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欢说:“说实话,我只知大致方向,几日追红浪,分不清哪条是去梵冰城的路。你进了武龙门,麻烦不要把我们相遇的事说出,武龙门的大小事要我定夺,要是几位长老知道我为了私人恩怨不回武龙门,会气得吹胡子瞪眼,严重些,罢工。”
  地门比内门小,武尘,乌毅背着大包小包进地门宿舍,被子铺平,生活用品摆整齐,吹着口哨去训练场地报道,报道的人只能用稀稀拉拉这词形容,相比外门,内门,地门的弟子简直太少啦,往上更少,抬头望,一道凛冽的气息扑下。
  高台上穿着灰袍的大队长眯着眼说:“首先,我代表地门欢迎你们,你们是八九点的太阳,未来靠你们,戒骄,躁,狂,谦勤训练,日后必有大成。”
  又是那一套,武尘扯了一个哈欠,手拍了拍张圆的嘴,大队长刚好看见,旁边的弟子用肘捅了捅武尘的腰,武尘恭敬的站直了。
  “你,上来。”大队长手指武尘。
  武尘的喉结一滑,机械的上了高台:“刚才我说了什么?你说一遍。”大队长铁青着脸对武尘说。
  武尘的手捏着衣角:“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未来靠你们,谦勤训练,日后必有大成。”
  “前面的呢?”
  “前面的弟子不记得。”
  “罚你进过失门。”
  台下窃窃私语。
  “安静,安静,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下去!”
  大队长说完,狄一上高台,光亮的秃头吸引所有目光,小眼扫视所有弟子:“今天,放假一天,散了吧。”
  以为会说一通,没想到会放假,弟子笑的笑,叫的叫,跳的跳,散了,很快,训练场地,只有零散的几个弟子。
  大队长阴沉的看着狄一,狄一,你这个老家伙在搞什么?第一天开课放假,从未有的事,职位比狄一低,不敢开口骂。
  狄一转身,看见大队长阴沉的目光,心咯噔了一下,肥脸堆笑:“宋青一会儿一起吃饭?”
  宋青双手抱拳,堆起假笑:“不用,我忙些事。”这时,绝没有人看出宋青的双目是阴沉的。
  “大有可为啊。”拍了拍宋青的肩,狄一回长老阁。
  拿起一面铜镜,左右,低头看光头,手摸光头,头皮发麻,昨天剃头,三丝烦恼被剃去,一夜过了,还没全适应,这不,高台上,本来,要勉励新来的弟子一番,心只想光头,也难怪心只想光头,弟子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光头,有的无声窃笑,有的神色怪异,从没见他们的长老剃光头,这忽然一见,有些不适应。
  令自己,神经紧绷,腹中的话,一句也说不出,脱口而出,今天,放假一天,散了吧,说出后悔,谁不知覆水难收,后悔无用。
  宋青的态度可以理解,自己坏了他的好事,第一天开课,宋青要放两把火,第一把火,揪住了武尘。
  第二把火,严抓弟子训练,揪住小辫子嘲笑惩戒一番。
  不是背后他父亲宋康明,自己的对头撑腰,不会让他在自己手下,担任大队长职位,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会屁颠屁颠的报告给他父亲,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游戏,令他着迷,沉溺不想自拔。
  何尝不想灭他?不能够,自己的武功比他爹低了整整一重天。
  武尘早已列入他的惩戒名单,宋康明特意交代了他。
  打一个哈欠,一个问题回答不出,最严重的无非是训斥一顿,他宋青不一样,要罚武尘进过失门。
  以武尘的性格,要是知道过失门是何物?会当场驳斥宋青,让宋青出尽丑。
  武尘的身上长满刺,谁得罪,刺谁,宋青有的受了,他老爹恨不得杀了武尘,无奈,几次被武尘羞辱,嘿嘿,好戏开场喽。
  宋青背负双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武尘:“怎么,忘记了刚才我的话?你还真是健忘的人,请吧。”微微弯腰,手掌朝北伸,那里有一条青砖铺成的宽阔路,两边青草蓬勃。
  宋青猛然挡在身前,武尘不快,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武尘更不快,是傻子都能看出他不怀好意,他微微弯腰,像谦谦君子为武尘指路,武尘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
  “大队长先请。”恭敬地说。
  宋青诡秘一笑,踏步前行,转一个弯,行五百米,尽头,是一间漆黑的铁屋,匾牌写着‘过失门’三字,漆黑狰狞。
  掏出圆长钥匙,打开漆黑的大锁,里面漆黑无光:“进去吧。”宋青不怀好意的看着武尘说。
  踏上漆黑的台阶,伸长脖子,看里面。
  宋青抬脚,一脚踢在武尘的屁股,武尘没防备,被踢进黑屋,撞在坚硬的铁块上。
  门流星飞过般的关了:“武尘在里面好好思过,吃饭时我叫你。”
  揉了揉眉骨,大笑走了。
  膝盖破了,龇牙咧嘴,光陡然射下,盗、劫、淫、诬蔑五字悬浮空中,‘哗啦啦,’铁链从铁墙窜出,套住武尘的手脚,猛一使力,武尘成大字形贴在冰冷的墙壁。
  “你犯下哪一条?”一个苍老的,浊气森然的声音闷响,似是从悬浮空中的字中发出,又像从墙顶,地下发出。
  “你是谁?什么我犯下哪条?”
