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妃道:“既是燕国生长,为何在我东齐为臣?”闵王道:“御妻有所不知,只因前朝有孤的祖母,钟无艳娘娘,大战沧州,将燕丹公主制伏在马下,顶门白气升空,知他身怀六甲,有了孙膑在腹。祖母早知其情,与燕丹公主拜为姐妹,用黄金买下孙膑,与东齐治事,数年以来,屡建奇功,封南郡王。今日退燕兵有功,荫一子为莒州总兵,食禄三千石,此是亚父的来历,御妻可明白否。”邹妃听闻一席之语,微微冷笑。闵王道:“御妻为何哂笑?”邹妃道:“非是臣妻胆大,褒贬功臣。依臣妾看将起来,这孙膑外表谦和,内藏奸诈,主有非常之变,不测之忧,吾主不可不防。”闵王笑道:“何所见有非常之变,不测之忧,请道其详。”邹妃道:“南郡王亚父,虽说在东齐为官,他父兄现在燕山,父子有天性之恩,亚父在齐一日,孙操悬挂一日,终久成灾,只恐吾主措手不及。那时悔之晚矣。”闵王道:“梓童所言,深为有理。只是南郡王忠心为国,焉肯改变初心。”邹妃道:“可见吾主太忠厚了。南郡王虽然不变初心,他父兄不肯善罢干休,屡屡兴兵前来要子,非止一次了。倘一时触起天性之恩,内外夹攻,萧墙之祸,难以防备,锦绣江山,谅非吾主所有,那时悔恨就迟了。”闵王道:“梓童到也虑得是,细想这南郡王在这里一日,孙操怎肯干休,只管兴兵前来索取。梓童的高见不差。
但是如今何计防他?”邹妃道:“天长地久,那里防得许多。不如一刀两断,方绝祸根。但是孙膑有功无过,难以显然诛戮,何不暗暗差遣得当能臣,将他府门围住,前后放火,阖府俱焚,祸根尽绝,人不知,鬼不觉,似为全善。”闵王大喜:“此计甚妙,不知何人可当此任?”邹妃道:“我想侍讲齐东,见识高明,忠心为国,宣他人宫商议,可行则行,可止则止,望吾主参详。”
闵王点头,随命内侍宣齐东进宫。不多时,齐东入宫见驾,行礼已毕,跪奏道:“不知吾主宣召微臣,有何圣谕?”闵王道:“卿是孤家股肱之臣,机密之事不妨相商。”遂将邹妃所虑之言申说一遍。齐东原是邹文柬一党,听罢闵王之言,膝行半步,尊一声“圣主与娘娘大驾在上,若论南郡王在东齐,到底是个祸胎,娘娘的高见良谋最是远虑,如今既要害他,不知如何调度?”闵王道:“今晚三更时分,命爱卿带领御林军三千,将南郡府围住,用干柴烈火硫磺焰硝,将他府前府后四下安排,孤在五凤楼观火,爱卿只看五凤楼信火一起,即便动手,不可有误。”齐东道:“既然火烧王府,非同小可,倘有文武来救,如何发落?”闵王道;“不论王亲国戚,但来救火,即使绑赴朝门,孤当定罪。”齐东领旨出宫,点齐三千御林军,又回到自己府中,传令大小家将:“圣上有旨,令今晚三更,各带干柴焰硝,将南郡王府围个水泄不通,放火焚烧。不许放走孙膑,违者定按军法。”众军闻令,个个张口吐舌,交头接耳,唧唧哝哝,心中说:“齐东是何等之人,也传下令来。”齐东见三军不动,就知有了异心,当下大怒道:“你众军休得狐疑,此是奉当今圣旨,如有违误,全家抄斩,非同儿戏。”各军官闻言,跪禀道:“愿听老爷指挥。”这齐东吩咐道:“起来,各去准备应用之物,努力向前,自有重赏。”
不言齐东调动三军,且说孙膑坐在府中,全神养气,收摄先天,不觉一阵心血来潮,心中惊异。
袖占一课,就知来意。口中嗟叹,惨然下泪。细想:“虽是昏君不仁,也是我应当归山返洞。”想罢,就传门人侍候。袁达闻唤,即上银安殿,在旁侍立,朝上观看,只见仙师默默无言,眉头不展,面带愁容。满腹狐疑,口尊;“师父,不知呼唤弟子进来,有何使用?”
