有几句话想要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