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来报道:“舵主,官军已至此不足五里!”
任飞扬点头道:“嗯!各部埋伏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人道:“各个路口的埋伏都已经埋好,张长老等人已经命人把守,只等舵主一声令下了。”
任飞扬道:“不着急,等他们再靠近一点!”
黄文彬看着任飞扬良久,心道:“任飞扬身为悍匪多年,朝廷都拿他没办法,这等小战自然难不倒他!难道他有做皇帝的想法?”
此时任飞扬走出堂外,手负背后,沉默不语,看着星空,实在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别院外,静夜越发的萧瑟,幽冥的月色挥洒在这片土地上。瑟瑟的春风吹过漫地的樱花,一阵飘逸的樱香中隐有血腥之气,就连平时最为吵闹的秋虫此刻也如若寒蝉般禁声。远处幽幽的闪现着点点火光,脚步之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四周花丛之中三民会的人头暗动,各自都秉住了呼吸,等待他们的即将是一场恶战。
别院内,任飞扬正仰望天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长剑被月色映衬,散发出淡淡蓝气,宛如鬼魅幽冥。
黄文彬感到一阵寒意侵袭而来,此时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敬畏任飞扬了,他身上似乎散发出了犹如鬼冥的气息。
任飞扬转身对任轻风道:“二弟,你去前方查探,官军到两里处,立刻来报!”任轻风闻言立刻道:“是!”奔出大堂。
待任轻风走后,院落之中只剩下黄文彬与任飞扬两人,只听任飞扬道:“一会战起,黄公子以自保为主,不必顾及他人!”
黄文彬不想任飞扬竟然关心起自己,连忙道:“多谢舵主关心,文彬做事自有分寸!”
任飞扬仍是看着苍穹,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经与我二弟结拜,这舵主就不要叫了,还是随着二弟叫我大哥吧!”
黄文彬略一沉吟,随即道:“任大哥!”
任飞扬身子微微一动,道:“任大哥?任某就真的这么让人难以亲近么?任大哥就龙大哥吧!”
黄文彬此时看着任飞扬的身影在秋风中,衣袖发屡随风而动,突然感到,原来一个让人生畏的人是如此的孤独,孤寂,孤单,因为惧怕而没有一个人敢和自己说真心话,那种滋味该是怎样的呢?这是黄文彬不能体会的,曾几何他虽然也让人生畏,但是绝对没有任飞扬这么孤寂。
这时任轻风从院外回来,对任飞扬道:“大哥,官军已经快到两里外!”
任飞扬从袖中取出一个竹筒,等了片刻,似乎在算计时间,稍后一拧,只听“砰”地一声,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红光刚起,突地一阵巨雷般闷响,紧接着一声声爆炸声起。
院外轰隆滔天,惨叫声,马嘶声,厮杀声不绝于耳,而任飞扬似乎充耳不闻,甚至连半分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任轻风在一旁干着急道:“大哥,就让兄弟们这么杀?这不是让兄弟去送死么?对方可是三万大军啊!”
黄文彬心中一凛,暗道:“什么?三万?一对三十?任飞扬是不是疯了?即便一千人真的骁勇善战,也不能以一敌三十啊?”随即道:“为何官军知道我们只有一千人,还劳师动众,竟然派出三万人来对我们?”
任飞扬淡淡地道:“是我通知官军,说高宏和杭州城一干官员在我手中……”
黄文彬与任轻风同时惊道:“什么?”任飞扬仍是不说半句话,黄文彬道:“莫非任大哥有什么妙计?”
任飞扬摇头道:“没有,这些兄弟都是我们近年内千挑万选出来的,他们应该知道,接受了这个任务,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的目的不是吃掉程千里的三万人马,而是占领整个杭州市,随后是整个江南……”
黄文彬闻言不禁汗道:“不想任飞扬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任轻风急道:“即便如此,也不该为此让一千多个兄弟去送死啊,我现在派人从地道中去叫援兵,帮内应还有数千人……”
任飞扬道:“不必,那一千人此刻应该已经在城内举事了!”
黄文彬道:“原来任大哥早有打算,一切都在任大哥的算计之中?即便如此,一千人在城内能做什么?”
任飞扬道:“所谓谋事在人,多年来,任某苦心经营,大部分杭州掌兵者任某都已买通,此刻程千里将守城的三万精兵全部调出,正是天赐良机,就算此刻程千里立刻调转恐怕也来不及了,等到明晨,即便是周围城有救兵前来,杭州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成事在天,胜败就在今晚这一千弟兄能否耗住程千里的三万人马!”
