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泳衣、海滨用的女式阳伞、泳鞋,还有舞鞋。
“让你去镰仓,也许是木谷君的遗言呢。”
“嗳哟!”
微笑着的琉璃子已经不再哭泣了。
旅馆的伙计们,正在整理着散场后的舞池。
天花板上的万国旗、聚光灯,爵士乐队的包厢,地上散乱着彩带和橡胶气球,并放在窗旁的桌子上,撒满了雪茄烟灰和从化妆盒里撒落的白粉。
那些伙计们,从我屋里的凉台上也能看得到。
跳舞的女人是不会看他们打扫舞场的,而是走进有些闷热的屋子里。听我讲述关于熊女的故事。
捕虫网似的白色蚊帐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将两张床罩着。
希望得到往返明信片情书的少女——当然是时髦的,也是美貌的胜利。妇人们听着都开心。
可是,说希望得到往返慰问明信片的妻子,却只会被人笑话。
木谷夫人现在在旅馆的舞会上同各种男人跳舞。甚至大胆地与停靠在横滨港的美国船上的外国人跳舞。
身上就穿着死去丈夫挑选的盛装。
“据说,熊女对衣裳有特殊爱好。”我结束了话题。
“像那个少女那样,真正懂得着装快乐的女人,恐怕在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了吧。因为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悲伤啊。”
琉璃子咬着嘴唇。
舞场清扫完了。
妇人们去大厅玩多米诺骨牌去了。
月光下,大海静悄悄的。秋虫在松林中鸣叫着。快到琉璃子没有盛装的季节了。
她第一次倒在了我的臂弯里。
“我头一次明白了很有心计的木谷的想法。他只让你带我去买衣裳和化妆品,是因为他为我挑选了你。然后让我打扮起来嫁给你,让我嫁给你——”
说着,她又激动地哭了起来。多么容易的解谜方法!
“木谷并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我在心里反复念叨。
“虽说是出嫁准备,但并非指的是嫁给某个男人,而是嫁给泛指的人生。那就是木谷遗言的空想之美啊。”
但是——不管怎样,若是琉璃子的衣裳引起男人购买的兴趣的话……是啊,不论怎样,琉璃子都一定会“卖身”他人的。
如果同样是“卖身”——与其衣衫褴褛地“卖”,不如漂漂亮亮地打扮包装起来“卖”。难道木谷竟想到了这些吗?!
我不禁感到了死人的冷笑。
感到了温暖的泪水。
眼前出现那“卖身者”的肌肤。
我知道那附在她肌肤上的东西。那都是死去的丈夫挑选的,由我去买的。
我也哭了起来。
“在木谷之前我就爱上了你。木谷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才留下这样的遗言。他是要让我恢复美丽女子的模样,然后还给你——”
琉璃子幸福地颤抖着。
可我是个男人。
“木谷呀木谷,我不会忘记你同样是个男人哪!”
在他那难以捉摸的遗言里肯定会有琉璃子所起的——女人蛇一般的作用。
可怜的男人啊。
我想起了吃活蛇的熊女。
然而那种姿态现在反而使我变得更加异想天开起来。
“琉璃子,你找到给你买秋天盛装的男人了。”
只挑选仲夏盛装的木谷的确是个聪明的男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