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柄苦笑,发现自己绝对是干了一件蠢事,这绝对是火药放得有点多了,他都没想到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跟炸屠子的那几个完全没法比啊,剩下那个,他是绝对不敢把它送给罗素心了,这一个不好,真会弄出点伤亡来,顶多把弓还给她,自己再去弄把弓就是了。
罗三虎沉着脸,看看自己的女儿和狗子,又看了看练功场上那个直径快半米的焦黑小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朱柄问道:“柄儿,怎么回事?”
“虎叔,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我杀的那个刺客还有那些响动吗?”朱柄憨憨地抓了抓脑袋,这时候不装傻充愣不行了:“今天素心和狗子来找我玩儿,我就想给他们见识一下轰天雷的威力,哪里知道这个轰天雷火药放得有点多,这响动么,也就稍微大了一点。”
罗素心和狗子也反应了过来,很是感激地朝着朱柄望了一眼,朱柄可是把所有罪过都担在了自己身上,要是给罗三虎他们知道他们俩去找朱柄的麻烦,朱柄才拿轰天雷跟他们交换的话,少不了会换来一顿好揍。
罗三虎差点哭出来,这还叫稍微大一点,昨天晚上他离得远,也就稍稍听见一点炸响,也没当回事情,哪里能想到那么小小的一个竹筒会搞出这些事情。
罗三虎是有见识的,大锦朝也有不少火器,更是见识过比这个威力还大的,不过也大不了多少了,他只是没有想到,朱柄也就十岁,宫九就敢给朱柄玩这种东西,换普通人家这么小小年纪还是在玩泥巴的时候,而朱柄就要接触这些,心里更是心疼起朱柄来。
“好了好了,没事就散了,小孩子玩闹,没什么大事。”冷秀清见没其他事情,就把围观的人给劝散了,回过来就在狗子的头上揍了一下,别人不了解,他这当爹的又哪里会不了解自己儿子外表傻愣,其实一肚子坏水,这事情铁定和自己儿子有关,不管怎么样,先揍了再说。
狗子撅着嘴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看自己老爹真的生气了,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九爷,你这玩得可有点大啊。”罗三虎接过自己女儿手中的竹筒,看着竹筒上用上好的宣纸裹着火药的引线,对着缓缓走过来的宫九说道。
“这可不是我搞的,是柄儿自己鼓捣出来的,就连火药都是他自己配的,我顶多只是跑跑腿买材料,打打下手而已。”宫九背着手,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柄儿,这是猛虎寨的铁匠葛叔,我给你找来了。”
“葛叔。”朱柄乖巧地叫了一声。
“柄儿自己做的?”罗三虎更是惊讶,这比宫九弄来给朱柄当玩具还要让他惊讶,火器这东西朝廷虽然没有严令禁止,但是很多资料都被朝廷把得严严的,绝对没人敢透露出去,而且罗三虎可以肯定,就算是宫九都不大可能知道这些东西的制作。
“别太惊讶,我说过,柄儿不是普通人,不然,我早就让柄儿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了,又何苦带着他四处地流浪,还要防备别人的追杀。”宫九难得露出了一丝得色,不管怎么说,朱柄越是聪明,越是能体现出他教导有方:“而且,看柄儿的意思,似乎还有改良的可能。”
只见那铁匠葛叔围着那个小坑转了一圈,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皱起了眉头:“不错,是可以改良一下,这竹筒要是再做得精细些,那炸开来的篾片跟弓箭没什么区别,要是被扎中了可是要命。”
“咳咳。”
朱柄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个,虎叔,师父,还有各位叔叔,小侄这个,这个没打算继续用竹筒来做轰天雷,小侄觉得吧,那个用铁皮桶来做可能会更好一些,最好是用双层的铁皮桶,夹层里抹上点毒药什么的,火药里面再灌进去一点铁片啊飞刀什么的,密封的话用纸多压几层会比较,额,呵呵。”
当众人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朱柄很老实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素心,你去把绣娘带上,带着狗子去你娘那边玩,跟你娘说我们有事情要商量,午饭你们自己吃。”罗三虎表情严肃,虽然知道这里不可能有细作听到,但还是很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才招呼众人:“走吧,我们进去里面谈。”
