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华摇摇头,道:“似乎有些耳熟,但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秦非接着道:“《离经叛道》是记载剧毒和下毒手段的书,上面有许多已经失传了的毒药,血梨花便是其中一种。如此歹毒的东西按理说应该销毁,但它同时也记载了所有毒物的解法以及许多怪病绝症的治疗方法,所以当年师尊以及其师兄玄隐先生便起了惜才之心,把它分成了两部分,由两人共同保管。”
  项重华惊讶道:“玄隐先生竟然是你师伯?我听说他老人家早在多年前就失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非道:“玄隐先生当年似乎是因为和翼国王室的一些瓜葛隐居了起来。这件事十分隐秘,师尊也只是无意间告诉了我一人而已,你也千万莫要出去乱说。”
  项重华道:“我看你师尊很喜爱你,你想要下山为什么不直说,搞得跟越狱似的。”
  秦非道:“师尊对我确实亲如骨肉,但不知为何一直不肯放我下山。不光如此,若是来了贵客,他还故意把我支开,生怕人家把我拐走似的。”
  项重华笑道:“你这么聪明,要拐卖也是你把别人拐了。庄梦先生原来也不是对所有权贵都拒之门外啊。”
  秦非道:“何止如此。他老人家最擅长和权贵结交。光你老爹就不知道送了他多少宝贝!只是他似乎不大喜欢韩无欲。也可能是因为韩无欲名声太响,有点夺他的风头吧。”他一跺脚,道:“哎,说了一半便被你岔开了。现在继续。”清了清喉咙道:“由师尊保管的《离经叛道》自然是被当成了至宝般珍藏保护,师尊的弟子虽然众多,但有幸接触它的却寥寥无几。师父特意安排了他最信任和喜爱的两个弟子轮流守护。这两人一个擅长剑术,除了玄隐先生和师尊外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敌,一人则内力超出侪辈倍徙,并擅长医药。她们两个不但正派善良,而且均是师父亲自抚养成人的孤女。本想这《离经叛道》固若金汤,可结果……”
  项重华吸了口凉气,道:“结果她们监守自盗,串通一气地骗了你师父?”
  秦非叹了口气道:“在这对姐妹花十七岁时,师父又收下了一个弟子。这弟子不但极为聪颖好学,又很会逢迎,很得师尊喜爱。但他勾引了那守书的其中一个的女子,把另一个女子毒昏了后带着《离经叛道》逃走了。”
  项重华惊讶道:“若让如此歹毒阴险的人得了这书岂非要祸乱天下?后来那书可曾追回?那个中毒的女子怎样?”
  秦非道:“那个中毒的女子被正巧拜访师尊的一个贵族发现,并无大碍。后来她也嫁给了那个男子。《离经叛道》则又被那个叛出师门的女子送回。但再后来的事情师父便怎么也不肯告诉别人。”
  项重华道:“你师父一定恨死了私自逃走的弟子。”
  秦非鼻子一酸道:“那还用说?只要被发现私自下山最少要罚面壁一年。若是私奔则直接逐出师门。我这次不但私自下山,还无意间下毒害了同门师兄,只怕……师尊对我恩重于山,我宁愿被他打断腿也不想离开师门。”
  项重华道:“你师尊知道你这样敬爱他,也一定会从轻发落的。我到时候一定替你说情,大不了,就让他把我的腿也打断算了。啊,怎么这么困,是不是今早起得太早了。”
  秦非笑道:“午饭没吃就想睡觉,你真是个懒鬼。”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困意猛地涌来,自己竟然也直接趴在了榻上。
  项重华暗道不妙,想要强迫自己清醒,眼皮却越来越重,合上眼眸的一瞬间,窗帘忽然合拢,房内里瞬间漆黑一片。待苏醒时,只见屋子里一片乌黑,已然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坐起身子,摸索着到了窗户旁一把拉开帘子,阳光温柔地洒进屋里,满堂金玉立即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室内又恢复了明亮。
  秦非翻了一个身,砸咂嘴后鼾声又起,被项重华推了几把才迟迟醒来,睡眼朦胧地道:“早上好啊!到祁国了吗?”
