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壬寅,总理河道侍郎章拯言:“西水支流,原自丰县漫溢至沛,横贯运河,冲决堤岸,其势径趋昭阳湖。以此运河南流势缓,停淤沙泥,几与岸平。今故道疏筑已通,面东岸势卑,土疏善崩,秋水泛涨,恐复淤决。乞佥复萧、砀原额浅夫,专令在沛,时常防守。仍令徐州管河通判督同沛县主簿、闸官,往来阅视,随宜疏筑。凡遇秋水时至,徐州管洪主事量调徐、吕二洪夫役,协力修浚。其管河等官,有能平治得宜,三年无患者,超格赏擢。”工部复奏。从之。
四月庚戌,先是,上俞太监梁谏之请,差官往南京织造。工部执奏不可。于是六科都给事中张嵩等、十三道御史程启充等各上言:“陛下初政,节用爱人,一切织造、采运之事,厘革殆尽,天下仰戴。奈何左右近臣,不知将美辅德,而争以生事炫能为功。动称供应不敷,奏蒙俞允,遣官南京织造。即今天象示异,水旱为灾,小民怨恣,江南尤甚。且差去官员,非贿不得计,非贪黩无以偿之,虽欲责令安静,不可得也。伏望皇上俯悯人穷,仍赐停止。”上曰:“言官以言为职。既奏乞停止,自合具实进言。如何始为谀词,终乃规谏,岂言官之体,且不究。”辛亥,命原任提督抚治郧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方良永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乙卯,升南京吏部右侍郎胡世宁为南京工部尚书。己未,总督漕运都御史高友玑论劾太仓州知州王杨等兑运愆期,请究治。上以地方灾伤,诏夺各掌印官俸二月,管粮官提问如例。壬戌,户部复议:“总督南京粮储右副都御史韩荆言,应天、苏州等处,征解本部定场马草一百三十余万包,每包例折银二分二厘,岁输银辄余六千五百余两,俱系小民多纳之数。近年旱涝相仍,宜严行扣革,以后止征解一分八厘为则。”从之。甲子,升户部右侍郎王承裕为南京户部尚书。乙亥,初,命查各盐运司盐引。至是,钦定价值,两淮每引六钱,两浙四钱。从户部请也。
五月庚子,升浙江按察使陈鼎为应天府府尹。
六月癸亥,诏建河神司于沛县。时,漕河复通,议者以为神助,请复其故宇,春秋致祀。工部复请,从之。
七月丁酉,命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郑毅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地方。庚寅,升总督漕运右都御史高友玑为南京工部尚书。
九月丁亥,改礼部尚书吴一鹏为南京吏部尚书。乙丑,以旱灾免淮安府存留夏税有差。
十一月丁亥,升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都察院右都御史方良永为南京刑部尚书。丁酉,升浙江按察使欧阳重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
十二月癸丑,吏部尚书桂萼言:“臣闻祖宗漕运之法,必预储百万余米于淮安,乃令督运之官会计江南诸省岁入之数。有灾伤不足者,诸省自为通融补之,又不足,则继以淮安余米,此诚良法也。而今废之久矣。臣请以各关钞钱及南方诸省缺官银两,尽发淮安,乘丰积米,以备灾伤。”上令户部斟酌可否以闻。辛酉,升致仕南京刑部右侍郎周季凤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理粮储、巡抚应天。
七年正月乙酉,总督河道右都御史盛应期言:“沛县迤北河道,地形卑下,泥沙易集,似故累浚累塞。今询之官民,咸称昭阳湖东,自北进汪家口,南出留城口,约长一百四十余里,可改运河。北引运河之水,东引山下之泉,内设蓄水闸,旁设通水门及减水坝,以时节缩,较之挑浚旧河,劳逸远甚,且可为永久之利。计用夫六万五千人,于山东、南、北直隶相近府分征调。仍量行雇募,用银二十万两有奇,取之两淮盐价,而以山东官帑所贮佐之,期六月而毕。”事下廷臣杂议,皆言应期议是。上乃命应期及春和督官兴事,且诫各巡抚等同心协力,共成大功。应期又请令管河郎中柯维熊、员外郎王大化于赵皮寨、孙家渡、南、北溜沟等处,役工挑浚,以杀上流之势。武城迤西,至沛县迤南,修筑长堤,以防北溃之虞。俱从之。甲午,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李充嗣复疏乞休,且荐兵部左侍郎伍文定自代。诏许之。以淮、扬连岁灾伤,诏以兑运米改折四万五千石,石银七钱,徐州改兑米一万八千石,于临清广积仓如数支运,俟丰征补。
