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言从乌镇回来就直接飞北京开会了,行程排得满满的。过两天是乔凤娇生日,花旗下班后拉着苏苑去买礼物。花旗平时很少逛高档的店,只是乔凤娇今年整满五十岁,花旗想给她买一个好点的礼物纪念一下。
两个人被那些精品店看得眼花缭乱,当然了更让人眼花缭乱的是那些让人不禁怀疑多了一个零的标价。
花旗狠狠心,拉苏苑进了一家珠宝店,想给乔凤娇买根纯金的项链。正挑着呢,苏苑忽然叫道,“婉清,你怎么也在这里?”
花旗抬头,果然是木婉清,只是她手上还亲昵地挽了一个妇人,花旗认识,是沈嘉言的妈妈。
虞榕显然还认识花旗,她和蔼地冲花旗点点头,“旗旗,你也在买首饰啊?”“嗯,想给妈妈买条项链。”
木婉清奇怪地问虞榕,“伯母,你和花旗认识吗?”虞榕点点头,“认识很久了。”
虞榕其实很喜欢花旗这个孩子,踏实稳重,物欲心又小,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里很是少见。因着从小看她长大,内里的宠爱之心又多了一些。
“花旗,过两天是嘉言爸爸过生日,你也一起来吧。”虞榕发出邀请,花旗很想拒绝,可是看着虞榕真挚的眼睛又不忍推脱了去,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木婉清若有所思地看了花旗一眼,忽然间有些沮丧,她以为沈嘉言的父母是她最大的筹码,没想到虞榕对花旗的态度是欢喜甚至亲近的。
周末的时候沈家的车准时停在巷子口,花旗穿了去年公司年会上穿过的小礼服,很简单的款式,不会太扎眼。
花旗给沈父准备的是钻石的领带夹,花去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可是花旗一点也不觉得心疼,说实话,沈父在花旗年少时候给她带来的感动让花旗直到现在都铭记于心。
沈父看到花旗的时候眼里满是感慨,他拍拍花旗的肩膀,感叹道:“真的是很多年没有见了啊花旗,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呢。”花旗不好意思地笑笑,递上礼物。
沈父一如当初,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像小孩子一样,乐呵呵地问花旗:“我现在可以打开吗?”,眼睛里有希冀的光,看得花旗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沈父迫不及待地打开,看见领带夹的时候是满心的欢喜,连忙摘了自己原来带的那一个,带上了花旗送的。
花旗忽然有些眼酸,她心里很明白自己送的东西绝对没有沈父原来带的那个贵重,沈父这样子的情态实在是很让她感动。花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沈父也是这样,口口声声地叫着花旗“小公主”,似乎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通通送给她。
虞榕没好气地白了沈父一眼,拉过花旗,说:“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知羞,花旗我们别理他。”
木婉清一直关注着花旗那边的情况,看到沈嘉言父母对花旗的态度,心下黯然。沈嘉言看到花旗的时候有些吃惊,“诶花旗你怎么在这里?”虞榕把花旗藏到身后,强硬地说:“我们花旗怎么不能在这里了。”
沈嘉言顿时有点头疼,“妈,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木婉清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迅速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她今天一袭银色的低胸长裙,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并没有任何装饰物,却美得令人惊叹。虞榕很欣赏地看着木婉清,低低地赞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嗯”,沈嘉言在旁边轻声应,表示赞同。
虞榕转头看了花旗一眼,小心而温柔地摸了摸花旗的头发,“但好像还是我们花旗看着舒服呢。”
虞榕和沈嘉言一同离开去招待客人,木婉清走到花旗身边,从侍应生那里拿了一杯红酒,低低地说:“花旗,我好像小看你了呢。”
花旗并不作答,也没有跟木婉清争执的念头。只是真诚地夸赞道:“婉清,今天你很漂亮。”
木婉清初时有些惊愕,可还是很有礼貌地回应,“谢谢。”
“我不会放弃的”,木婉清啜了一口红酒,眼里有不甘心和痛楚,“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花旗摇摇头,“跟我说没有用,这是你和沈嘉言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虞榕留花旗在家里住,花旗禁不住虞榕期待的眼睛,就同意了。虞榕拉着花旗的手,眼睛里满是笑意,“那晚上我就和花旗一起睡好不好?嘉言你也不用回自己的公寓了,在家里睡了明天还可以送花旗去上班。”沈嘉言没有多思考就点了点头。
晚上花旗和虞榕两个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虞榕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让花旗觉得很舒服。虞榕拉着花旗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微阖着眼和花旗聊天。
“花旗,阿姨很久没有见你了,你也真是的,明明就在一个城市住,也不常过来看看阿姨。”
花旗抱歉地笑笑,“下次吧,下次一定来。”
虞榕责怪地看了花旗一眼,叹了口气。
“花旗啊,阿姨真的很喜欢你。你小时候脸圆圆的,扎两个高高的羊角辫,穿红色的呢绒小裙子,阿姨真想把你偷偷地抱回来做自己的女儿,嘉言爸爸还笑着骂我是人贩子。
后来阿姨发现嘉言喜欢你,也很高兴,我从小就看中意的小姑娘就算做不了我女儿还可以做自己儿媳妇呢,我和你叔叔都高兴了好久,只是没想到……唉……”虞榕叹了口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不过没关系,就算这样阿姨也还是很喜欢你,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得不请求你,偶尔的时候,也请回头看看我们嘉言,说不定有一天,你真的会被那个傻小子打动的。”
花旗的眼睛里渐渐积起了泪水,虞榕发现有泪水滴到自己的手臂上,安慰地摸了摸花旗的头发。虞榕怜惜地看着花旗,她知道这个孩子心里苦,知道她委屈,却也是束手无策。
花旗这一觉睡得格外好,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匆匆忙忙地起来洗漱了一下,就下楼了。
沈嘉言一家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花旗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睡晚了。”
虞榕笑笑说,“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沈父放下报纸,擦了擦手,招呼花旗过来坐下,“花旗啊,我们周妈做水煎包可是一绝,你可要好好尝尝。”
沈嘉言起身给花旗拉凳子,花旗有些拘谨地坐下,咬了一口水煎包,果然很好吃,又不油腻,花旗抬起头对站在一边盛汤的周妈笑笑,说:“周妈,真的很好吃。”
周妈也是很和蔼的人,她盛了碗汤到花旗的面前放下,“花小姐你快尝尝吧。”
花旗脸一红,轻声说,“周妈,叫我花旗就可以了。”
周妈和蔼地一笑,说:“花旗,你趁热喝。”
一种温情在花旗的胸口弥散开来,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花旗连忙低头,把自己的脸埋在碗里,不让大家看到她脸上的动容。她真怕自己一时软弱,就沉溺在这样的温情里。
“不行!”花旗在心里狠狠地制止自己,不能,不能这样地自私,不能就这样像受伤的人一样只顾着朝温暖走去,这样不仅对周正廷不公平,更是对沈嘉言不公平,连对花旗也是不公平的,她辜负的是,自己那么多年来的一颗真心。
出发去公司的路上,花旗和沈嘉言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沉默里。有阳光从车窗里照射进来,洒了花旗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