  项重华道:“早上个鬼!你还嫌睡得不够久吗?”
  秦非“嗯”了一声,竟然又睡着了。
  项重华心道:“这迷药委实不弱,若是对方下的是毒药那还了得?”从桌子上掂起茶壶,揪过秦非便照脸倒了下去。秦非杀猪般嚎叫起来,被项重华一把堵住嘴,终于清醒了几分,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后惊讶地道:“我怎么了?”
  项重华脸色一沉,道:“我们被下了迷药!幸亏我内力不是太差,不然真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秦非一个激灵,彻底地清醒了,走到窗口向外迅速扫了几眼,对项重华低声道:“快查看有没有少或多了什么东西!一定要小心,这也可能是对方布的局,想要看看我们究竟把东西藏在了哪里。”说着站在窗口装作是眺望远处风景,却提高警惕注意着四周的异动。
  项重华脸色难看地道:“宝石连着盒子都不见了。怎么办?”
  秦非压低了声音道:“先不要急。也许是记错了地方。再找找!”
  项重华摇摇头,咬牙道:“我专门把它和金叶子装在了袋子里,绝不会记错。可恶,都怪我太大意!”
  秦非脸色也微微一变,但仍道:“东西是你我共同保存的,我也有责任。下药的定是船上的人,他本想要把我们迷昏到明日中午,船一靠岸便转手将宝石弄走,若到那时,你我便只有徒呼奈何了。多亏你醒来的及时,现在东西一定还在船上,所以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项重华垂下头道:“多谢你安慰我。可是那人既然有这种本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从他手里抢回宝石?”
  秦非看着只剩下金叶子的袋子,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后道:“若是知道是谁干的就好了。”忽然一拍脑袋,道:“对了。你可记得,我们刚见那个吴不为时,你说过感到他很熟悉吗?”
  项重华道:“记得倒是记得。但我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像谁。”
  秦非低声道:“你觉得熟悉的人无外乎雍国故人和这几日见过的人。你在雍国贵族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于有如此身法的民间异人,也一定会印象深刻,最起码能记得姓名。所以,此人估计是近日见过的人,而在这里面,除了白虎门人和那个白衣人外又均非你的对手,我想,你所说的那人不是红赤炼便是胡蜂。”
  项重华拍手道:“胡蜂哪里有这心机?一定是红赤炼!我就知道他白白放过我绝对没有什么好事。”
  秦非蹙眉道:“他一路跟到这里固然是针对你我,但奇怪的是,他只是把你我迷昏,而没有下毒手。”
  项重华道:“他终归是韩文的保镖,怎么着也要有所顾忌。
  秦非冷笑道:“顾忌?他既然有本事偷走宝石,为何不能先偷走我们的解药再用慢性毒使你我到了祁国再毒发?等到我们毒发身亡,他也早就豪无嫌疑地溜走了。这么简单的方法,红赤炼怎么可能想不到?而且,那天他如果没有留下解药,你至少半个月内都不能恢复功力,那样岂非更易趁虚而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诡异。我甚至都怀疑,他是否真的对我们有敌意。”
  项重华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但最要紧的还是找回宝石。你可有什么妙计?”
  秦非道:“我们现在也不能十分确实他就是红赤炼和下毒者,若是冒然动手只能把境况弄得更糟。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贴在项重华的耳边低语几句。项重华的眼睛一亮,道:“妙绝妙绝!纵然那小子精似鬼,也一定得栽。”
  秦非的心情也舒畅不少,拍拍他的肩膀道:“事情没有成功前,再好的计谋也只是空谈。”他看着放在床边的一盆夜来香,淡淡道:“我们直接去吴不为的房里,那小子现在一定正装成大醉想推个一干二净。此事绝对不可以惊动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