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玲的内心也很想念韵贞,想要回去看看她,只是她出来之后,就很少与家里联系了,她内心也有着一种想法,韵贞若想她,也会给她来电。
惠玲虽说与外界的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但现韵贞却一直有着很亲密的联系,只是彼此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
想要把这些误会都消除掉,那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
时间也过去很久了,胜树也四处在打听着惠玲的下落,却一直无法正常的与她联系上,只能靠着韵贞来得知她的下落。
只是惠玲觉得自己做的一些事情,无法得到韵贞的原谅,才会一直不敢贸然回去。
只要韵贞打电话来给她,她也会考虑回去的事情。
哪怕是有三个男人对她一直纠缠不清着,惠玲自己也搞不清楚,对他们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思,至少她想家了。
一直漂泊在外,生活不容易,回家渐渐变成了她的一个目标。
这不,想着想着就陷入了睡梦中。
最后一抹夕阳即将沉入墨黑的大海,一线天空血一般艳丽得惊人。海边的礁石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飘飞的裙摆仿佛即将羽化成仙,孤寂的身影同周遭的景致融合在一起。女孩的发梢在风中划过恣意的弧度,她一直在望着那抹残阳,空洞的眼底满是绝望的神情。恍然间,女孩手腕细嫩的皮肤被无形的划破,血花绽放瞬间浸染了那件雪白的长裙。她渐渐的开始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前才缓缓的转头……
“韵贞……不要走,不要!”
惠玲猛然从梦中惊醒,偌大的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静谧的可怕。
不会有人再在她做噩梦时惊慌地跑进她的房间,紧紧的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就像安慰一个惊恐的孩子一样对她说:“别怕,有我在。”
惠玲又失眠了,从韵贞变成那个样子以后。
两年间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梦到那个画面,清晰地在脑海之中流转。每一次韵贞转过头后对她说的都是那一句――“姐姐,对不起,可我真的很爱他……”
惠玲下了床,走到洗手台前,掬了一把冷水浇在脸上,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清醒几分,许久,她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影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韵贞是她的亲妹妹,这个事实鲜有人知道,只是因为韵贞不同于她,随了母亲的姓氏。记忆中,韵贞总是喜欢穿一身雪白长裙,黑色的及腰长发偶尔用蕾丝松散的系着。韵贞总是喜欢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一脸灿烂的看着她,略带撒娇的嗓音甜甜的腻着她,“姐姐,等到公司忙完,陪我去伊萨卡岛好不好?我想去看看卡尔菲斯笔下的伊萨卡岛到底是什么样子,好不好嘛?”
每一次,她转头看到她明亮的眼睛,都会无奈却又宠溺的摸摸韵贞的头,嘴边划过淡淡的弧度,“好。”
那时的阳光那样的好,只晃人的眼睛。韵贞明媚的笑还恍然就浮现在眼前,那句承诺还如此清晰的回响在耳畔,可今朝却早已物是人非……
惠玲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点点内疚深暗的颜色。爸妈临走前告诉过她一定要照顾好韵贞,要拿下MBA,还尽快的接手公司。可是,懒散如她,讨厌被束缚,如今依旧是这副散漫的样子,有时让自己都感到恼怒。
惠玲伸手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间的发。在韵贞患上精神分裂的这两年间,她放下了所有的课程,已然失去了斗志,把自己关在这栋别墅里,只为清静,可长久以来却依旧没能走出那恼人的自责情绪,丝丝缕缕的纠缠于内心,有时如梦方醒又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像自己。在她这段颓废的日子里,一直都是权叔代替她打理公司的事务,而她闲得就要发毛。
房间角落里堆垛的啤酒罐彰显出她萎靡的生活,空气中都弥漫着点点怪异的味道,闷闷的让人的心情不好。惠玲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温度透过脚掌传递到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带来一点短暂的振奋,却足够让她在这一瞬清醒过来。
韵贞说人不自觉放空时就是灵魂需要自由的时候。
她将放空的思绪拉了回来,踱步到窗边,伸手拉开了窗帘,从24层的落地窗望下去,整个城市都尽收眼底,窗外霓虹闪烁,流光溢彩,繁华依旧。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最残忍之处,它会随着时间的长河不断向前、不断更迭,任何人对于它都只是个过客,只是有的人会给它留下深深的印记或是不可磨灭的伤痛,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地走,就像从不曾切实存在过一样。地球依旧在转,日子依旧在过,无论今天是谁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边,明天也可能毫无眷恋的跟你saygoodbye。
“今晚看来是个不眠夜啊。”她自言自语道。不知怎的,今晚的回忆总是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一次次的袭击她的大脑。她再一次想起了妹妹,曾经那个单纯简单的妹妹如今却被关在疗养院里,每天接受着各种各样的治疗,还有那个妹妹怎样都不肯说的男人……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找到那个男人。他是如何伤害韵贞的,她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
惠玲有点混乱了,她从权叔珍藏的酒柜中拿出一瓶拉菲,如石榴石红的液体缓缓滑入透明的杯中,那缓缓流下的液体勾起了惠玲最不愿回想的画面……
那天,韵贞突然没打电话给她,电话那头的她用颤抖的哭腔对她说:“姐,我找不到他了,怎么办?他不告而别了,只留了一张便条就走了,行李也都不在了,怎么办?”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韵贞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不仅让她也受到紧张的感染,“他?是谁?”当时她为了准备考试,已经在临海的别墅闭关一年了,自然想不到她口中的这个人对韵贞这么重要。
“姐,你回来说好不好,我现在很需要你,求求你,回来吧!”韵贞哀求道。
“韵贞乖,等姐姐回来,我这就订机票,别急,等我回来再说。”
“嗯,我等你。”
她感受到韵贞掩饰不住的语声颤抖,她不知道韵贞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心脏也不禁一下子悬了起来。权叔那时就在帮她打理公司,而她在刻苦努力的学习工商管理的课程,充实自己,只为了能给韵贞撑起一片天。父母不在身边,那就该由她来保护这个她最爱的妹妹。为了通过那些复杂繁琐的考试,她选择自己一个人安静的闭关修习,却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独身一人的妹妹竟会遭遇此劫。
第二天惠玲订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可当她火急火燎的赶回家时,却没有看到韵贞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凌乱的客厅,随处可见的酒瓶,杯子还有玻璃碎片。
惠玲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从未想过会看到此情此景。那时她真的慌了,她焦急的在偌大的房子里寻找韵贞。
“她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要有事。”她默默在心里祈祷着,可当推开韵贞房间的门时上,屋子里空无一人,可床上却放着一张纸条。她扑过去一把抓过纸条,就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对不起,姐姐,我等不到你了,真的对不起。”
惠玲的心猛然一沉,脚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鼻翼间捕捉到的不同寻常的气息。让她立马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她疯狂的喊着韵贞的名字,猛然撞开浴室的门,看到的却是她这辈子绝不会忘却的场景。
韵贞依旧身着她最爱的雪白长裙,她静静的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刺眼的红撕碎了惠玲的心,溢出的水星星点点的洒在瓷砖地面上如同一朵朵妖艳的玫瑰。她黑色的长发仿佛深色的海藻一般招摇漂浮在水面之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刺痛了她的眼睛。
“韵贞!”
惠玲只觉得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哀恸悲戚的喊声回荡在房间中,尖锐的分贝让她的耳膜都感到震痛。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分不清记忆和现实。惠玲捧着冰冷湿润的脸颊,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之间,肩膀因为抽噎不断的耸动着,背影显得那样的单薄。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