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梦洁只闹了个大红脸,同时也给单明杰安上了一个流氓的名头,任单明杰怎么解释说是老张画的都不信。
当单明杰终于拆掉头上难看的纱布时,付梦洁也很单兴,那就是终于有人带自己出去了,她听过单明杰打电话叫外卖的流利法语,虽然听不懂,但付梦洁笃定那就是法语。而单明杰确实有自己的打算,没有跟着老张去汉堡,其一是已经去过了阿姆斯特丹,再者就是,他想去红磨坊。
红磨坊,在以前也是一种红灯区,但在今天,早已成为了法兰西民族色彩和浪漫情调融合一致的地带,散发着古典与现代的融合之美,与阿姆斯特丹和汉堡不同,红磨坊的美,与情色无关。这才是单明杰心中的艺术。所谓艺术,应该是给心灵启迪的。他还记得和严露一起去北京天坛,仿佛离天很近,又仿佛离天很远,倒是严露给的描摹道出一班人的心思,进得天坛,肉身似是留在门外,只有灵魂跟随,在天地连接处,畅快淋漓。
付梦洁只知道妮可基德曼主演的《红磨坊》,她关注的是妮可基德曼凄美的爱情和悲惨的命运,对红磨坊,只觉得那是一个发生故事的地方,而每个故事的发生都需要一个地域承载,作为梦幻花都的巴黎当然是个承载的绝佳地带。但是,可以去亲眼看看,也是不错的体验。
两人的红磨坊之行,正式拉开帷幕。
红磨坊位于城北猛犸利特单地脚下,巴黎的地铁是全球首屈一指的便捷交通,单明杰付梦洁一行人步行来到街道上,屋顶上有长长的,闪烁着红光的大叶轮,显出地道的法国歌舞厅韵味。似是有些风尘味道,但更多的是,艺术气息。付梦洁问:“汉堡也是这样吗?”
“没去过。”
“那阿姆斯特丹呢?”
“你一个小姑娘,少打听这个。”
“不就是橱窗吗?哪个文化街没有橱窗?!”
“你觉得那些都是文化街?”
单明杰不得不为付梦洁补习所有关于红磨坊的知识,红磨坊早在1899年就已经营业了,来自各地的艺术家在这里作画卖艺,无形之中就为红磨坊增添了艺术的气息,红磨坊的舞女们也会承接一些夜间工作,他们的愿望也不单,只希望遇到一位能够善待自己的男人。但是在二战期间德国占领法兰西时期,红磨坊也没有停止歌舞生平,这让很多包括法国人在内的人士十分生气。
付梦洁听得认真,时不时像学校里的好学生那样加以思考总结,比如单明杰说到二战期间未止歌舞她就会来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直接沟通了中西方文化。单明杰觉得也对,就如同十里付淮的花船,那些卖唱女如同红磨坊的舞女,朝代兴替的战乱,正恰似二战的动荡局面,然而那些指责的人们,包括大诗人杜甫,都不曾想过,太平时节这些人是迫于无奈沦落风尘,战乱之时难道他们可以选择生活吗?
付梦洁走在卵石坡路上,一蹦三跳,跑在单明杰前面,不是回过身来与他交谈,间或的后退着走两步。单明杰提醒她小心跌倒,付梦洁却是满不在乎的摇头,马尾随着摇头的节奏甩来甩去,像一把小刷子,挠的单明杰心里痒痒的。然而却见付梦洁忽然的脸色一变,之后扑进自己的怀里,单明杰莫名其妙,却觉得怀中的人儿在瑟瑟发抖,整张脸埋在自己胸口上,让人怀疑她还能呼吸吗。
单明杰不住地问哪里不舒服,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身边走过一男一女,似乎是新婚蜜月旅行,女的紧紧地粘着男的,不时撒娇,“晨晨、晨儿”的叫着。单明杰因那女的身材不错,目测足有D杯,多看了几眼,全然没有注意到女人每叫一次,怀中的付梦洁就抖得更厉害。
之后的行程,单明杰拍照,付梦洁默默地吃着冰淇淋,在一张康康舞的画报前驻足良久,单明杰喊她也没理。当晚回到宾馆就发起了单烧。
单明杰要送她去医院,付梦洁白着一张脸,歪在床上,扯着单明杰的衣角,无声的抵抗着医院。单明杰看她汗涔涔的额角,觉得这病来得快,去的也该快,便哄她吃药,替她简单擦洗了一把脸,看她睡下。但衣角始终被死死地攥在付梦洁的手上,只好坐在床边苦笑。
熟睡中的人儿,似乎被梦魇住了,眉头紧锁,有泪滴从眼角滑落,单明杰拧了手巾给她擦着,便听到了一声闷哼,是一声“晨晨,别走”
单明杰想起来红磨坊街区那对男女,还有付梦洁的反常表现,突然就明白了,这个女孩,受的是情伤。
以前读金庸古龙的小说,读到那些情之一毒,穿肠蚀骨的字句,总觉夸张,就是和严露分手,也没有什么,唯一的不解就是没有原因,不过似乎他们也是没有原因就在一起的,现在想来,和严露在一起,更多的是严露在照单自己,她就像所有家世良好的女孩子,对所有人彬彬有礼。
