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天,你也吃一点吧!”公孙明浩看到陈峒天皱眉闭眼,满脸惨白,知道他吃不了,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不了。”陈峒天的声音仍然很细。
  农妇终归是看不下去,吞了吞口水,似乎很痛苦地做了一个决定:“年青人,天色很晚了,你们现在去赶路,怕也是找不到去城里的路了,不如就在寒舍歇下,明早一早赶路吧!”农妇说完以后,又痛苦地倒抽了一口气。农夫向农妇投来赞赏的目光。
  农妇没吃饭,起身去收拾床铺去了。转头看一眼公孙明浩与陈峒天,她又走出去,抱了一堆稻草进来,铺到了床底下。
  公孙明浩感恩戴德地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扶着陈峒天去了农妇为他铺好的床上,把陈峒天放到床上。
  农妇立即退了出去,放下了竹帘子。
  公孙明浩见农妇出去了,扶住陈峒天,让他盘膝而坐,给他疗伤。
  大约两个时辰以后。门口的狗疯狂地叫唤了起来。紧接着,陈峒天与公孙明浩都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那十几个黑衣人追到了此处。
  很快,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老农与老妇心里一惊,黑暗里,农妇在床上紧握住农夫的手,然后细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农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下床去,打开门,睡眼朦胧地开口:“各位官爷,不知道我能为各位做些什么?”
  十几个黑衣人冷冷地扫一下老农,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然后开始了疯狂的搜索。
  屋子很小,只有三间,一间大厅连着灶房,两个房间,都是泥砖堆砌而成的。老农家本有一个儿子,儿子与半年前去了城里,至于后来怎么样,他们一概不知。空出的一间房,经老妇一打整,便是今日留宿公孙明浩的房间了。
  老妇人什么时候站到了火炉旁,瑟缩着身子。
  公孙明浩与陈峒天早已经没了踪影,黑衣人在老农家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床上,梁上,床下,梁下,灶内,稻草堆里,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没有一处落下。
  最终一无所获的黑衣人们,沮丧至极,一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原想着老农一定会人头落地。没想到黑衣人的剑硬是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捏住了剑身。
  “公孙明浩,你果然在这里,哈哈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被黑衣人用绳子反绑着手的白兰动了动身子,显然十分着急。
  看守她的黑衣人似乎意识到什么,一柄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白兰情急之下竟然用全身的真气震断了粗绳,随手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剑,朝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扑过去。
  黑衣人立即反击,与白兰纠缠在一起。
  “白兰姑娘”公孙明浩伸手想要制止,白兰早已经冲了出去。伴着狗叫声,与黑衣人在农夫家门前扭打在一起,时而飞身而起,时而平地急攻。
  “公孙公子,你快走!”白兰见公孙明浩还愣在那里,立即道。
  这一声快走点醒了所有人,十几个黑衣男人又如之前一样,朝着公孙明浩扑过去。
  一直瑟瑟缩缩的农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如同战神一般站在月下,农夫手握长樱枪,农妇双手握着两把铜锤,凛然地站在月下。
  莫名地杀出两个人来,黑衣人如同吸血鬼见到了血一般,兴奋莫名,个个举着手里的兵器便朝着农妇与农夫扑了过去。
  农妇和农夫却并不动,农妇深情地看一眼农夫,然后淡淡地开口:“五郎,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我们今日有幸遇到南檀国的太子殿下,便是送了性命,也不枉然了!”
  “三妹,你我归隐十载,却不曾想过还有再执刀剑之日,既然一切都是天意,便把命运交给苍天来作定夺吧!”
