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按:杨氏复曰:“先生云:‘元旦则在官者有朝谒之礼,恐不得专精於祭事。某乡里却止於除夕前三四日行事,此亦更在斟酌也。’”据此则朱子盖心知除前之祭非是,而未定其日,故云“更在斟酌也”。愚谓国家祭用孟月,士庶用仲月。元旦之祭似亦宜推此行之,定於新正初五日,盖朝谒後齐三日则可祭也。若除前三四日行之,不惟嫌於先君,未新岁而行新岁之礼,亦属假矣。又按:望日不出主,不设酒,主人点茶再拜,余如常仪,是犹隔门而拜亲饮亲也,可乎哉!补注:大祭祀则出主於堂於正寝,并祔位神主亦有重列者,若大伯叔祖祔於曾祖,伯叔祖祔於祖之类是也。祔正位者,考以东为上,若大伯祖父在曾祖考之左,大叔祖父在曾祖考之右是也。妣以西为上,若大伯祖母在曾祖妣之右,大叔祖母在曾祖妣之左是也。祔侧位者以北为上,若伯祖父在祖考之上,叔祖父在祖考之下,伯祖母在祖妣之上,叔祖母在祖妣之下是也。但神主位次则男西女东,子孙位次则男东女西,此阴阳之制也。
元按:重行东上西上之说似不必解,故於补注删其半。惟因而言及大祭神主之重列,则迁主於堂寝之祭,与前即龛小祭自是不同。但所言考以东为上,妣以西为上,为祔正位,考妣俱以北为上,为祔侧位,是曾祖考妣俱南面,而祖与考始侧列,其与前惟高祖考妣西东边南向,曾祖考妣以下皆东西向之文,又何相背也!存之备考。
俗节则献以时食。节如清明、寒食、重午、中元、重阳之类,凡乡俗所尚者。食如角黍,凡其节之所尚者,荐以大盘,间以蔬果,礼如正至朔望之仪问:“俗节之祭如何?”朱子曰:“韩魏公处得好,谓之节祀杀於正祭。”
元按:原本此下有答张南轩杨氏复二条,及此条“七月十五日不用浮屠”之语。愚以为“不用浮屠”自不用说,俗节当祭隆杀之节,只朱子三语已足见矣,故删之不录。
有事则告。如正至朔望之仪,但献茶酒,再拜讫,主妇先降,复位,主人立於香桌之南,祝执版跪於主人之左,读之毕,兴,主人再拜,降,复位。余并同。主人生嫡长子,则满月而见,如上仪,但不用祝。主人立於香桌之前,告曰:“某之妇某氏以某月某日生子名某,敢见。”告毕,立於香桌东南,西向。主妇进,立於两阶之间,抱子再拜,主人乃降,复位。後同。冠昏则见。原本此处有“本篇”二字,不知何谓。
祝版用版。长一尺,高五寸,以纸书文黏於其上,毕则揭而焚之。其文曰:“维某年月日孝子某敢昭告於某考妣某某氏某事云云,谨告。”但於高祖考妣自称孝元孙,於曾祖考妣自称孝曾孙,於祖考妣自称孝孙,於考妣自称孝子。有官封諡则皆称之,无则以生时行第称号加於府君之上,妣曰某氏夫人。几自称,非宗子不言孝。告事之祝,四代共为一版。自称以其最尊者为主,止告正位,不告祔位,茶酒则并设之。
元按:原本前有授官、贬官、追赠等祝式,後有焚黄之仪,俱非今日所须,不录。但分注两云主人立於香案之南,恐皆是跪字之误。又疑生凡子皆宜告祠,但其礼杀於嫡长子,或带於晨谒中、朔望祭拜中口祝告之,亦可。又生嫡长子,满月之告曰名某,是已有名矣。吾乡一人凡为子孙起名,预为数名,拈为阄,祝於先灵前,而投一器中,取之得者以为名,此见人子不自专之义,其礼甚好。或於告祠之际行之,亦可。故备录於此,以备用。
或有水火盗贼,则先救祠堂,迁神主、遗书,次及祭器,然後及家财。易世则改题主,而递迁之。改题递迁礼,见丧礼大祥章。大宗之家始祖亲尽,则藏其主於墓所,而大宗犹主其墓田,以奉其墓祭,岁率宗人一祭之,百世不改。其第二世以下祖亲尽,及小宗之家高祖亲尽,则迁其主而埋之,其墓田则诸位迭掌,而岁率其子孙一祭之,亦百世不改也。或问:“而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四代以上则可不祭否?”朱子曰:“而今祭四代已为僭古者,官师亦只祭得二代。若是始基之祖,想亦只存得墓祭。”杨氏复曰:此章云始祖亲尽则藏其主於墓所。丧礼大祥章亦云:“若有亲尽之祖,而其别子也,则祝版云云,告毕而迁於墓所,不埋。”夫藏其主於墓所不埋者,则墓所必有祠堂,以奉墓祭。补注:改祢为祖而迁於祖之龛,改祖为曾祖而迁於曾祖之龛,改曾祖为高祖而迁於高祖之龛,虚东一龛,以俟新主,奉旧高主埋於墓侧,则大宗之家墓有二祭,家有四祭。继高小宗墓有一祭,家亦四祭;继曾小宗家三祭,继祖小宗家二祭,继祢小宗家一祭,无墓祭。改题迁主如朔日之仪,但先别设一桌於龛东,置净水、粉盏、刷子、砚、笔、墨於其上,告毕,主人进奉主於桌上,执事者洗去旧字,别涂以粉,俟乾,命善书者改题之,洗水以洒祠堂之四壁,主人奉主递迁而西,乃降,复位,後同。若有亲尽之祖,而其别子也,则祝版云云,告毕而迁於墓所,不埋;其支子也,而族人有亲未尽者,则祝版云云,告毕,迁於最长之房,使主其祭。若亲皆己尽,则祝版云云,告毕,则迁其主於墓所,埋之。旧谓埋於两阶之间。
