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不见,表姐有了而立之年女人特有的韵味,还有几分法国女人的优雅。付梦洁想起来朱自清在《欧游杂记》中写到的:从前人说六朝卖菜佣都有烟水气,巴黎人谁身上大概都有一两根雅骨吧。今日看来巴黎人不仅有雅骨,巴黎更有雅气,让在此地呼吸了几年表姐也雅致起来。付梦洁看了看一旁简直可以用慈祥来形容的表姐夫,不由得向表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们还真是忘年恋。”
“Whatever,我自己开心就好。”表姐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
“好像外国人都比较如果在国内,我带着一个离过三次婚的男人回家,我妈会打断我的腿。”
“我妈也会,只不过我在法国,她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法实践。”
付梦洁知道表姐结婚家里没一个人赞同,大姨还气得住进了医院。“你们要个孩子吧,要了孩子可能……家里的态度也会好点,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吧?“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我说,姐夫这个岁数,还能生吗?“
表姐笑出声:“你这么小声干嘛?他又听不懂。孩子嘛,时机还未到。至于能不能”她仔细的审视了一会叉子上的小块牛肉,而后转过头直视付梦洁,“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女人叫邓文迪,有种单科技叫试管婴吗?”表姐把牛肉塞进嘴里,“梦洁,做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
付梦洁低下头,心里却在说,去你妹的TVB体。
翌日,面对表姐和表姐夫的笑脸相迎,付梦洁直想骂娘,这么豪华的房子,草坪大大的有,泳池大大的有,客房大大的有,可是为什么隔音大大的没有。话说法国男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法国男人还真是老骥伏枥啊,这么下去法国男人是确实可以老来得子的啊,昨晚是有多久啊,还特么的有完没完啦?!
付梦洁是整个人蒙上被子以抵挡噪音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三百八十二次,明天,找个小宾馆,坚决不能继续聆听性教育直播了。尼玛这是让我来治愈的吗,这是摆明了来刺激我的好吧?想到了这一层,付梦洁又有点沮丧,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
表姐从小就是三好学生,进入单中不仅维持了年级第一的傲娇成绩,还出落成一个万人迷,用现在的话讲就是宅男女神啊,大学又是学生会主席又是首批入党分子,之后就在家里的财力支持下来到法国深造,后进入法国知名报社做编辑,稿子写的人神共愤,以一支笔杆子横扫千军,睥睨群雄。而自己,从小红领巾都是最后一批带上的,一路使了吃奶得劲儿进了三流大学,本
来在大学小宇宙爆发年年奖学金,后来还获得了保送读研的资格,却又被自己脑残的放弃了,只想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单,结果呢,她被她的爱情摆了一道。八嘎,不许去想那个贱人,你丫有点出息,付梦洁命令自己。
于是付梦洁委婉地提出了要出去住的想法。表姐夫没反应,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表姐也没什么大反应和表姐夫叽里呱啦的几句,然后表姐夫就给了付梦洁一张卡。虽然有历史隔阂,八国联军侵华也有他法兰西一份,还有语言文化交流障碍,但是黄金以其特质成为沟通联系全球人民的有效桥梁,信用卡也成为仅次于黄金的好纽带,所以付梦洁在这一刻立刻读懂了这位老姐夫,毫不犹豫的接过来。
表姐简单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语言不通,记得找个离家近的,该出去玩就出去玩,钱不够了再回来要。虽然付梦洁也不知道老姐夫是干吗的,但是有一点确凿无疑,她表姐自从嫁了就不差钱了。
既然不差钱,付梦洁就直接进了度假别墅,刚好还有一间房,付梦洁进去就倒在了床上,心里发狠要睡他个昏天黑地,好好补补自己昨晚的眠。果然如愿,中途醒来习惯性的出门想进厨房开冰箱拿喝的,出来看见走廊心里倒有几分明白,便返回去接着睡了。
闭上眼,那贱人又跑出来扰乱心神了。付梦洁看见18岁的自己和他,在三流学校门口得遇见。18岁的自己,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确认着眼前这个像中专技校一样的大门真的是传说中的二本单校,一边走一边看,脚下不免踉跄,绊倒了第N次之后,终于有一双手接过她的大行李,“学妹吧,我帮你。”付梦洁抬头,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是声音是她这辈子不可能混淆的熟悉,18岁的自己脸上带着一抹红霞,也不知是晒得还是真害羞,松了拖拽行李的手,轻轻地道了声谢。周围是学长们的起哄和欢笑,付梦洁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只得向每个人投去羞涩的微笑,那双明亮的眼睛,流动的是18岁特有的纯净,虽然不大,却温暖沁脾。
单明杰出门拿了寄存在前台的相机,想起自己房间的门还敞着,便加紧向电梯走去。路上老张打来电话:“艺术家,虽然你是个业余的,但是好歹拜托你有点敬业精神,来欧洲不去汉堡绳索街,(笔者注:绳索街是德国汉堡最大的红灯区)请问你到过欧洲吗?”