二月乙已,修南京太庙前殿。甲寅,升太仆寺卿唐龙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处地方。丙辰,改提督三边、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王宪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三月壬辰,升户部左侍郎胡瓒为南京工部尚书。
五月辛巳,升尚宝司少卿杨璨为应天府府丞。
六月甲辰,户部复:“廷臣会议,两淮盐额数少,民食不充,灶户煎有余盐,置之无用,是以盐价翔涌。欲令漕运大臣兼理盐政,听将灶户余盐报官中商,量征十之二三,以救贫灶,则盐价可平。仍以征卖价银,分解水次仓场,遇丰年则收籴杂粮。若江南荒歉,则量征折色,而以所贮之粮转输入京,以充运额。仍以折银通解涫运,以为籴本,则轻重相权,远近相济,不三五年,国赋既足,而盐法亦大通矣。请漕运盐法衙门计其利便。”上谓:“户部典司国计,盐课盈缩,利弊兴革,仍其职守。今盐价腾贵,私盐盛行,将来恐酿大患。此议屡经廷臣论奏及巡盐御史建白,必有所见,果窒于行,亦宜明复。奈何数请行勘,以致经年不报,徒事虚文。其即查各官所议,酌量人情国法,当行当止,务求归一以请,但俾国计,毋泥旧文。盐法仍属巡盐御史管理,其征解籴置俟后行。”
七月壬午,是时,总理河道都御史盛应期,疏浚昭阳湖东一带新河,工已及半。会旱灾修省,言者多谓新河之开非计,诏罢其役,并罢诸治河者。应期请俟秋深,果旧河通流则已,如仍有阻碍,须终新河之工为经久利。户部请从之。且言河道总理官不可罢。得旨:“应期回京别用,另选忠诚才望大臣代之。”竟罢新河之役。
八月辛丑,工部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潘希曾疏言:“近年沛漕沙淤,旋挑旋塞。盖由秋水泛涨,黄河奔冲所致。尝考河流故道非一,其大而要者有三:一、孙家渡经长淮卫趋淮入海;一、赵皮寨经符离桥出宿迁小河入梅;一、沛县飞云桥经徐州趋淮入海。孙家渡、赵皮寨乃上流之支河,飞云桥乃下流之支河。弘治以前,三支分流会于淮而入海,故徐、沛亡患,漕渠不淤。今上流二支俱就湮塞,全河东下并归于飞云桥一支。下束徐、吕二洪,上遏闸河,流水溢为游波,茫无畔岸。于是决堤壅沙,大为漕患。今日之计,固当挑浚旧漕,以通粮运,加筑堤岸,以防冲决。然非疏其上流,秋来水发,沙虽挑而复淤,堤虽筑而复决。
近因赵皮寨开浚未通,正在疏孙家渡以杀河势。第恐巡抚事繁,副使力寡,请敕都御史潘埙,严督管河副使,调集夫役,选委职官,亟为疏浚,克期成功。功成听臣阅实具奏。”上嘉其议,从之。乙巳,南京工部等官言:“南京神帛堂织造制帛,内官监成造竹器,先年各监朦胧奏添夫匠等三百七十五名户,及甲字等库近来奏添借拨人夫一百二十九名,岁勒上、江二县折银一千五百余两宜如诏裁革。其民匠优免,宜如正德六年例,系近年投充者听贴二丁,毋得影占全户。”下工部复议,报可。己巳,南京织造制帛丝料例坐上元、江宁二县铺户买办。后从应天府尹王爌议,请于南京丙字库所收贮丝内择取应用。至是,守备太监高隆疏言:“本库丝料不堪织造。”上曰:“制帛乃奉享祀至重仪物,宜照祖宗旧例行。”
九月庚午朔,罢总督河道、右都御史盛应期、管河郎中柯惟熊,俱冠带闲住。初,应期议开新河,惟熊赞之甚力。应期督工趋迫,人颇怨。朝议罢役,应期请缓一月,毋停工,保其终事。惟熊复甚言其不便,应期亦上疏自理。部议两罢之。应期果毅任事,既奏新河,因谬议纷起,欲急于成功,以杜众口。遂以言急兴怨,功未及成而罢。然其所开新河,后三十余年,卒循其遗迹疏之,运道至今蒙利云。丙申,工部复:“南京各衙门修省疏,言南京新江口战、巡等船四百只,每船费银二百余两,修理亦不下五十余两。例约五年一修,十年一造。守者漫不加意,易致损坏,徒耗官值,无裨实用。乞如正阳等门军器例,专委主事一人,朔望阅视。但事关兵务,恐非一部属所能独任。宜增差南京兵部主事、南京兵科给事中各一人,每季终会同阅视。有复踵前弊者治以罪。”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