罗素心乖巧地应了一声,带着如临大赦的狗子走了。
到了议事厅,罗三虎命人严令把手之后,连茶都来不及泡,当下便压着声音说道:“九爷,先不说柄儿那东西能不能做出来,要是真做出来了,您,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
众人默然,这样的东西要是做出来,在军事上绝对是一样大杀器,全大锦朝的人都知道关外的蒙古铁骑那是相当的厉害,要是有了这东西,人手带上一个对着蒙古铁骑丢过去,那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就算炸不死你也能炸伤你,炸不伤你还有里面的铁片飞刀等着你,铁片飞刀划你几下你不死,嘿嘿,还有毒药看你死不死。
“是啊,九爷,我金达赤天不怕地不怕,可方才光听小侄子那么一说,我老金到现在都还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出了一身的冷汗。”金达赤好像要证明自己说的,往脑门子上抹了抹,抹下了一手的油。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话我也不好说。”宫九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朱柄,神色十分的复杂:“这东西是柄儿想出来的,按理说应该由他来做决定,不过其中许多关隘又是不能让柄儿知道的。”
“啪!”
冷秀清冷着脸拍了一下桌子,很是果断地说道:“九爷,姐夫,老金,按说这话由我来说不合适,不过,我的意见是不同意。”
冷秀清还要说其他,却看到朱柄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便颇有些估计,只见宫九手一伸,在朱柄脖子上敲了一下,朱柄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昏了过去。
宫九把朱柄放在椅子上,示意冷秀清继续说。
冷秀清皱着眉头:“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问问大家,问问九爷,就算是那位扫清了所有障碍,柄儿就真的能回宫里?至尊的位置就真的能落到柄儿的头上?要知道,当今太子素有贤名,深得那位喜欢,而且名正言顺,就算那位同意,满朝文武会脑子傻了来支持柄儿?”
冷秀清脸色有些寒,甚至隐隐露了杀意:“九爷,姐夫,我现在就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心里,到底是向着那一位,还是向着柄儿的?”
“如果是向着那一位,我冷秀清还是知道点仁义,我马上带着一家子人带着柄儿好好安生过完这辈子,谁也别打搅谁。”
“混账话!”罗三虎一巴掌抽在了冷秀清脸上:“就你知道仁义,我们猪狗不如,聪明人比傻子还不如,听听九爷怎么说。”
冷秀清吐了口血水,心里很是不痛快,愤愤地坐到了一边。
罗三虎直勾勾地盯着宫九,自家兄弟,什么样的脾性他都知道,冷秀清自然也多少能知道罗三虎的心思,金达赤就更不用说,最是重情重义的汉子,而最大的变数,反而是宫九。
“我伺候了皇帝一辈子,当了十几年总管,众位,我的心,自然是向着皇上的,这一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是忠。”见众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宫九却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当了一辈子公公,不缺锦衣玉食,不过身上少了那玩意儿,总是少了点什么。”
“说实在的,我带了柄儿十年,也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十年,有人在你身边真心对你,知冷知热,那感觉,嘿嘿,别提了,跟自己亲生儿子也没差,你们不明白公公我活着的意义,对付皇上,公公我不答应,对付柄儿,公公我也不答应,我想,柄儿总不会去对付皇上吧,既然如此,有些东西还是留给柄儿对付别人吧,小孩子家家的,多个东西防身总是好的。”
说完,宫九有滋有味地抿了一口茶。
“公公高义。”罗三虎深深地朝着宫九拜了一拜。
“屁的公公,屁的高义。”宫九吐出一口茶渣,学着朱柄平时的样子,朝着罗三虎竖了竖中指,骂道:“法克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