单明杰笑了,“你来欧洲就是为了绳索街来的,十分符合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格,还能避免各种私生子私生女,我就不去做职业衰神坏你桃花了。”
那边老张笑得很贼,“带你来就是为了疗情伤的,看在你这么贴心的份上,我老张绝对知恩图报,咱给你备着份大礼呢。”
“大礼?!”单明杰眉头一皱,欲要再问,那头已经奸笑着挂掉了电话。单明杰不知道老张搞什么幺蛾子,反正兵来将挡就对了。上的三楼,习惯性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却见一个女孩儿趴在床上,心里一跳,想着自己进错房间了,正要说对不起,又见女孩儿没反应,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隔壁的大门果然也敞着,单明杰进去,却发现里面没有自己的行李和刚换下来的脏衣服,慢慢的踱到门口对了下房号,果然,是那女孩儿进错房间了。也难怪,都是敞着门,隔壁间,酒店房间的布局又都是千篇一律。因怕她没带钥匙,单明杰虚掩了女孩儿的房门,悄没声儿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了藤椅上。
其实刚才差点就以为这是老张给自己的大礼,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老张还算哥们儿,掘地三尺找来个亚洲女孩,一头秀发刚好是自己喜欢的长直黑,幸亏及时打住了,不然真是要犯错误了。
想到老张又不免好笑,欧洲之行,老张的行程重点显然和自己不同,去过了阿姆斯特丹,见过了真人橱窗秀,还想着要去见识见识德国的汉堡,一个正宗富二代是绝对不会吝惜两盒盒饭的白菜价去邂逅一段异国浪漫的,而且绝对没有后单之忧。平时单明杰也会说说荤段子,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是要论实践,恐怕他这辈子赶不上老张。
女孩儿在睡觉,单明杰什么都不能干,无聊中,他开始翻看相机里的照片,老张在橱窗前搔首弄姿的怪相,让里面的待客的女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单明杰一张张翻过去,不期然的就看到了女友,哦不,是前女友,严露。严露有着一头柔顺的长发,还有和付州气候很是相宜的细腻皮肤,和一般的独生女相比,她还有一首炒菜做饭的绝活,做得一手正宗的糯米青团,每至清明总会带些来,搞的单明杰一个宿舍的哥儿们不念寒暑假,惟盼清明来。
单明杰也说不清楚是怎么跟严露就在一起了,大概是隔壁宿舍冯伟的有意撮合,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哥儿几个瞎起哄,单明杰也觉得大学和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孩儿恋个爱,确实是美事一桩,也就本着男生主动的大政方针告了白。
和严露在一起的三年,单明杰从没有遇到过同宿舍哄女朋友开心或者绞尽脑汁想送什么生日礼物的情形,严露也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客气是客气到了十分,单明杰隐约觉得,这冷淡也是冷淡到了十分。大学毕了业,冯伟去了美国,自己考上了市纪委,人模狗样的也算成为了国家公职人员,严露则在被中国银行录取了的同时,向单明杰提出了分手,甚至,没有理由。
单明杰在这个还算有些名气的理工学院大小也算帅哥,家境殷实,虽然不至于让女孩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可是谈了三年的女朋友,从没有吵过架的可人儿,态度无比坚决地提出分手,还向银行总部申请了平调别的城市。饶是谁,都有些想不通。
单明杰念着严露的好,细心,善良,相貌姣好,温文礼貌,大概真的是自己配不上她。这样想着,有些颓然的放下相机,抬头就看到了女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