元按:改迁之仪,原本见於“有事则告”下及大祥章,今集录於此。若入新主之仪,自宜在彼。
元按:此处原本有深衣、大带、幅巾、黑履等制度,今遵制不录。
司马氏居家杂仪此章乃家居平日之事,所以正伦理笃恩爱者,其本皆在於此。必能行此,然後其仪章度数有可观焉,不然则节文虽具,而本实无取,君子所不贵也,故亦列於首篇。
凡为家长,必谨守礼法,以御群子弟及家众,分之以职,谓使之掌仓库、庖厨、舍业、田园之类。授之以事,
谓朝夕所干及非常之事。而责其成功。制财用之节,量入以为出,称家之有无,以给上下之衣食及吉凶之费,皆有品节而莫不均一。裁省冗费,禁止奢华。常须稍存赢余,以备不虞。
补注:此节言家长御群子弟及家众之事“众”原误作“羣”,依正文改……
凡诸卑幼,事无大小,毋得专行,必咨禀於家长。
易曰:“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安有严君在上,而其下敢直行自恣不顾者乎?虽非父母,当时为家长者,亦当咨禀而行之,则号令出於一人,家政始可得而治矣。补注:此节言卑幼事家长之道。
凡为子为妇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所入,尽归之父母舅姑,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
补注:此下九节犹小学,言父子之亲。凡子事父母,孙事祖父母同。妇事舅姑,孙妇亦同。天欲明,咸起盥音管,洗手。
漱栉总,具冠带。昧爽,适父母舅姑之所省问。丈夫唱喏,妇人道万福,此即礼之晨省也。
父母舅姑起,子供药物,药物乃关身之切务,人子当亲自检数调煮,不可委人,脱若有误,则有祸不测。妇具晨羞,供具毕乃退,各从其事。将食,妇请所欲於家长,退,具而供之。尊长举筯,子妇乃各退就食。丈夫妇人各设食於他所,依长幼而坐,其饮食必均一。幼子又食於他所,亦依长幼席地而坐,男坐於左,女坐於右。及夕食,亦如之。既夜,父母舅姑将寝,则安置而退。丈夫唱喏,妇人道安置,此即礼之昏定也。居间无事,则侍於父母舅姑之所。容貌必恭,执事必谨,言语应对必下气怡声,出入起居必谨扶卫之。不敢涕唾喧呼於父母舅姑之侧。父母舅姑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
凡子受父母之命,必籍记而佩之,时省而速行之,事毕则返命焉。或所命有不可行者,则和色柔声具是非利害而白之,待父母之许然後改之;若不许,苟於事无大害者,亦当曲从。若以父母之命为非,而直行己志,虽所执皆是,犹为不顺之子,况未必是乎?凡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不悦,与其得罪於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杨氏复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所谓几谏也。父母怒而挞之犹不敢怨,况下於此者乎?谏不入,起敬起孝;谏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岂容有他念哉?是说也,圣人着之论语矣。
凡为人子弟者,不敢以富贵加於父兄宗族。
凡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有宾客不敢坐於正厅,升降不敢由东阶,上下马不敢当厅,凡事不敢自拟於其父。
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妇无故不离侧,亲调尝药饵而供之。父母有疾,子色不满容,不戏笑,不宴游,舍置余事,专以迎医、检方、合药为务,疾已复初。颜氏家训曰:“父母有疾,子拜医以求药。”盖以医者,亲之存亡所系,岂可傲忽也!
元闻有病附之庸医,比之不孝不慈。颜氏家训拜医之礼,近世犹有知之者。今日则若有马借乘矣。然礼医尤必择医,择医尤必任医。礼之不重,无以感医之心;择之不审,无以得医之良;任之不专,无以尽医之才。要在未迎之先审之访之,务请明理知脉之儒医或老医,断不可服集市之货药,信巷衢之游夫,自蹈不孝之罪。既迎来,当如拜师之仪,又不可轻信人言,或以小不效而易医,或以不速效而辍药,皆任医者之过也。愚故曰:任医如任相。又曰:孟子云送死可以当大事,犹不如治病可以当大事。然又必自能知医,而後可以得良医,而後可以任良医也。故先儒云:“为子者不可不知医。”此理吾家当世世着为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