  说完,两个人深情地对望一眼,举着兵器与黑衣人拼杀起来。
  月下,刀光剑影。
  公孙明浩也顾不得他们谁会胜谁会负。只能架着陈峒天往前狂奔。
  身后,是四五个黑衣人追逐的身影。
  公孙明浩记得农夫跟他说过的话,往前走,左拐,再右拐,便是进城的路了。
  他想先进城,进了城以后,便到南檀国的区域了,如果有幸能找到官府,峒天便有救了。
  想到这里,他加大了脚下的马力,用十二分的轻功架着陈峒天往前飞奔。任风在耳边呼啸,任月光跟着他一起狂奔。
  四五个黑衣人追不上公孙明浩,一边相互打气,一边往前狂奔。
  白兰与为首的黑衣人如同之前一样,纠缠在一起。黑衣男子看到她那一双精致的眸子,猛地发现,她便是之前与自己对打的那个蒙面人。思及此,悔不当初,一来为了自己被骗而懊恼,二来因为自己身上的伤而气愤,三来因为此女身上穿着金丝软甲而疯狂。刀刀致命地向白兰劈来。
  白兰能挡则挡,不能挡便生生地挺着胸受下了,反正身上穿着金丝软甲,没那么容易砍伤。她只要再顶个一刻钟,公孙公子只怕便可以安然逃脱了。
  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柄守护爱人的宝剑,心中有爱的时候,便会勇敢起来。白兰拼尽自己的内力,握着玄铁剑朝着男人的胸口刺去。
  男人并不是省油的灯,猛地一个转身,躲过白兰的剑,再一刀砍在白兰的手臂上。
  虽然身穿金丝软甲,却无法保护手部,受此一刀,只怕是砍得见了白骨,血水涓涓地往外流去,白兰吃痛地抽了一口凉气,却没有分毫的退缩。
  “该死的!”男人厉喝一声后,刀更加大了力度朝着白兰的另一只手臂砍去。
  白兰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她的目的只是缠住他,见他发了狂,也便不再挺着胸去接刀,而是飞快地后退。
  退了几米以后,男子竟然不再凑上来,而是提腿往前飞去。
  白兰见他要走,知道他去追公孙明浩,又缠了上去。
  如此反复,两个人都打得筋疲力尽。
  那对农妇与十来个黑衣人一起打斗,虽是江湖人隐居,终归十年没有舞枪弄棒,又与十来个高手对决,显然不是对手,很快便招架不住。
  就在两个人准备英勇赴死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不远处传来了蹄蹄的马蹄之声,听起来,竟然有七八匹之多。
  白兰心里一喜,朝着马蹄声的方向望去,眸子里充满了希望。华翌帮的姐妹们果然仗义,昨日发的信号弹,竟然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便赶了过来。
  “二当家!”马背上的女子们似乎个个训练有素,看到白兰的时候,齐齐地在马背上便拱起了手。
  黑衣人见着如此一帮似乎从天而降的娘子军,竟然有些发懵。
  “既然来了,就别愣着了,救人!”白兰一声令下,一个眼神往农夫农妇扫过去,华翌帮的姐妹们立即会意地从马背上跃起朝黑衣人攻去。
  农妇与农夫相视一笑,农夫哈哈大笑一声,如同雨过天晴一般爽朗地开口:“三妹,天不亡我!”
  “五郎”农妇深情地看一眼农夫,身体往前倒去。刚才,她拼了命救下了她的相公,她的相公并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身受重创。得知有人来救,她的所有神经放松了下来,只觉眼前一黑,倒下去便不醒人事了。
  华翌帮十几个人与十来个黑衣人打斗,加上黑衣人已经身经一战,华翌帮很快便占了上风。
  紧接着,白兰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杀了他们,最后一个留下活口!”
  听她如此狂妄的言语,为首的黑衣男子猛地哈哈大笑起来:“黄毛丫头,不自量力!”说完以后,从怀里掏出两个黑忽忽的球状之物,往地上猛地一掷,立即传来两三声爆炸的声响,紧接着,一阵烟雾升腾起来。
  再然后,如同所有的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十来个黑衣男子凭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兰才意识到刚才男子的那句话不过是障眼法,先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借机把他的手下全部救走。
  “二当家,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华翌帮的人一来便打退了黑衣人,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毕竟,这是他们聚在一起的第一场战斗,也是以华翌帮的名义出战的第一场。
  “救公孙明浩!兵分两路,如果发现公孙明浩以信号弹联络!公孙明浩身穿一件白衣,还扶着一个穿灰色袍子的男子,定是跑不远的!”白兰突然发现华翌帮的姐妹们并不知道公孙明浩是谁,只能描述一下他们的着装特点。
  “是!”华翌帮的姐妹们声音响亮地领命以后,跃身上马兵分两路找人去了。
  公孙明浩架着陈峒天去了城里。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客栈都已经闭门歇客了,除了半山腰上传来几声呜咽的鸟鸣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风,仍然萧萧地吹着,把深秋吹得更加萧条。
  公孙明浩终于倒下了,他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在一座围墙之下倒了下去。
  黑衣人也进了城,却并不知道公孙明浩去了那一条街,在城里一阵乱窜。
  陈峒天靠在围墙之下,睁着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现在虽然有知觉,却没有力气起来。然而,那个想要保护殿下的忠心,却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