  铁链‘哗啦啦’响,武尘被拉入铁屋中央,脚下有一个铁炉,忽然,燃烧森然大火,铁炉上有一口铁锅,铁锅里有漆黑的油,想起地狱里的刑罚,下油锅。
  莫非,煮沸了油,让自己下油锅?
  “无知小儿,竟敢藐视惩戒大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天高地厚。”‘啪,’一条漆黑的铁鞭从背后鞭来,一鞭,武尘晕过去,背上一条血迹。
  坐在铁椅,手操纵铁鞭机关的宋青烦躁起来,只一鞭,武尘就晕了,没什么意思,爹说,武尘的武功高,惩罚他,要小心为上,必要时,戾狠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地上,惩戒大师毫无意识的躺着,扫了一眼,轻佻一笑,不会想到吧,神不知鬼不觉在你的茶水下药,一个时辰后苏醒,那时一切结束。
  按红色圆扭,一桶冰水从武尘的头倒下,武尘醒了。
  宋青捏着嗓子学惩戒大师的声音说:“无知小儿,老夫的耐心可是有限得很,别给老夫装蒜,你犯了,盗窃罪,奸淫罪,诬蔑罪,抢劫罪的哪条,被送入过失门的?”
  第八十九以弱抗强
  “我没有犯你说的这些。”
  “休要张狂,没犯?没犯怎么进来的?”揉揉嗓子,腥红的眸子流着淡淡的快意。
  “大队长踢我进来的。”说着大队长,咬牙切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对我?
  忽然沉默,宋青手掌撑着下巴,沉思,这样折磨武尘,什么样的情形下,他会对自己说谢谢?眼一亮,嘴角勾起弧度,两指掐着喉管,变声说:“我知道了,你进来的原因,宋青小儿是为你好哇,你想想,你这般待遇,地门弟子,有几个能享受?你犯了芝麻大小的错,宋青小儿逮住了,命你思过,我淬炼你的肉体,出过失门,你比进前强。”
  不能辨老人的话的真假,出过失门,老人的话是真是假清楚,宋青真心待自己,必感激,持强凌弱,以弱抗强。
  油沸了,铁链下降,武尘的一只脚踩在油锅,油锅倾斜,沸油流脚,灰色裤脚融化,掉一层皮,武尘的神色狰狞,掉皮的地方引起。
  另一只脚踩在油锅边沿,同样,沸油烫掉武尘脚踝的一层皮,铁链还在下降:“不要!”武尘大声叫,声音里有一丝慌乱,大小战,掰着手指数不完,盘坐炼心,生命受挟,还是害怕。
  ‘哗啦啦,’铁链猛然收缩,武尘被吊在半空,像极屠宰场挂在木架的肉。
  ‘哗啦啦,’铁链猛然松懈,武尘和沸油相距一寸,不用怀疑,身子进入油锅,肉立即熟,森森白骨。
  宋青疯癫按键,屁股颠簸,椅子打圈,额头光洁,脸颊苍白,眼里射着施虐的快感。
  ‘滴,’墙壁的木钟颤了三下,八点,叮铃声响,筷子敲碗盆,开饭了。
  宋青猴子一样攀着石柱,跳上瓦,从过失门正门跳下,两脚踹开门,里面光明,手遮眼,适应光线,其实,宋青早适应,装的。
  武尘挂在半空,蹦跶几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宋青。
  此子的定力不错,看不出他是恨还是感激自己,他会对自己说谢谢的。
  一掌击出,一股漆黑的光直奔武尘,溶解铁链,武尘风筝断线般掉,宋青飞起接住,灵气在筋脉奔腾,防备武尘突然出手。
  武尘轻脚落地,宋青从灰色长袍掏出一颗黑色圆丹:“武尘,这是融身丹,吃了它,皮肉很快愈合。”
  武尘接过,没看宋青一眼,眼没眨,没犹豫,吃进肚子,不怕有毒。
