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祁祁忘记这是她离家出走的第几天了,也没人来找她,她就一直在马路上飘来飘去。
  忽然一个女人抓住尤祁祁的脏兮兮的小手大声吆喝开了“小小年纪你不学好,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到我店里偷东西了?!前几次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怎么还来偷?!偷上瘾了你还?!”
  尤祁祁看了一眼正在发飙的老板娘低下了小脑袋,虽然她并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抬头被骂很累。好吧,她承认老板娘确实是个好人,前三次她来偷面包时她虽然都看见了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老板娘许是觉得错的不是尤祁祁,骂着骂着就从尤祁祁身上骂到了尤祁祁爸妈身上,而尤祁祁则又偷偷带走了一块面包,她实在很饿。
  尤祁祁想如果骂她的爸妈就可以得到一块面包的话,她是不会介意老板娘接着骂的,哦,也许她会帮着骂也说不定。而尤祁祁的爸妈也一定会觉得兴奋,因为他们再也不用负担尤祁祁每月少得可怜的伙食费了。
  此时的尤祁祁就像一只流浪猫,她独自走在长长的马路上,夕阳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要是我能长这么高就好了,尤祁祁看着长长的影子想到。因为如果她长的很高很高的话尤成功一定再也打不着她了,他只要一扬手尤祁祁就立马跑掉,尤成功那两条短腿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哦,尤成功是尤祁祁的老爹尤祁祁曾经不止一次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尤成功的亲生女儿,甚至想去做DNA亲子鉴定,但是她攒了三年才攒出来的47块钱被郝楠给翻出来了。
  郝楠是尤祁祁的老娘,如果那样的女人也配当娘的话。郝楠噬赌成性,赌品不好也就罢了,偏偏赌技也不行,经常把家里输个精光休养半个月坑蒙拐骗弄来点钱,再出去赌。尤祁祁经常扮演重病的孩子或者已经死掉的孩子。而那时候也是尤祁祁最快乐的时候,因为骗来的钱多的时候郝楠会很好心的给她留下一块五毛的。
  尤祁祁没吃过跳跳糖,没喝过汽水,不知道什么是电话和手机。因为郝楠说那些东西他们不需要,是的他们确实不需要,有了这些东西只是更方便那些人来讨债。
  尤祁祁很讨厌那些人,因为他们总能找到他们,无论他们藏的多隐蔽,尤祁祁觉得这个藏猫猫游戏一点也不好玩。郝楠告诉她这是小孩子最喜欢玩的游戏,不会玩的是笨蛋。尤祁祁不愿意做笨蛋所以她一直玩了六年,而现在她已经七岁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一个笨蛋,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她其实不是离家出走,只是郝楠给了她五毛钱让她出来打酱油时走丢了,五毛钱是打不来酱油的,这件事尤祁祁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时她已经走丢了,尤祁祁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的爸妈把他们的家搬到了下水道,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绝对。
  月亮已经出来了,尤祁祁还是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街头有那么多下水道,她不知道哪个才是她的家。尤祁祁有点想念尤成功的巴掌了,现在她很害怕。
  俗话说的好,没娘的孩子像颗草,尤祁祁就是野草。还是那种可以在艰苦的环境中疯长的野草。但是现在,野草饿了。
  上次偷来的那个面包她分了三顿来吃,可是面包这东西是会吃完的,而肚子这东西是最实在的,它永远不会骗人,现在它正咕咕噜噜的叫着,它对尤祁祁说,尤祁祁我饿了,我要吃饭。
  尤祁祁只能轻轻的拍了拍自己那和胸一样扁平的肚子,说道“好肚子好肚子,你再等会儿,再等会儿”
  尤祁祁走了一会儿,实在饿的走不动了就找一个筒把自己塞了进去,虽然里边有一股很难闻的馊味,但是外边太冷尤祁祁没有选择,而现在已经入秋很久了
  第二天尤祁祁是被一阵叮叮咚咚的敲打声弄醒的。昨天的一觉她睡的很满意,睡比以往都好,因为这个筒比马路暖和多了,这个筒醒来时是有一点点热热的温度的,而马路她是怎么也暖不热。
  尤祁祁爬出筒外往外张望,乖乖嘞,这是哪儿?!
  尤祁祁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在一个会跑的铁疙瘩上,铁疙瘩上有很多很多筒,和她住的那个一模一样。
  尤祁祁好奇是不是每一个筒里都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孩,可是她踮起脚用力伸出头后发现每个筒里都装满了花花绿绿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她却不认识。
  尤成功每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反正没教过她识字,郝楠,郝楠教过她,但是郝楠只认识人民币,所以尤祁祁也只认识钱。
  这是恶俗的一家子
  风呼呼的吹着,像一把把利刃刺进尤祁祁的骨子里,她禁不住连着打了几个冷战。尤祁祁的眼泪刚流出来就被强劲的风迅速风干,她看到路边的风景早已经变了模样一切一切都以飞快地速度向后倒退着。
  尤祁祁此时才明白这个大铁块是一个卡车,一个装着垃圾桶的卡车为什么尤祁祁会认识卡车这么高级的东西呢?因为尤成功曾经在回收站做过收垃圾的
  筒太高她爬不出去,所以尤祁祁只能站在垃圾桶里大声叫喊,但她的声音都被呼呼的风声带走了根本没人听到。尤祁祁只能挫败的低下了头,眼泪却啪啪的掉了下来。
  尤祁祁知道她成孤儿了,她用细小的胳膊抿去脸上横流的鼻涕和泪水,禁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才停下来,待尤祁祁被人发现时她已经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彼时尤祁祁正做着一个美梦,她在吃东西,吃很多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她却叫不出名来,她想吃,却因为叫不出来名字只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然后,然后有一个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被一双纤细的手送到了尤祁祁面前,那肯定不是郝楠的手,郝楠的手像磨砂石一样粗糙。
  尤祁祁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女人拿着一块蛋糕递给自己,她说“宝贝,叫妈妈哦叫妈妈就给你”
  尤祁祁抠着自己的脏兮兮的手指头低下脑袋露出45度仰望天空的忧郁眼神盘算着,用一块蛋糕换一个妈值么?
  当尤祁祁吃着那块好吃的蛋糕时尤祁祁觉得,值了,唯一的缺憾就是,蛋糕太小
  嘴角的触感是真实的,所以,尤祁祁不是在做梦,然后,尤祁祁就在那个女人拿出第二块蛋糕时被两块蛋糕领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