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第一次便被丫鬟见着了,还回禀了桑晓。其实莲香早就醒了,却不愿意早早离开。谁知道桑晓竟然来了,还蹲下身直直的瞅了自己半天。
本来以为自己这一下午算是完了,却不想外面说有人受伤了。
桑晓耐着性子去了门外,不一会竟然匆匆抱着个女子进来,脸上的焦急和情愫是莲香从未见过的。桑晓顿了一下,望向白狐,莲香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桑晓认出了自己。后来一看通身的皮毛,又觉得荒唐。
后来,整个下午,桑晓都没有出来过。
莲香趁着无人,变回人形,溜出宅子,佯装回来。却听说桑晓从女子房中出来,就去了书房,心事重重。莲香很好奇女子是何人物,只从那会的体型,莲香总觉得似曾相识。逛进东厢房,悄悄走进一看,竟是丫丫。
“丫丫——是你?!”
床上躺着的女子睁了眼,看向莲香,突然猛地坐起来,痛苦起来。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一”口气还没说完,便要晕过去。莲香感觉到她的气息微弱,无奈只得挥掌渡了些真气过去。谁想丫丫的体质太弱,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丫丫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姐别说认识我——千万别说。”
莲香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正要询问她这些日子怎么弄成这般。桑晓便推门闯了进来,一脸愤怒的瞪着自己,然后擦肩而过,去探寻丫丫的脉搏。莲香暗忖,一个女鬼,你如何查探得出脉络?
却不想,桑晓转身便拉着自己出去,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认识她?莲香摇摇头。那你对她大打出手是怎么回事?
“我——”莲香还没说出口,屋里却是碰的一声响。桑晓瞪了莲香一眼,进了屋内。莲香也跟着进去,却见丫丫靠着桑晓而坐,一眼的愧疚。
“公子,不要怪姐姐,都是我不好,刚刚姐姐是在——是在——”丫丫的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莲香暗暗长叹,这误会,解释不清了。
只是桑晓的过分热心却让莲香有些不安,再细细看去,突然心里一怔,丫丫的容貌和书房里的那幅画——一模一样!莲香急于求证,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在书房百思不得其解了一晚,索性拿着去寻桑晓要答案,却见到桑晓在丫丫的床上,衣衫凌乱,相互交缠。
莲香虽然天真,活了这些岁数,也懂得男女欢爱那些事。
她的满心疑问,突然就没了,空了。
花园里的红花,花期已过,凋零的飞快。莲香整日的坐在一旁,任由红花堆积。桑晓一直在厢房陪着丫丫,是管家告诉莲香说,那是公子梦里的仙子。
怪不得,那日不让自己进书房,原来是有仙子在内。原来,自己真的是不合格的狐狸,竟然魅惑不了一个男子。若是族长知道,自己的容颜与狐媚,比不过一个女鬼,又该被骂个狗血淋头了吧。
丫丫突然地下跪,让莲香有些怔愣。
“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莲香不懂,她如今风生水起,住在桑晓的心坎上,还怎么不如意了?原来是京师的心上人说服了老夫人,只有一条,便是再还魂成人。丫丫说,自己与公子并未做什么,鬼是没有肉体的,那一切都只是幻象。她知道莲香是狐仙,能拿到老君的净丹,求莲香帮忙。
“我帮你,桑晓就能爱我吗?”
丫丫急切的与莲香讲桑晓的家世,说与她的心上人本是兄弟,只因为京师的痴男子日夜思念,入梦,不想血缘关系,也入了桑晓的梦。只要梦寐解了,就好了。
“能好吗?”莲香没有尝试过,可是莲香愿意去试一试。
老君的府邸在四十九重天阙,莲香拼了半条命,才偷出来一粒丹药。回到红花埠,莲香只想倒头就睡,可是桑晓却气势汹汹的来质问。
“是不是你?”
莲香被问了有些发懵,晃着脑袋说。
“我什么?”
“书房的画是不是你撕得?”
“画?什么画?”莲香一时想不起来。
桑晓却当莲香的沉默是承认,接着又劈头盖脸的说。
“你是狐狸对不对?”
这到把莲香惊住了,他怎么知道了?自己没说啊——刚想讨好的解释,却被下一句的罪名唬住了。城里那些年轻男子无故身亡,都是你做的吧!你怎么下得去手——真是妖精心,冷血无情!
“我没有。”莲香一直在想,自己当时为什么喊不出这句话来呢?最后一次去见桑晓的时候,才明白,是因为他眼里已经没有了爱意,也变没有了辩解的意义。
无爱,即惘然。
莲香慢慢有些明白了,她收拾了包袱,去看丫丫。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丫丫眨着一双无辜的眼,不一会就热泪盈盈,姐姐,你这是说什么?
莲香逼近她的身侧,以手扼住她的咽喉。
“一直就没有所谓的心上人吧!你一直都是为了我能帮你去拿净丹是不是?先是入桑晓的梦,然后昏倒在门外,第一次便让桑晓误会我欲杀你,然后又撕了美人图,同桑晓说我是狐狸,城中的那些人是你杀的吧,什么狐狸吸食精元,自古,就只有女鬼,抵不住浊气,才会不断的吸食男子的精元罢了。”
可是莲香没有机会杀掉丫丫,因为桑晓来了,丫丫一叫,桑晓便来了。
“狐——白狐——”莲香冷冷的看着丫丫瘫在桑晓怀里做戏,而那个心里的男子,却是满目关怀,一点也不曾怀疑。莲香突然有些累了,索性成全了她,只要她给得了桑晓幸福,就都罢了。
只是鬼已经没有了良善之心,无心便无爱,莲香的离开只是成全了桑晓几年的镜花姻缘还有老君的长久奴役。老君拘了莲香来给自己扫炉灰,那一日,太白拿着宝镜要与老君说合一段传说,而莲香就在镜子里,瞥见了桑晓的三年。
丫丫看中了桑晓纯净的阳气,吸尽了桑晓的身子,才满意的服食了莲香夺来的净丹。幻化成厉鬼,为魔君所用,早已不见。
后来,给老君扫炉灰的小狐狸突然不见了,老君还特意为了此事和太白吵了一架,说是太白将小狐狸给偷走了。
后来,狐山被一个法力微小的白狐震碎了山脉,传世的红花之心消失,狐山崩塌了。天兵天将寻到那只狐狸的时候,只剩下一掌干瘪的狐狸皮,静静的躺在一间叫做凌锁阁的屋子里。
床上躺着一个剑眉英目的男子,和缓的呼吸,温婉如玉。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枯萎的红花,天兵们拿走那张狐皮的时候,男子的眉头深皱,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许久以后,夏北的城主依旧年轻如昨,山中的鬼怪从不曾近过红花埠半步,而这些,都像传说,尘封与历史。只有那个叫桑晓的男子知道,有些错误,需要用无尽岁月的无上寂寞来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