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真是热闹,风沙镇,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胡梦舒站在窗前,聆听着外面的响动,出人意料的,手中竟然把玩着一柄硬木弹弓,弹弓看着普通,但胡梦舒似乎怕弄坏了弹弓,外面竟然给包上了一层厚厚的蜜蜡,看着油光滑亮的。
  “想当年你跟我说过你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要不是因为看热闹,你也不会把我从我那好哥哥的拳头下救了下来,你说暗器玩得好,比用刀杀人来得痛快安全,所以你能够用弹弓将胡梦芳打得屁滚尿流,我听你的用暗器,也打下了风沙镇的这片天地,不过有一句话你似乎错了,幸福要靠自己去追逐,不过这代价似乎大得有点超乎我的意料了。”
  胡梦舒突然觉得兴致缺缺了起来,将弹弓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要是你现在在这里,肯定会怂恿着我去看外面的热闹,而不会像我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对着自己说话了。”
  胡梦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一个文文弱弱的少年,带着一脸恍如阳光般的笑意,手中握这一柄弹弓将人高马大的胡梦芳打得胡蹦乱跳的,然后扶起了缩在地上只会哭泣的自己。
  胡梦舒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此时的胡梦舒小时候竟然是一个成天被人欺负了只会哭的懦弱小孩,甚至还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小孩救过一次,最终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性格。
  “只有疯子和疯子之间才会有共同语言,或许,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吧。”胡梦舒端起了酒杯又喝了一杯,提了提声音说道:“苍叔,既然有客人来了,那么就请进来吧。”
  苍海将两人留在了门外,自己推门进去,轻声说道:“公子,老奴自作主张,将秦丫头请了回来,另外还有一位公子希望前来拜访,还望公子见谅。”
  “有贵客临门是好事情,我还正愁今夜如许热闹,我却独酌无味呢。”胡梦舒嘴里说着,却始终都没有把身子转过来。
  “舒哥!”不等苍海相请,秦川便径自冲了进来,确定的确是那个自己熟悉的背影之后,眼中的清泪才终于流了下来。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胡梦舒始终都是背对着她。
  “秦小姐别来无恙啊。”胡梦舒有些冷淡地说道:“在下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胡梦舒了,现在是风沙镇的舒梦狐,还望秦小姐以后不要叫错了。”
  “舒哥,你?”秦川有些发愣,明明眼前这个就是自己认识的胡梦舒,明明之前那么的关心着自己,为什么此时相见了,会对自己这么的冷淡。
  她不明白,秦川还是那个秦川,为什么胡梦舒在变成了舒梦狐之后,就不一样了。
  “是不是有些陌生了?”舒梦狐缓缓地转过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那道长疤更显得丑陋不堪:“这样的我。恐怕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现在会变成这样吧?胡梦舒从离开古月堡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死了,那个能够哄你开心的胡梦舒,也跟着死了。”
  秦川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手足无措,随即有些失落,最终变得冷淡,冷淡之中,却又带着对舒梦狐的疼惜与懊悔,因为当胡梦舒当年被逐出古月堡的时候,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要找过他,只有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总是能把她逗乐的哥哥。
  “胡梦舒,舒梦狐,胡梦舒,你大爷的胡梦舒,你能不能给老子来点有新意的,老子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懦弱的与没脑子的,现在老子决定再带上一个,喜欢抄袭的,舒梦狐这名字还是老子给你想出来的,没想到你拿来就用也不管老子同不同意啊,我叫你软蛋叫得最多,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叫软蛋啊。”朱柄念叨了几声舒梦狐的名字,突然闯进来大叫了起来:“那谁,胡梦舒还是舒梦狐,老子想要草你大爷,你同意不同意?”
  苍海与秦川看着朱柄不正常的反应有些愕然,秦川直接就有点傻了,说得文艺一点,甚至忘记了去悲伤。
  舒梦狐听到朱柄连珠炮般的一连串话,愣愣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朱柄老半天,良久才反应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古月堡所有人,除了我娘之外,欢迎随时来草。”
  说着,在众人的一脸愕然之中,与朱柄来了一次熊抱。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其实我早该想到能制作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轰天雷这玩意就应该猜到是你了,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跟猛虎寨扯上关系。”舒梦狐摆下了酒席,就连苍海都被拉着入了席,在众人的一阵推杯换盏中,舒梦狐大致地给他们讲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与朱柄的相遇,就连苍海听了都有点一阵愣神,没想到自己服侍了一辈子的公子少年时期竟然还有过这样的事情。
  “你们别提他小时候有多爱哭了,我那时候就跟我师父在西安待了一天,这一天里就跟他待一起的时间最多,这待一起的时间里,就他哭得时间最多。”朱柄乐了。
  连带着舒梦狐也乐了,不过摸到了脸上的疤,随即又黯然了下来。
  “得了,你小子少给老子装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秦川为什么能平平安安地到猛虎寨了,得了吧你,脸上有道疤挺好的,多有男人味,一看就知道是混江湖的,用不着期期艾艾像个娘们似的,叫舒梦狐挺好的,有个小娘们挂念更好。”朱柄说着,将秦川往舒梦狐身边推了推,惹得秦川竟如小媳妇一般羞了起来。
  舒梦狐有些尴尬,倒是对秦川温和了起来。
  朱柄一看自然明白舒梦狐心里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是因为脸上多了一道疤,在秦川面前觉得自惭形秽了起来,早知道舒梦狐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朱柄就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就该给秦川也毁个容,也让现在两个人好相见一些。
  “你们过来的时候,那边情势怎么样了?”舒梦狐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尴尬,便轻轻咳嗽了两声开口问道,恐怕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失态过了,只不过再次见到了他心目中真正的唯一的朋友之后,自己的真实情感终于不用憋着了,这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轻松。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边打得还真热闹呢,虎叔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那老子回猛虎寨会被罗素心扒了皮的。”朱柄赶紧咽下了嘴巴里的菜有些着急了起来,完全忘了那边还有一群人正在搏着命呢。
  舒梦狐朝着苍海使了个眼色,苍海立刻离开酒席蹿了出去,朱柄也稍稍安下了心,舒梦狐是这里的地头蛇,有他出手帮忙,想来罗三虎他们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次来的是马帮现任当家赵思常的弟弟赵无常,早知道是你的话,我就派人把赵无常截下来了,失算,失算了。”
  舒梦狐仰头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如果是你的话,其实我建议你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西安,那里现在乱得厉害,就像个臭鸡蛋,什么苍蝇都在往那边凑。”
  “赵无常,怎么不叫阎罗王算了。”朱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如果有可能,我还希望秦川不要来猛虎寨呢,哪里有那么多的可能,来都来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回去吧,你是了解我的,没好处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现在这个时候,我都不敢往西安凑,要不然,秦丫头的爹我老早就想办法救出来了,别说我没告诉你,现在的西安道上是赵思常和古月堡两家独大,背后靠着燕王这尊大菩萨,不仅仅是一些江湖豪杰,锦衣卫都在满世界的乱窜,据我所知,就连无为宫都惊动了。”舒梦狐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十分不解:“我料定这赵思常和古月堡没多久好蹦跶了,这最后的赢家不是燕王就是锦衣卫,你还能从这里面捞到什么好处?”
  “原本光靠我这边的人,我是打算去西安走一遭,想办法活着回去就算了。”朱柄看着舒梦狐坏笑了起来:“不过现在加上了你之后,那情况可能就有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