孙膑道:“我贫道在全山在收你们兄弟几人?”袁达道:“怎么师傅忘了,我兄弟们共是一百十五人,弟子与李牧、独孤陈三人为首,展力、展凯、吴解、马升、宋龙、魏虎等俱在朝中受职。”孙膑道:“你既是我的大徒弟,令晚有事托付于你,你可尽心,不许走漏消息。”袁达道:“师傅有何吩咐?弟子谨遵。”孙膑道:“你遵我的言词,将府中大小人等,不分老幼男女,趁此黄昏之时,俱各速离府门,昕其自便,不许容留一人在府。仓库中财物,听凭搬运,鸡犬也不留一只。在一更天散尽,不许违误。”袁达领命,转将下来,心中暗想:“这老道又不知弄甚么鬼呢。”黄昏时候,连忙即收结搬家,可搬到那里呢?不知是那里的帐,只得晓谕府中大小人等,立刻搬运,不许容留一鸡一犬。真个是人多好做活,顿刻间蚂蚁窝一般,吹灰之力,把一座南郡王府搬个罄尽,寸草也不留。
袁达上殿缴令。孙膑在袖中取出两联柬帖,递交袁达道:“这一联即送与三家贤王,若到急难之时方可开看。这联交与你,你到明早会全众门徒,俱到我的府门来,才许开看。有贫道的遗物在内,休得遗误。”袁达道;“弟子谨遵。”接过柬帖来,藏在怀中。孙膑道:“你也不必在此伺候,回归私宅去罢。”袁达道;“师傅今晚为何把弟子也赶了?府中的人一个也不留,不知道是何缘故,求师父说个明自,弟子也好放心。”孙膑闻言,心中暗想:“此事若是袁达知晓,必然惹动刀兵,有杀害之惨,如何使得。不如权且遣他为妙。”想罢,开言道:“贫道今晚要招请众神天将下凡,恐府中你等喧杂,不当稳便,故此将众散开,以便作法行事。”袁达道:“弟子跟师父多年,从不曾看见天神怎么模样,令晚弟子见见天神,也是跟师傅一场。”孙膑喝道:“好孽障,你是凡夫,怎会得天神,还不快出。”袁达无奈,只得出了府门。
此时樵楼已交二鼓。齐东率领御林军,将前后府门团团围住了。孙膑的脚力早已拴在殿下,凄然叹道:“我在东齐,只落得这样子了。不如去罢。”随即驾拐下殿,到了月台,在背后取下杏黄旗,托在掌中。这杏黄旗乃元始天尊授与姜子牙灭纣兴周、封神斩将的。
后来传与孙武子,孙武子就将三卷天书、六甲灵文连杏黄旗沉香拐、盘角青牛,总交与鬼谷子王禅,吩咐道:“日后有姓孙的上云梦山修真,这就是我的后身再转为人,必将此数件法宝传给与他。”鬼谷子遵依师命,果然后收了孙膑,修真成道。鬼谷子就将天书、旗、牛等伴,尽皆传授明白。这杏黄旗展一展,天昏地暗,展两展日月无光,展三展诸神降临。闲言少叙,且说孙膑将杏黄旗连展三展,口中念咒,奉请风火二神,四方揭谛,霎时间只见众神各现其身,口称:“真人奉请吾神,何处使用?”孙膑道:“无事不敢冒渎尊神,只因闵王无道,听信奸妃之言,放火焚烧王府,此是天意,应该归山返洞,借助火神,将火门闭住了,不可延烧民居,并烦风婆婆将风口袋打开:,对正王府,风助火势,顷刻将南郡王府烧完。更烦揭谛尊神一位,入火中装作贫道,大叫三声。第二位入火中装作我的青牛,大吼三声。第三位也入火中,装作府中人等,作鸡犬之声,哀叫不止。笫四位神祗装怍十五家门徒,哀声惨切。不许违误。”众神谨遵法旨行事去丁。那孙膑转入银安殿,秉正坐下,静候消息不提。
且说齐东,遵旨预备干柴等项,二更时分,俱在王府取齐,把一座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把干柴堆起,众御林军准备火绳火药,专等五凤楼号火升空,即刻动手。未知南郡王府烧得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