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内心中暗慕御俊初的女学生们,听到那单日瑶说这都媞媞弄伤了御俊初,心下均自忿忿,再加上这都媞媞自来的清高不群,又与御俊初交缠不清,早有风言风语,学校里的女同学,几乎都对她无甚好感,恰好便在此刻,那雕塑班的班长谢小卓也在现场,他对都媞媞自来不满,便添油加醋道:“这都媞媞是我们的班的学生,她向来不服管,又常常见她私下跑去他们工商管理系的教学楼,定然是爱慕御俊初却被拒,恼羞成怒,就伤了你们的大众情人。”
这些女同学听到他这么一说,便各个心如火燎了,纷纷围了都媞媞,质问她道:
“都媞媞,你们班长说的话,是真的么?”
“听说你是个孤儿,你命独乖也就罢了,为何要加害御俊初!你看你把他弄成什么样子了?”
她们愈说愈热闹,干脆动起手来,却将都媞媞你推我挤,以泄私愤,那都媞媞本就生的娇小瘦弱,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却在推攘之中被按压在了地上,她平生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泪着眼睛抬起头来,见身边这些女同学的脸面,真如鬼怪夜叉,她们平日里娇滴滴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如蚊虫嗡嗡。
御俊初哪里能够见得都媞媞这样被欺负,他不欲对这些女子动手,却杵着拐杖上前一步,扯住谢小卓的衣领,道:“你是都媞媞的同班同学,竟然这样坏你班女同学的名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难道他说错了吗?”单日瑶忽然咄咄逼人的冒出一句来。御俊初见单日瑶发话,便把谢小卓一放,问单日瑶道:“瑶瑶,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句句都在针对媞媞,哪里有半点同学之谊,你还问他哪里说错了?他句句都说错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那谢小卓也来了脾气,并不忍气吞声,而是大声嚷嚷着。御俊初却蹙了眉头来问他:“那好,那你告诉我,你哪只眼睛看到都媞媞向我求爱被拒,恼羞成怒伤害我的?”
“这……”谢小卓哑口无言,难以作答。“你为什么答不出来?因为你根本就没看见,一切都是你的凭空猜想,那你还好意思说,你说的都是事实么?”御俊初冷哼一声道。那谢小卓被他激得恼羞成怒,却一拳揍向了他的脸蛋,将他打翻在地。
拐杖,“彭”的一下掉落在地上,御俊初艰难爬起,欲向谢小卓报这一拳之仇,却被唐老师拉住,便听那谢小卓一字一铿锵的道:“你别以为你生了一张好看的面庞,是学校女生心目中的大众情人,就很了不起了,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一打便倒,连女人都可以伤害你的纨绔子弟!”
那御俊初也是愤慨,毫不示弱的回他道:“我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至少我懂得尊重女性,你呢?你表面上衣冠楚楚,心下却险恶阴毒,对你的同班同学,都可以说出亵渎的言语,实在可耻!”
单日瑶在一旁,斜视偷阅御俊初,他依旧风姿堂皇,可是他每一句话,都在偏帮都媞媞,遥想他们二人如今已风流浪漫,熟谙风月,而自个儿今生饱罹忧患,本来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就这么付之东流水,她不禁心如刀绞,吃痛喊上一句:“你们两个吵够了么?”
她这一声喝令,倒令御俊初与谢小卓二人闭上了嘴。只听单日瑶狠狠道:“御俊初,你无谓在这里为都媞媞多做辩护,我已然向甘玉玉打听到,你腹部的伤,就是都媞媞刺伤的。”
在御俊初住院的这一段时间,单日瑶虽然心中气恨他,不去看他,却也偷偷派红棍弟子去打听他去了何处?待知他受伤住院,不免担忧,又知他腹伤乃都媞媞所刺,更是气恨,才在他出院上学之日,前来讨伐都媞媞。
当她说完此话时,那都媞媞却对单日瑶大声道:“这是我与御俊初之间的事情,究竟与你何干?你不要忘记,御俊初因为你而受到的伤害,却也不少!”
