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议政体931第二章代议政体然而我们对政治冲动的原因以及有效政治推理的条件的愈益丰富的知识不仅可望改变我们的政治行为的理想,而且还会改变我们的政治制度的结构。
上文我已经指出,产生了当今极大多数文明国家在其下生活的体制的民主运动,乃是由一个纯粹理智的人性概念所激发的,这个概念正在年复一年地变得不真实。因此我们可以问,如果代议民主是在对其作用的条件的错误认识下实行的,那么它的实行本身是否就是一个错误呢?
任何一个摈弃传统民主哲学而为代议民主辩护的人在回答这个问题时都只能从头做起,研究代议制打算达到什么目的,这些目的对于好政府必要到什么程度。
第一个目的大致可以用"同意"两字来说明。代议政体的实质在于依靠相当一大批人民的定期更新的同意;所需要的同意的程度可以从单纯接受既成事实到宣布多数公民作出的、政府必须予以解释和服从的积极决定。
因此,实行代议民主究竟是否错误这个问题又引出了社会成员的同意是否是好政府的必要条件这一先决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柏拉图(在古代政治哲学家中,他的观点最接近当代心理学家的观点)毫不犹豫地回答:否。在柏拉图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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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的希望一个稳定的政体竟必须以转瞬即逝的民意为基础,是不可思议的。因此,他郑重其事地建议他的理想国的公民们要生活在那些靠"拚命工作"而获得隐藏在现象背后的现实知识的人的专制统治之下。孔德写作之际正值现代科学开始显示力量,他实际上也提出同样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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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斯先生在他的一个真挚而勇敢的推测中也师法柏拉图。他描绘了一群饱学的科学家自发地成立一个贵族政府,用暴力推翻了代议政府而建立的乌托邦。他在一段明显受柏拉图的形而上学影响的话里诉诸"觉醒和受启发的人在表面世界的欺骗和爱国心、怨恨和人身攻击背后组织起来的全面运动。"①迹象表明,英、美两国有越来越多既渴望社会改革,又对民主经历深感失望的思想家可能"回归柏拉图",把它作为职业政客冷酷地操纵人民冲动和思想的替换办法;这个问题一经提出,无论我们现有的思想习惯,还是我们对民主传统的忠诚,都不能阻止它获得充分讨论。
对于这样一种讨论,我们英国人,作为印度的统治者,能够提供比现代文明条件下曾经尝试过的任何其他无需同意的统治经验更加丰富的经验。英属印度文官组织约有一千名训练有素的人。他们是在这样一个制度下选拔出来的,这个制度保证他们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仅智力超群,而且还属于一个①威尔斯:《现代乌托邦》第263页。
"现代国家选举产生的民主政府没有一个不能在五分钟之内被粉碎。很明显,无数重要的公共问题上无集体意志可言,一般人头脑里除漠不关心外一无所有:选举制度仅仅把权力交在最精明老练的竞选者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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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议政体141(尽管有某些智力上的限制)统治能力极其强的种族;与此同时,他们在近似专制主义的制度下统治一个大陆,在那个大陆里,人数最多的种族尽管头脑敏锐,却缺少统治能力的证据。
然而,我们在印度进行的试验表明,一切人,无论挑选得多么仔细,训练得多么到家,还是不得不居住在"表面世界".
英裔印度文官在工作时间实行水利工程、林业或防止饥荒计划时,可能生活在一种科学气氛里,远远离开他那个地区村民的嫉妒和迷信。但是,判断一个专制统治者不仅仅是看他选择政治手段的效率,而且还要看决定他选择的目的的人生观,而英裔印度人的人生观不是受一千年后历史将证明的英属印度问题的限制,而是受小的政府所在地内日常生活的种种因素(包括恼人的风气、狭小闭塞的社会以及一个异己的、可能敌对的种族的持续存在)的限制。我们确实还没有严格执行柏拉图的体系,没有用选择英裔印度官员的同样方法来为他们选择妻子。但是,即使我们这样做,一位夫人对内文逊先生说:"对于我们这些在印度的人,一个亲土著的人干脆是个十足的外来者",这位夫人恐怕仍旧是具有代表性的。
一个甚至更重要的事实是,由于英裔印度文官统治的那些人也生活在表面世界,他对一切涉及民意的问题的解决方法的选择甚至比他如果是国内一位党派政治家更彻底地不是依靠本来面目的事物,而是依靠能使之看上去是的事物。因此,我们的许多高级官员总是把大英帝国在东方的战术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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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的希望心理基础上而不是放在逻辑基础上加以考虑。我们控制"德巴"①,发布公告,枪杀无辜,并在对付列强时坚持对我们的权利作出自己的解释,一切都离不开"对土著心理的道德影响".
还有,如果极端帝国主义作者和谈话者暗示的事情有一半是真的,那些认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维持我们统治地位的人往往对印度人与穆斯林之间的种族仇恨和宗教仇恨表示欢迎,如果不是火上加油的话。
因此,理智与民意之间的关系问题将至少像存在于柏拉图的专制政体一样地存在于最彻底的民主政体。休谟在他的《政府本原》中有一段深入人心的话:"政府只建立在民意之上;这个原则既应用于最自由和最得民心的政府,也应用于最专制和最渎武的政府。"当一位沙皇或一位官吏觉得自己在统治时必须反对一种随时都能创造一个压倒一切的民族目的的模糊的民族感情时,人类的逻辑本性就被最无情地利用。
于是独裁者就成为最无耻的煽动者,挑起种族、宗教或社会仇恨或者对外战争的欲望,比民主国家中一张最下流报纸的老板更肆无忌惮。
柏拉图以他惯有的冒失面对这个困难,建议他的共和国应该以宗教信仰一劳永逸地获得国民阶级的忠诚。共和国的统治者们必须建立和传播一个他们自己无需信仰的宗教。他们必须对人民撒一个"冠冕堂皇"的谎;这种救治办法就它对他们的统治的特性的最终影响来说可能比它要医治的病更①德巴:印度土邦君主等宫廷的正式接见室——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