  热气从胃扩散,达四肢,脚踝掉皮的地方生了新皮,背上的鞭痕愈合,热气渐失,肉血顺畅,像热极的人冲进冷风里。
  握紧拳,砸进油锅,油锅破,手没事,脚踢铁柱,铁柱瘪,腿没事,果然,内劲增强,这是宋青的功劳,方式狠了点,心好。
  武尘的眼角余光瞟宋青,宋青神色柔和,暴戾的人不会有这样柔和的神色,似是感应到,宋青踏步出去,一前一后行在宽石板路,进食堂,打饭菜,一桌吃。
  窄臀的宋青背负双手望着内门,内门长老阁,爹在做什么?儿狠狠折磨了武尘,武尘没爹说的狡黠,蠢猪一头,吃饭时还对自己说谢谢,说谢谢时,心被隐形针刺了一下,损失了融身丹,融身丹不仅有愈合外伤的功效,还能增强内劲,武尘就是吃了融身丹,拳脚才更有力。
  融身丹是一品炼药师炼制的,一个月前,误入死亡谷,巧遇炼药师,当时炼药师身有刀伤,为炼药师疗伤,报酬是给自己五枚融身丹。
  半月前修炼,服了一枚,只有三枚了。
  武尘寻了一处,寂静之地,专心修炼,灵气一次次撞击四层灵气壁,被无情弹回,接着,刀削骨的痛楚令武尘哆嗦,调息,以后炼。
  街上喧哗,深林寂静,一栋木屋安然矗立,屋前有溪,清水潺湲,屋后有山,山绿白雾飘逸。
  武尘,乌毅走近,心急跳,三年未来这里,一切没变,景美醉心。
  “武大哥,有些不对。”身后,乌毅的声音响。
  武尘回头,乌毅注视自己,一头长发,缠着纶巾,脸黝黑,比昨天胖了些,没训练,吃多的原因。
  眉宇慢皱,转身向前,脚步沉重,抽出雨刀,飞在门口。
  乌毅迅至,悄无声息,静如死亡,推开木门,堂壁赫然有一灵位,祈南之墓,武尘双腿一软,跪在门槛,进屋找祈南的老婆,那个三角眼,总是一副冷冰冰样子,心热的女人,兰花。
  屋心,马三香坐在木椅,黑发乱糟糟,垂头,两眼空漠,本来就小,现在看,像被压缩的人。
  “三香婶。”武尘亲热紧张的叫,马三香抬头,眼没焦点,又垂了。
  武尘半蹲马三香前,脸蜡黄,无活着迹象,脖子缠着一根细丝,细丝缠在屋外,叫三香婶,有人拉细丝,三香婶抬头。
  手掌斩断细丝,三香的脖子折断,不是细丝拉断的,细丝是三婶的脖子断后缠的。
  “兰花,兰花。”窜进窜出,兰花不在。
  给三香穿新衣,挖一个坑,放薄棺材,埋了,天色黑了,几只野狼叫,‘啊……啊……’武尘张开双臂,愤怒嘶吼,震荡山谷,怒火燃烧。
  兰花的娘被杀,兰花的爹死了,兰花的爹可能是被杀,兰花失踪,不知死活。武龙门训练,三年期满,兰花必回家,两年没见兰花,今天意外放假,对乌毅一个眼神,乌毅懂,激动忐忑看兰花。
  武龙门,夜寂祥和,繁星点缀,一个少年,愤怒修炼,拳风脚风充斥无尽怒气,兰花,你在哪里?活着还是死了?杀你爹娘的是谁?一股气尽,瘫在地。
  仰望繁星,夜寂深空,漆黑的眸子收缩,浑身一凛,几个跳跃在街,窜入深林,过深林,一片土坡,土坡前是祈南的家,必有线索,誓捉凶手,为兰花报仇。
  祈南早死,马三香埋了祈南,摆了灵位。
  自己和乌毅找兰花,马三香死,从尸色推出死亡时间,上午。
  叫马三香,拉细丝让马三香抬头的不是凶手,就是凶手雇的。
  点亮灯,翻屋,即使是夜晚,武尘看也如白天,一寸角落也不放过,灵牌移位,下有半块玉,漆黑如墨,奇怪,半块玉怎么放在灵牌下?放入怀中,灵牌归位,没有其它线索,或许,半块玉是线索。
  奔入武龙门门口,胸口的光大炽,不是轮回玉,是先放入胸口的半块玉,与此同时,武龙门的一处,也是光大炽,夜寂黑空下,亮得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