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想吃大餐,自己做。”影安在心里叫苦不迭,虽然染七七单侧坐着,尽显淑女范,但她的那双爪子却掐出了他腰间本就不多的肉,此刻他多希望染七七能小鸟依人地用双臂环着他腰。
  自行车停在了夏振宇的门钱,染七七跳下车,从窗台的花盆底下拿出一把钥匙开了门,影安锁了车,快步追上去说:“材料都已经准备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打个电话叫厨师吧。”染七七从挎包里拿出一叠卡片,扔在桌上“你选吧。”
  “这么不认真做功课,难怪你成绩这么差。”影安虽叫苦,依旧耐心地翻看着一张张明信片,作为崇阳市本地人,经济条件良好的他对当地的美食颇有研究,染七七搜罗出的名厨,他虽未必认识他们,但却认识他们的招牌菜,最后选定了一位西餐师傅“其然。”
  “英雄所见略同哦”染七七从他得肩后看过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方方正正的卡片上,当影安转过脸时,一向神经大条的她也意识到他们距离太近,本能地退开,用不适合她风格的沉默站了片刻,才叫嚷着检查材料跑到厨房去了。
  她能分得清花菜和芹菜,就足够惊讶了,影安这样想着,却没有办法再调侃似的笑起来,刚才他本想奚落她几句,转过头时才发现她靠得那么近,其实那张脸不说话的时候还蛮文静的,五官间透着与染爱灵的相似。
  他甩了甩头,重新将视线落到然其的卡片上,一边看著名字下一连串的数字,一边伸手。
  “铃铃铃……”
  “嗯?”他刚碰到话筒,电话就锒响了,他得大脑还停留在空白档,楼上却传来声音“陆阿姨,接电话。”从低沉的声音里判断,楼上的人绝对不是同龄人,从他自然而然的语气,那个人是这房子的主人。
  怎么忘了,校长也放假了。影安一下子懵了,一耳朵里传来电话铃的催促声,另一只耳朵传来校长的催促声,关键的是楼上的声音在移动,他已经看见楼梯顶上校长的背影,发挥着计算与推理能力,估计现在跑向门口,肯定会被逮个正着。
  “影安同学,你怎么了?”
  “我来找夏振宇。”
  “嗯?怎么染七七同学也在,嗯?染七七同学在做饭。”
  他头疼地想着接下来的场面,一咬牙,隔着沙发滚到了客厅里大电视机背后。像间谍一样贴在电视机上,听着校长讲点话,对方应该是校长的老朋友,否则校长不会用本地方言,内容大概是:
  “麻烦你了,那位同学她还好吗?”
  哪位同学?
  “什么她也来来这里了?你那边口风也紧点,暂时别让振宇知道。”
  谁来了不能让夏振宇知道?
  “这个事给他得影响不小,否则我也不会安排他离开上海?”
  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离开上海?
  影安将没头没尾的几句对话联系起来得出结论有一件事有一个人对夏振宇很重要,但他的父亲出于某种为了他好的目的要瞒着他。
  影子躲在后面虽然暂时安全,但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其然的卡片依旧握被她握在手里。那一叠卡片还在茶几上,更严重的是,莽撞的染七七……
  “谁在厨房?陆阿姨吗?”
  听到校长的询问,影安叫苦不迭。
  凌校长走到厨房看到一个女孩正在切菜,问:“你是陆阿姨找来的?”
  “不是,我是夏振宇先生招来的”染七七转过头笑意盈盈。
  凌校长疑惑地看着戴口罩的脸,只能断定他们不是朋友,否则她不会叫先生“你为什么戴口罩?”
  “这是我们餐厅的规定,在为顾客服务时都要戴上口罩。”染七七学着平时去吃饭时服务员的口气。
  “你不是餐厅里的人吧?”
  她模仿的有这么失败吗,染七七有些气馁却依旧不急不缓地说:“不是,现在跟着然其师傅学习。”
  “然其?哦,我知道是中心广场那家西餐厅,夏振宇叫厨师做什么?”
  “凌校长是这样的,我们餐厅接到电话,夏振宇先生预定了然其厨师做西餐。”
  “小姑娘,你再骗我,我儿子今天去登山,他怎么可能预定西餐?”