黄文彬不禁佩服任飞扬的老谋深算:“原来任飞扬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但是当中还是有冒险的行为,他怎么知道程千里一定会将城中守军全部调出呢?”
任飞扬似乎看出了黄文彬的疑问,只听道:“程千里当年是我手下,他的脾性任某一清二楚,任某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人手,今日他一煽风点火,还怕程千里不就范么?”
黄文彬此时自是无话可说,任飞扬道:“好了,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去会会这位昔日的朋友了!”说着双袖一拂,握剑而出。
任轻风随即跟着出去,黄文彬却心道:“不知葛万春等人什么时候才到,若是此刻什么都让任飞扬的人做完了,我黄文彬在此岂不是多余了么?他日若是事成,我有何颜面呆在杭州城?”想着也只有暗盼葛万春早点来,随即暗叹一声跟了出去。
此时的别院外人山人海,刀光剑影,杀声震天,三民会的弟兄越战越勇,几个为首的长老、堂主更是奋不顾身。黄文彬在二十一世纪时本是特种兵出身,后来参加社团,也经历过帮派火拼的事,一直以来,这种场面在黄文彬脑海里都是很震撼的,因为那么多人拼杀在一起,然而今天看着这么多人的战场后,黄文彬这次感觉到,以前的黑帮火拼是多么的小儿科。
官军中一身穿将袍,骑着彪头大马的将领吼道:“他妈的,都给老子顶住,区区一千人你们再不顶事,老子还养你们有什么用!”
黄文彬定眼望去,此人正是自己在皇城里所遇见的那名程老将军程千里,程千里的身旁还站着一人,正是黄文彬有意放过的程宏达。
程宏达远远的向黄文彬处看来,一眼便认出了黄文彬,大声叫道:“怎么?是你?”
黄文彬自然不去理会,再看场中三民会众各个骁勇善战,不顾生死,而官军各个面露惧色,行动迟缓,叫声不断,冲杀者却寥寥无几。黄文彬心道:“看来大势已定!”
却在这时,程千里抽出钢刀,霎时将几个后退的士兵脑袋砍了下来,大声吼道:“再有后退者,一律斩首!”随即有对身后程宏达道:“守住后路,逃跑者一律格杀勿论!”官军士兵见此,把心一横,左右是个死,况且对方只有一千人,己方有三万人马,轮番踩也能将这一千人踩死,想到这里,官军顿时吼声一片,向三民会众冲去。
此时任飞扬站在战场后方观战,任轻风早已杀入人群,彪悍无比,所到之处刹时惨叫连连。而此时官军似乎也越战越勇,有几个胆小怕事的,刚退几步就被程千里的亲兵乱刀砍死,逃跑者越来越少,拼死者则越来越多。
此时官军汹涌,三万人已将三民会的一千人团团围住,三民会众虽奋力厮杀,但是损失逐渐开始扩大。程千里吼道:“给老子杀!”随即看向远处任飞扬处,而任飞扬也正看着程千里,两人四目相交,程千里咬牙切齿地吼道:“任大哥,别来无恙吧!”任飞扬依然不说话,只是冷眼相关。
程千里冷哼一声,吼道:“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黄文彬眼见一千三民会众虽然善战,但在官军的围剿之下不免有点吃力,不少弟兄受伤倒地,一旦倒地,立刻就被官军乱刀砍死。然而三民会众见自己弟兄惨死,更加拼死顽抗。黄文彬则遥望远方,心中焦急道:“葛万春怎么还不来?难道杭州城内有变?”
而此时却不见了任飞扬的身影,黄文彬看向战场也不见其,暗道:“去哪了?难道跑了?”正胡乱揣测,却见别院大门内走出几人,正是任飞扬与几个三民会弟兄押着高宏、孙力一干人等。
高宏见到程千里叫道:“程千里,快叫你的人停手!”
程千里举首遥望,随即叫道:“高大人安好?”
高宏骂道:“你看老子安好否,还不停手?”
程千里连忙叫道:“住手!”
黄文彬心中奇怪,为何高宏竟对这程千里有如此重要。但不及细想,转头向战场中看去,官军犹豫间慢慢停手,三民会众乘管局犹豫间又杀了数十个官军,官军连连后退,只是将三民会众围住。程千里跃下马来,对着任飞扬处叫道:“任飞扬,本官令立刻放了高大人,你可知道你这是欺君谋反,你难道就不怕灭九族吗?”
任飞扬却不理会程千里,淡淡地对高宏道:“让所有官兵全部放下武器!”
