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走到寝室楼下,花旗远远地已听到乔凤娇摔东西的声音,她抬头向楼上看去,自家窗口人影闪动,乔凤娇尖叫一声,穿透了花旗的耳朵。她心知乔凤娇又在找茬和花伦闹了起来,心里不由一阵烦躁。她转身离开,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胡乱走,昏黄的灯光把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她走啊走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周正廷家楼下。二楼没有灯光,想必周正廷不在,可是花旗还是上了楼,背对着门缓缓地坐下来,就算是只是靠着他们家的门也是觉得安定的、温暖的,花旗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温暖,嘴巴里喃喃地喊着:“程沭、程沭……”
当周正廷和段琪带着满身酒气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花旗像流浪猫一样窝在周正廷家门口沉沉地睡去的场景。周正廷顿时酒醒,拍拍身边段琪的肩膀,示意段琪先回去。段琪尖叫地指着花旗,问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周正廷一如既往地冷漠,“我跟她什么关系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不是你女朋友吗?”
周正廷掏出根烟,冷哼了一声,“女朋友?不是床伴吗?还是炮友?”段琪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正廷,颤抖着问,“在你眼里我就这样?”周正廷照旧冷漠,嘲笑着问她:“就是这样,你还想怎么样?!”
段琪很想转身跑走,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挪不动步子,她眼睁睁地看着周正廷蹲下抱起花旗,在她面前打开门又关上,把她一个人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段琪疯狂地砸门,喊着:“周正廷,你给我开门,周正廷你开门啊!!”疯狂地砸门持续了十多分钟,段琪终于无力地从门上滑下,把脸贴在门上默默地流泪,小声的喃喃,“周正廷,你开门好不好?”段琪惊恐地发现,这次周正廷或许真的回不来了,他终究是她抓不住的流沙啊……
房内,周正廷找出退烧贴贴在花旗的额头上,花旗有些低烧,睡得沉沉的。周正廷出神地看着花旗的脸,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伸出手想碰碰花旗的脸颊,却又在中途缩回了手来,好像自己手上有什么不洁的东西怕玷污了花旗一样。花旗真白啊,脸色像是透明的陶瓷娃娃,又极瘦,让周正廷不敢大力碰她。
花旗的嘴巴干燥地起了皮,周正廷鬼使神差地俯下身,亲了一下,心里砰砰地跳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一样。抬起头的时候周正廷摸摸自己的脸,也是烫得吓人,却不是病态的热。
第二天花旗起来的时候抬头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微微震愣了一下,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周正廷伏在她的身边安静地睡着了。花旗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周正廷的脸,轻声地喊他:“程沭、程沭……”
周正廷起来的时候花旗已经帮他把家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通,桌子上也摆好了楼下买的肉包子和豆浆,周正廷有些涩然,自从花旗出现以后,他常常出现这种涩然的感觉,可能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尘世的温暖,周正廷甚至总有一种想要紧紧抱住花旗的感觉,就像是抱住一个暖烘烘的小太阳。
“起来啦,过来吃饭吧”,花旗喊他。
周正廷讷讷地走过去,“唉,今天是星期六,我带你去逛街吧。”花旗小口地啜了口豆浆,“不行,我们高三要补课的。”
“逃课就好了啊,双休日又没人管的。”周正廷满不在乎地说。花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不行,我没有你那么聪明,随随便便也能考班级前几名,我得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嗯,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去逛街。”周正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很快下了决定,花旗把脸埋在碗里,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周正廷发现花旗跟别的女生不同,别的女生一到冬天就帽子手套围巾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花旗却什么都没有,整个人都缩在一件灰灰暗暗的大棉袄里。问花旗原因,花旗也不说。
周正廷自作主张地拉花旗到了礼品店挑围巾,花旗怔怔地摸摸这条摸摸那条,然后朝周正廷摇摇脑袋。“选一条啊,我又不缺钱。”“不用了,要的话我自己会买。”周正廷不耐烦地推推她,“让你挑你就挑,哪那么多废话。”花旗拗不过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价牌,然后挑了一条最便宜的。
出了礼品店的门,周正廷拿出围巾仔仔细细地帮花旗围好,伸出一只手牵住花旗,一起放进了口袋。花旗的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她抬头看周正廷,喊道:“程沭,你是程沭对不对?”花旗的眼里满是颤抖和希冀。周正廷第一次正视花旗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不是,我不是程沭,我是周正廷,花旗你记住,我是周正廷。”……
看着花旗不点头也不摇头呆呆的样子,周正廷有些烦躁,但又反常地克制住了自己,耐心地拉着花旗去奶茶店。
远远的马路对面,沈嘉言正坐在车里看着花旗和周正廷相携而去的背影,罕见地阴沉着脸,不若以往的温和,车内的气氛极度压抑,这次连周叔都不敢讲话了。沈嘉言使劲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垂着眼睛说:“周叔,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