  染七七立即惊讶地叫道:“不用了,怎么也不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还把放钥匙的地方告诉我们,他也太不小心了。”
  “既然这样,我先告辞了”染七七又换了一种怒气未消的口吻。
  凌校长却突然叫住她,虽然他将信将疑,但凭借多年的生活阅历,绝不会这么简单地被一个小姑娘牵强的理由糊弄过去,当然他也基本排除了入室偷窃的可能,首先地点不对,哪个小偷会都留在厨房,再则,她的穿着不对,一身名牌,穿着讲究,挎的还是他偶尔在时尚杂志上翻到的限量版包包。他忽然想到什么,沉吟着问:“你该不会是秋馨同学吧?”
  染七七石化,不知道如何进退,连忙否认:“您误会了,我不姓秋。”
  她本来就心虚,情急之下的过激否认在凌校长看来就是谎言被拆穿时的本能表现。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了声:“我以长辈的身份替夏振宇跟你说对不起,但是请你以后别再来找他了。”
  秋馨?染七七更糊涂了,刚才在厨房隐约听到客厅里有人讲电话,她就疑惑到底有什么事情要瞒着夏振宇,正因为想要听得更清楚,才会提到柜子。
  染七七正想着如何脱困,门铃却响了。她松了一口气。门铃都比影安有义气,他居然撇下她自己跑了,害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尴尬地处境。
  一个厨师装扮的人却走到了她面前打断了他心里的叫骂。
  “你好,我是然其,我来为夏振宇先生做西餐”说完微笑着递上自己的明信片“我因为临时有事,所以让我的助手先来准备材料”他说着笑着将目光移到染七七身上。
  染七七看着影安一本正经地递上自己找来的明信片,不得不佩服他得演技,此时的他就是一个高级餐厅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
  夏振宇打的一通电话,把这个谎言润色一番,凌校长才相信。
  左岸抵债
  最初喜欢的和最后携手的是同一个人,不是不可能,只是太稀少,大多数人学会爱得保险,所以这世界从不缺少聪明人。
  染七七看染爱灵抱着素描本回来时的神采飞扬,猜到了她的心情,犹豫这要不要把今天听到的事告诉她,其实她已经只是在犹豫用怎么样的语气、方式,说一定要说,不能看着夏振宇脚踩两条船,否则染爱灵受到的伤害会更大,因为自己的经历,染七七对欺骗这个词特别敏感,她尝过痛不欲生,绝对不会让染爱灵泥足深陷,正当她故意勇气扳过正低头削铅笔的然爱灵,手机却响了。
  然在过分专注一件事时,总会忽略身边的其他事,谈恋爱也是如此,她也曾经历过这个过程,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可笑,染七七看到她仍沉浸在自己的铅笔中,叹气:“你不接?”
  染爱灵疑惑:“是你的手机!”
  染七七将挎包底朝天倒了过来,手机一边振动,一边闪出影安的名字。
  他没好气地叫了声喂,就躲到洗手间关上了门。
  染爱灵笑着,仰面舒适地躺到大床上,将素描本举在眼前,一个人傻傻地笑着,她晶莹的指尖触碰到画上的少年的眼角,颤抖在一瞬波及而至。
  是她的笔触太细腻还是他的目光太哀愁,他眺望地平线的眼神为什么象是是眺望着一场离别,染爱灵就象是张白纸,看不懂他眼中的色彩,却不由自主为他心疼。
  如果年轻时每个人的必经之路,那么错过就是路上必不可免的劫数。
  染七七在洗手间里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顺带着洗脸刷牙,出来后好像失忆一样,倒头就睡。
  “七七,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染爱灵想起刚才染七七的眼神和动作。
  “嗯,明天再说,我困了。”染七七懒懒地要应了声。
  染七七对着墙侧挡,躲在被窝里却睡不着,她和影安决定先对夏振宇来个公审,再决定是否将这件事告诉染爱灵,整天嘻嘻哈哈地染七七现在却比当事人更苦恼,眉毛揪成成一块锁,仿佛一年前那个夜晚又要回来了。这是她心里的秘密,也是一个笑话,她和自己谈了一场恋爱。
  第二天大早,染七七就扯了个初中同学跑了出去,地点约在离社区有两条街距离的左岸咖啡。
  高中人不会喜欢喝咖啡,他们还不懂得咖啡的味道,所以才会细细的品尝,模仿着端起的咖啡杯时那稳重娴熟的姿势,他们不会知道对于很多人而言,喝咖啡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所以真正会品尝咖啡的反而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
  染七七点了杯卡布奇诺,盯着上面泡泡发呆,这是她的习惯,她不是习惯喝咖啡,而是习惯看着咖啡,记得有人曾笑过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