高宏连忙喊道:“都放下武器……”
官兵们相视而看,不知道如何是好,程千里却道:“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
高宏骂道:“程千里,你敢违抗老子的命令,你可知道老子乃时杭州节度使?”
程千里拱手道:“不敢,不过下官是奉杨国忠杨大人与高力士高大人的旨意前来办差的,务必要将反贼一网打尽!”
黄文彬心道:“杨国忠不知何时来的杭州,没想到这高力士也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到杭州了?”却见任飞扬脸色也变了变,随即恢复正常,黄文彬真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脸色大变。
高宏怒道:“一派胡言,家父若是知道高某在此,怎么会毫无顾忌?”
第六十二诸葛神驽神威
程千里道:“那下官就不知道了,只是下官有高大人密旨,说杭州乃是大唐江南重地,不能出事,要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反贼!不过高爷放心,下官料定他们不会对你如何的。”随即对官兵道:“继续杀,一个不留!”
官兵们立刻操起兵器又向三民会众围去,黄文彬遥望远处,只见远处一行人影向这里涌动,黄文彬暗喜道:“葛万春?总算是等来了!”
不时官兵与三民会众又厮杀到一起,任轻风与几个长老、堂主厮杀奋勇,一时之间官兵不敢轻易靠近,而三民会众人一时也杀不出来,两方僵持甚久,程千里道:“刀兵退后,盾牌掩护,戟兵靠前,弓兵殿后!”官兵立刻变动阵营,刀兵纷纷退居二线,盾牌兵纷纷占据一线,长戟兵随其后,弓兵退到射程范围。
如此阵营排列,对三民会众十分不利,三民会众多数都是短刃兵器,而此时围住他们最前面的都是铁盾,犹如铜墙铁壁,而从铁盾的空隙中不时刺出长戟,防不胜防,此时弓兵开弓,箭如雨下,顿时三民会众乱成一团,死伤无数,不少三民会众拿着兄弟尸首才勉强挡住了弓箭。
任飞扬立刻将孙力踢到在地,将手中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随后对程千里道:“这位是左右御林军的将军孙力孙大人,也是程大人你昔日的好友,为了表示任某言而有信,如果官兵在任某数到三前,还没有停手话,这位京城来的贵客就要和我们说再见了!”
程千里不理任飞扬,吼道:“继续杀!”
任飞扬淡淡地道:“三……”
孙力早已经吓得心惊胆颤,面无人色,连忙求道:“任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念在我们当年兄弟一场,你就放在我了……”
任飞扬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孙力的话,继续道:“二……”
孙力似乎明白了,求任飞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连忙对程千里道:“程千里,你大胆,这里有高爷高大人在此,你怎么敢不顾高爷的生死……”
程千里在远处道:“孙大人,不好意思,人生自古谁无死呢,程某一定会上报朝廷,孙大人在为了剿灭凡贼英勇牺牲的,皇上一定会厚葬和追封大人的……”
孙力见程千里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哭,哪里还像一个朝廷命官。
任飞扬轻启喉咙,道:“一……”说着剑锋一转,孙力哼都没哼一声,人头顿时离开了他的,飞向远方,落在程千里的马前,程千里脸色也不禁微变,不想任飞扬仍是如此心狠手辣。
高宏和一众文官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任飞扬淡淡地道:“程大人,你看看这里,从五品到二品大员都有,任某就从五品的刘万世刘大人开始吧,游戏还是这样,在我数到三,官兵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任某就送……啊,不……是任某就替程大人送刘大人上路!”
一旁跪着大一个人连滚带爬的到任飞扬身边,扯着任飞扬的裤脚道:“任舵主,下……下官平时也提供不少高府的消息给你……你可不能这么绝情……今日杭州城主要官员都在高府别院聚会的消息……也……也是下官告诉你的,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任飞扬一脚踢开刘万世,道:“大人不要忘记了,任某与大人之间只有交易,大人的每个消息,任某都是给足银子的,两不相欠,如今任某是反贼,而大人是朝廷命官,任某也很难做,你要求就求你这位铁面无私的程大人为同僚吧!”
刘万世立刻对着程千里哭喊道:“程大人,快叫你的手下住手吧,任舵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下官已经年仅古稀,下个月下官的孙子就要出世了……”
程千里道:“刘大人,你拿着朝廷俸禄,却竟然收任飞扬的赃款,为其卖命,你要本官如何?”说着冷声对官兵喝道:“弓箭手继续射!”
