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公司的人一起在很有地方特色的客栈吃饭,花旗有些不太舒服,就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沈嘉言等了很久没见花旗来,有些担忧,给她发了个短信,等了很久没有等到花旗的回应,沈嘉言更加担心了。
去客栈查询了一下花旗的房间号,沈嘉言避开众人的视线一个人悄悄地退席了。木婉清看着沈嘉言的背影,内心的汹涌更甚。
“咚咚咚”,花旗睡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敲门的声音,晕晕乎乎地起身去开门。
沈嘉言看见花旗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热度。看着花旗睡得有点皱巴巴的衣服,沈嘉言的眼神里带上了责怪,“怎么就这样和衣睡了,不知道起来的时候会着凉吗?”
花旗烧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沈嘉言在说什么,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他一声。沈嘉言无奈,把花旗推到床边坐下。“我现在给你去买药,你老老实实给我把衣服换了,把被窝掖严实了。”
花旗点点头,沈嘉言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出去买药了。
沈嘉言回来的时候花旗果然还是穿着衣服弯在被子上,拉了个角盖在身上,“花旗,你快给我脱了衣服上床,你再不动我就帮你脱了!”
花旗终于有点反应,惊慌地喊:“马上脱马上脱,沈嘉言你转过去啦。”
沈嘉言绅士地转身,无奈地说:“花旗你反应还真是慢啊。”
看花旗躺上床,沈嘉言仔仔细细地帮她把被角掖好,然后从药盒里拿出药,花旗一皱眉头,把头扭了过去,“沈嘉言,我不想吃药,我明天就好了。”
“就吃一片退退烧,你明天还想不想出去玩了。”
“我不要我不要”,花旗难得地孩子气,似乎连嘴巴都嘟了起来,惹得沈嘉言微怔。
不过是沈嘉言发愣的功夫,花旗已经把头藏进了被子里,沈嘉言无奈地看着突然孩子气的花旗,皱着眉头笑了。
苏苑回来的时候看见沈嘉言吃了一惊,抖抖索索地喊:“沈总,你怎么在这里。”
沈嘉言指指花旗,说:“她有点发烧。”
苏苑很二愣子地一点都没有发现沈嘉言和花旗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很狗腿地对沈嘉言笑,想了很久才夸赞到,“沈总真是爱民如子。”还为自己用上了成语沾沾自喜。
沈嘉言很头疼地看着这个脑子有点搭不上线的姑娘,“苏小姐,晚上睡觉的时候请你关照一下花旗,床头柜上有药,她愿意吃的话提醒她吃一下,不愿吃就算了。”苏苑点头哈腰,表示领导的指示自己一定会做到,然后一路恭送沈嘉言离开房间,眼神的追随直到沈嘉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沈嘉言一直被那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心里很是疑惑花旗怎么跟这样的女孩子成为了好朋友,性格完全……不一样嘛……
第二天早上沈嘉言看到花旗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好多了,和苏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讨论今天的行程。听说客栈后院有个天然的温泉池,两个人都跃跃欲试,沈嘉言想了想,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几包糖果,塞到花旗手里。
花旗惊讶地看着他,“诶我不喜欢吃糖的。”
“怕你泡温泉的时候低血糖”,沈嘉言一脸平静地说。
苏苑酸气地在一旁吐槽,“果然漂亮妹子都有人疼啊,我们大脸妹子都没人理啊。”
沈嘉言一脸黑线,花旗无奈地扔了一包糖给苏苑堵住她的嘴,苏苑拿着糖好像一只偷吃了鸡的小狐狸,得意地似乎连后面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唔,真舒服啊”,慢慢得滑入温泉池,苏苑舒服地喟叹了一下。
花旗静静地享受难得的惬意,闭着眼睛轻轻地哼歌。
“诶花旗,沈总好像对你不错啊,不会是喜欢你吧。”苏苑调戏道。
花旗慌慌张张地否认,“可能是我昨天发烧了,沈总他关心一下员工吧。”苏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也是,沈总不是有木婉清了嘛,花旗你虽然蛮漂亮的,可是比木婉清那种绝顶美女还是差了好几个段数呢。”苏苑满不在乎地说着,没发现花旗的眼睛微微一黯。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去乌镇的小摊上逛,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让两个人眼花缭乱,苏苑左买右买,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东西,花旗只是给乔凤娇挑了一条丝巾,给花伦挑了一小坛当地产的女儿红。
当地人信佛,镇上有一个小小的庙宇,小归小,精致确是精致。庙里的姻缘签很是出名,苏苑兴冲冲地去求,花旗看到一签五十圆的牌子顿时打消了念头,这明摆着是骗人。
苏苑的签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和尚解签说是苏苑的姻缘就快到了,苏苑很是兴奋,拿着签文爱不释手,贼眉鼠眼地左看看右瞧瞧,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的适龄男子,看看自己的姻缘到底在哪里。
花旗看着庙里的古槐树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她和周正廷去一个很著名的庙宇拜佛,当时花旗三步一拜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山,在心里默默地乞求一定一定要和身边这个男孩子一直一直走下去,只是啊,人生多么地无常,他们好不容易放下心中的怨恨疏离,带着所有的爱和幻想发誓要一生一世走下去,命运的大手却紧紧地扼住了花旗和周正廷的脖子,命运无情地把周正廷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花旗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期待和祝愿。花旗多么想,此时此刻有周正廷陪在她的身边,他们也可以像苏苑一样求一只姻缘签,花旗只想那支签上写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花旗低下头自嘲地笑笑,眼神里晦暗不明,愿望也终究是愿望罢了。