“你……”单日瑶气结,眉头皱成一团,正要回嘴,御俊初却喝斥住这二女:“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下去了!”这时候,他不免想起秦果儿的娇憨可掬来,对比这二女的剑拔弩张,实在美妙不少。他一时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却拣起地上的拐杖,拨开众人,一瘸一拐的往学校里奔去,以求尽快离开这个嘈杂的是非之地。
“御俊初!”单日瑶大声喊着御俊初的名字,御俊初定是听见了,只是他也是怔了一怔,脚步停了一下,半缓之后,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着。
他的高大背影,让单日瑶心寒如死。都媞媞见他走了,也不欲留在这是非之地,却想站起身来,只是她的脚却因被推挤而拐了,一时半刻却站不起身来,便在此时,却有一名男子走了过来,他的手劲颇大,毫无体谅的拨开众多女学生,然后,来到都媞媞身旁,将他的外套拖下,披在都媞媞的身上,接着,将她搂抱了起来。
都媞媞抬眼一看,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冷。这么近的看他,可以看到他脸庞上的剑痕触目惊心,惟因如此,都媞媞更恨单日瑶。这阿冷本来已有一个月忙于豹军公务未回北京,待一回北京后,却分外想念都媞媞,便来了她学校寻她,却不想看见方才一幕。他并不知她此时在想什么,只是不想她留待在此受众女奚落,冷冷道:“我送你进教室。”
却抱着她大踏步的往前行,半点不理周围人眼光。那都媞媞也是个隔俗离世之人,只求得这一刻安心,也就任他抱着走了。
然而这一日,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痛苦的一日,待她被送入教室以后,分明感觉班级里的同学,对她的态度,愈加冷淡与厌憎,尽管都媞媞在对待同学相处之时慎之又慎,然而再也无人肯理她了。
都媞媞因这排挤,愈发感觉被世人抛弃,想自己脾气古怪,终不得志,而这大学生涯,真是了无生趣,每一寸光阴都是煎熬。
到得夜晚,那繁星高挂之时,都媞媞来到北大燕园,枯坐于一棵白皮松下,忽见那天上划过一颗流星,才将那痛悲埋于心中,连忙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那流星祈愿:流星呀流星,你赐福于人类希望与力量,我向你祈祷,能够让我与我的真命天子御俊初,一辈子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美好的幻想,使她颔首微笑,这灵敏的少女,愿意一生一世活在她的梦幻之中,待她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
现实虽不美好,却也有美好的人儿出现在眼前,她见到,她一门心思痴狂爱着的御俊初,就出现在了自个儿的眼前。
原来,这二人心有灵犀,到得夜晚,竟然也一同留校,来到此处散心,因而彼此相遇。御俊初再也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都媞媞,当她诚心诚意去祈祷的时候,真真如若婴孩。
他笑了,他问她:“你这个小才女,在这儿做什么?”
都媞媞一时眼泛泪珠,不言不语,只是扑了上去,踮起脚尖,拥抱了她的爱人。白天,她被那些蚁聚在他身边的女人欺负,一腔委屈无处可诉,而此刻,见到他竟然来到了她的身旁,她固然不能释然,却也感到值得。
她爱他,她不顾一切的去爱他,她没有换来什么,可是,她不能禁止自己付出自己的真心。御俊初呆呆的感受着她的体温,却也张了手,拥抱她。只有这一刻的她,心扉纯净,天真烂漫,他道:“对不起,我害你受委屈了,宝贝。”
都媞媞听到他的道歉,真是再多的委屈也值得了,她道:“我都媞媞到底没有爱错人……”说到此处,她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害的御俊初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我的小才女,你的这个烂身子,是该养养了。”
他说到此处,自个儿却也打了一个喷嚏,这一回,便换了都媞媞笑了,她喜不自禁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
御俊初待想说是自己受了重伤,以致身体虚荣,待又想到害怕引发都媞媞心事,她自来是敏感至极的女孩,便作罢,将外套衣服脱下,披在都媞媞的香肩上,道:“走吧,这里太冷了。”
都媞媞却不领他情,将那外套衣裳拨下,对着他笑眯眯的道:“我冷归冷,却爱这冷,我疯归疯,却爱这疯,俊初哥哥,我爱你,我爱现下这片天地,俊初哥哥,我现在的欢喜,简直难以言述,我不想走,我想与你留在这片乐土,让你知道我有多快乐。”
现下的她,无疑是疯狂且快活的,她牵着他,将他领到那未名湖畔,见周遭并无他人,却欢喜的轻轻的渡下湖里,在湖中翩翩起舞。
湖水打湿了她白色的衣裳,却使她于这冰冷中更加欢喜放肆,那湖畔灯光摇曳,照耀在湖面上,仿佛星光烁烁,而她,一如银河中的仙子,叫御俊初一时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