任飞扬张口道:“三……”
要说黄文彬也杀过不少人,什么类型的都有,但是像这种老人,还从来没有过,不禁也心软道:“任大哥,这位大人毕竟帮过三民会……”
任飞扬似乎听不进任何人的声音,道:“二……”他的每个字就和催命符一般,岂知他的二刚出口,刘万世就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瘫倒在地上。
本想这样他应该暂时逃过一劫了,却不想任飞扬对身后一个大汉道:“将他扶起!”那大汉立刻将刘万世的身子扶正。
任飞扬道:“一……”数完后长剑一挥,顿时鲜血横洒,程千里的马前又多了一个人头。
高宏见状知道自己这就是自己下一刻的下场,吓得瘫坐在地上。其他官员不少都吓得尿了裤子,嚎啕大哭。
黄文彬于心不忍,对任飞扬道:“任大哥,这程千里也不见会为这些官员手下留情,你杀他们又有何意义?”
任飞扬不理会黄文彬,继续拉着一个官员跪在自己面前,道:“这是官衔四品的柳磊柳大人……”
却在这时,远处一人道:“公子!”
黄文彬闻得此言,立刻兴奋道:“葛先生?总算来了!”
程千里与任飞扬同时看向葛万春方向,任飞扬眼神之中似乎闪耀出胜利的光芒,而程千里则一脸诧异,随即看到葛万春带来的人只有二百四五十人,脸上立刻露出不屑的笑容,对身后的程宏在道:“交给你们了!”
程宏达一指左右的亲兵有五百多人,立刻向葛万春冲去,葛万春气定神闲,右手一挥,那些二龙上下来的弟兄立刻分作两行排开,一行蹲在地上,一行站在身后,葛万春右手一放,立刻“嗤嗤嗤……”一阵破空之间作响,顿时程宏达带领的亲兵阵阵惨叫之后,死伤竟有上百人之多。
程千里闻声大惊道:“诸葛神弩?不可能,你是谁?怎么会做诸葛神弩?”其实诸葛神驽发明于三国时期,到了唐朝早已失传,程千里竟没想到葛万春竟会做诸葛神驽,而且微力精人,已经超出传说中的射程一倍多。程千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葛万春左手一挥,蹲着的弟兄立刻起身退后,而站在后方的弟兄立刻向前一步蹲下,葛万春再一挥手,又听“嗤嗤嗤……”几十声破空之声后,程宏达的亲兵顿时又死伤上百人。
黄文彬虽然早已见识过诸葛神驽的威力,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竟如此厉害,竟如同现代的枪一样,而二龙山上下来的兄弟,如此训练有素的操作,完全就像一战时期的现代军队,现代军队运用枪枝也是如此,分作两行或者三行。
黄文彬知道葛万春设计的诸葛神驽一次可以连射十二支前,也可以分射一支箭,刚才葛万春如此指挥,只是让二龙山的兄弟们分射一支箭而已,而后方的人迅速的向前继续射击,如此循环,在冷兵器时代,这个方法占有绝对的优势。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程宏达所带领的亲兵已经被葛万春率领的连山弟兄消灭殆尽,只有程宏达一人和七十几人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程千里顾及儿子的生死,也会在意自己的亲兵,这些人不像其他官兵,多数都是从他如无以来就跟着他的,绝对的衷心。这个衷心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立刻吼道:“快速退回!”
七十几人惊魂未定地退出射程外,退后过程中又被诸葛神驽射死数十人。其他官兵见程千里的亲兵死伤如此惨重,不禁也开始迟疑。任飞扬怒吼一声:“杀!”三民会众见援兵已到,顿时士气十足,杀声滔天。葛万春立刻边掩护,便向黄文彬处靠近。
待会合后,黄文彬夸道:“果然是训练有素!”
葛万春却一脸沉色道:“武先生知道此事后,十分生气,说公子本是大唐王室,竟被这些地方恶霸如此欺负,也想要赶过来,现在杭州城已经乱作一团,街上到处都是三民会的人,最后我让武先生护住黄府,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郭小姐暂时安排住在黄府,也已暗中派人通知金氏镖局了。夫人的尸体我也叫人安放妥当,公子尽管放心。”
黄文彬拍了拍葛万春的肩膀,心道:“这个时代的人很难理解我的思想,没想到这葛万春、武通天竟对自己如此了解,而且还对自己如此忠心。”随即道:“葛先生,只要我们兄弟同心便可无往不利,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出身,我也想偷安一隅,但是往往事态逼人,芳琳受此侮辱,杨国忠老贼就不得不死,既然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他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