虽然是古镇,为了适应游客的需求街上也不乏各有特色的小酒吧,晚上的时候公司的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往那里赶,花旗和沈嘉言也被推推攘攘着去。
一群人要了最大的包厢,大伙似乎看出了沈嘉言与木婉清熟识,就把他们俩划做了一堆。苏苑是麦霸,一个人从陈奕迅唱到周杰伦从王菲唱到孙燕姿,终于被大伙赶下台来,闷闷不乐地一个人拿着果汁喝,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手中各色的鸡尾酒,鬼鬼祟祟地伸手想要去拿一杯过来。“苏苑!!”经理大喝一声,吓了花旗一跳,“苏苑你敢喝酒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苏苑抖抖索索地把手放下,可是又觉得不甘心,愁眉苦脸地对经理嘟了嘟嘴。
另一边,大家开始起哄沈嘉言和木婉清合唱一首,沈嘉言推辞不过,便很大方地拿起了话筒。两个人一起合唱《珊瑚海》,男的帅,女的美,连花旗都不得不承认两个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旗总是觉得沈嘉言唱着唱着就会看她一眼,连带着木婉清都频频回头,花旗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
唱罢照例是大家热烈鼓掌和各种阿谀拍马,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花旗略略有些烦躁,觉得这种游戏很是没有意思。
第一次抽中的木婉清,她选择了大冒险,有人调笑着提议她任意选择在场的一位男士亲一下,只是玩笑罢了,没有人觉得她会真的同意,没想到她点点头,然后直接在沈嘉言脸上亲了一下,当事人沈嘉言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木婉清知道,她把嘴唇凑过去的那一刻,沈嘉言微微把头侧过去了一点,木婉清心下一黯。
全场静默三秒,谁都没有想到木婉清会那么大胆,终于有人出来打圆场,才打破了尴尬。看到沈嘉言被别的女人亲,花旗突然觉得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升腾起来,虽然花旗也分析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绝对谈不上开心。
又玩了几轮,瓶子转到了沈嘉言,他选择了真心话,有人问:“沈总,在座有没有你喜欢的人啊?”沈嘉言点点头,全场都把目光转向了木婉清,只有沈嘉言,他深情地直直往花旗看去,花旗有些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沈嘉言的目光。木婉清循着沈嘉言的目光而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花旗晦暗不明的面容,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玩到一半的时候花旗借口出去上厕所,推门出去透透气。酒吧是沿河开的,此时岸边正停着一只乌篷船,有船夫热情地问花旗要不要坐船游一下乌镇,花旗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晚上的乌镇是静谧的,月凉如水,静静地照在河面上,花旗一个人坐在船头发呆,耳边只有脉脉的水流声。
“小姑娘,有什么心事吗?”船夫在船尾问。
花旗摇摇头,又想起来大黑天的船夫根本看不见她摇头,只好开口说:“没什么。”
船夫不再多问,过了很久才感叹了一声,“小姑娘年纪小小,心思就这样重,这可不好,你父母可是要心疼的。”
听船夫这样一说,花旗突然想起乔凤娇和花伦每每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猛然一涩。可是花旗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道坎,她没有办法迈过去,周正廷的黑夜里低沉的笑声时常地回荡在她的耳边,他叫她,“花旗……花旗……”
花旗想着这样漫无边际的黑夜伸出手,好像能够抓住一些什么一样,喃喃道:“正廷……”
花旗失落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连一丝温度都没有呢,周正廷,你就不知道回来吗?明明是很能认路的人,不是路忙啊……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船夫问。
“嗯”,花旗小小声答,竭力忍住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下船的时候花旗想拿出钱包付钱,摸口袋的时候发现钱包落在了包厢里,船夫摇摇手,表示不要钱,只是笑眯眯地对花旗说,“小姑娘那么漂亮的夜景都不看只顾着自己发呆,真是浪费了,下次再来找我,我慢慢带你转我们整个乌镇。”
花旗点点头,却真的不知道下次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诶小姑娘”,花旗已经走远,船夫在她身后喊到。
“以后多笑笑,那么年轻的小姑娘不要总是皱着一张脸,这样就不漂亮了。”花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往前走。
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行李回上海,沈嘉言提早买好了晕车药,早早地塞给花旗,花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喃喃了一声谢谢,沈嘉言愣了一下,苦笑着揉揉花旗的头发。
大家都知道沈嘉言心里苦,可是谁都不是沈嘉言,谁都不能明白沈嘉言心里真正的感受。二十多年来眼睛只往一个方向看,眼前只有一道温暖明亮的光,就这样朝着花旗的方向走着,从来,从来都是那样地坚定,从没有一刻,想过放开那个女孩子的手,那么那么想要看她笑,看她快乐,却总是看见她孤独,看见她为别人掉眼泪。
他那么大的一个男孩子,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哭,他不能跟任何人讲,讲他的害怕,他的慌张,他的爱,还有他的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