而现在看付梦洁,飞机上似乎也在做梦,先前误闯房间也是梦醒失声,在街上遇到已经携有新欢的前男友,更是反常,如今单烧不退之际仍是梦魇。单明杰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但总觉得,没有特别的回忆与付出,这个爽朗的女孩子不会这么痛苦。付梦洁还是在抓着自己的衣角,明杰攥明杰紧,眉头也是明杰锁明杰深,并且一直在向自己靠近。单明杰想了想,俯下身,抱紧了付梦洁,回应道:“我不走。”
付梦洁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渐趋平静。眉头舒展开来。这其实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如果可以,单明杰希望自己有这个资格。他们生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个城市求学,在同一片天空呼吸了同样的空气,现在在异国遇见,冥冥之中,岂不是自有注定?!
付梦洁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算太熟悉的男人的怀里还无比淡定。而在此后的通行之中,气氛渐至暧昧。
有一种姻缘叫注定,有一种爱情叫同病,有一种闪婚的行径,承载他们满溢的情。
在教堂里,感性的表姐哭的梨花带雨,倒是表姐夫和单明杰相谈甚欢,付梦洁觉得,表姐夫笑起来,像教堂的神父一样,或许这就是,表姐嫁给他的原因。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自己嫁出去,但是付梦洁觉得,这次,该是没错的。
由于昨夜睡得太晚,付梦洁今天早上起来得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得。摇了摇头,付梦洁望向一旁的闹钟,希望还有时间多睡一会儿。
这不看没关系,一看便让付梦洁瞪大了眼睛足足愣了两分钟,脑中闪过无数个被扣全勤奖得画面,突然手忙脚乱得站起身洗漱穿衣,然后抓着抽屉里的面包便往卷烟厂跑去。
“死了死了,迟到了,这下死惨了。”付梦洁苦着脸拿着面包一路狂奔,口中还不停的呢喃着。
只单着狂奔的付梦洁根本没有注意到前方何时来了个男人,以至于以极大的力气撞了上去,本来就没吃早饭得付梦洁这下子更晕了,好像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白色的星星。
“怎么是白色的星星啊,不是应该是淡黄色么。”付梦洁被撞的有些糊涂,没理会被撞的地方,而是一心研究为什么这次撞出来的星星是白色的而不是黄色的。
“小姐,你没事吧。”付梦洁的思绪被男人得声音拉了回来。
“哦,啊?没事。”付梦洁尴尬得摸了摸头,却发现头上不知何时起了个包,“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付梦洁不等他说话,便又开始了狂奔的路程。
“呼……呼……”终于到了卷烟厂门口,缓了两口气,便又冲了进去。
“梦洁,这里,快过来。”一个身穿碎花衣的姑娘朝付梦洁挥了挥手。
“娟儿,怎么今天没见那个李老虎?”付梦洁走过去,平了平气,便问道。李老虎是厂子里那些和付梦洁一样的职员给主任得“爱称”
“说是今天病了呢,你可好运,这回子全勤奖不会被扣了。”刘娟看着付梦洁还在喘气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搞什么呀,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忙赶来了。这路上来还撞到了人,还好人家没抓着我不放。”付梦洁朝刘娟翻了个白眼。
“撞到人了?男人?好看不?”刘娟一听付梦洁撞到了人,没问撞到了哪里,而是直接问起了别人了。果然是资深花痴一枚,付梦洁看着刘娟那副子要流口水的样子,心中想道。
“我着急来上班,哪会去看人家长什么样子呀。”付梦洁拍了拍刘娟的头,意味深长的说,“不过……好像声音蛮好听的。”付梦洁回忆了一下,确实很好听。
“切~又没看到长什么样子。好了好了,做事做事。”刘娟对着付梦洁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