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但是你知道,黛西阿姨,人们可以像教父教母那样照顾孩子,对他们负责,并不一定要举行宗教仪式。”
“但是亲爱的,哪些是他对上帝要负的职责谁会告诉他这些呢?”
对话艰难的进行着,不久开始吃午饭了。
巨大的陶瓷盘子中放着烤牛排,上面浇着美味的汁料,还有浇着白酱的烤土豆,沾着白汁的花椰菜。牛排真的很好吃。接下来是布丁,板油布丁抹着金黄的焦糖和酸果酱,。还有奶酪和小饼干。老妇人的胃口很小,很多菜都被撤掉了,大概这些食物需要一周时间才会被吃光。我们大家在吃饱饭、喝过雪利酒后都十分渴望去睡觉,但还要喝咖啡,一种浅灰色的咖啡。我们围坐在起居室里,因想睡觉不得而苦恼。艾薇琳阿姨谈论着日本人对耶稣的理解,并不都像我们的理解那样,她用日语给我们唱“时光之石”这首歌。就像我的传教士贝蒂阿姨多年前在德黑兰一样,只不过她是用英语在唱。
黛西阿姨认为现在的护士和她们以前是很不一样的,许多还没有退休的同事是这么对她说的。“没有人是出于兴趣来做这项工作的,”她说,“你看这些时髦的女孩,她们根本不会做任何家务。”
“不,”艾薇琳说,“她们更喜欢工厂,任何一个想法正常的人怎么会宁愿去肮脏的工厂而不喜欢像这样干净舒适的房子呢?”
下午四点茶餐车又推来了,姨妈们穿上围裙开始准备,把它们拿下来进行加工。最上面一层的是烤饼、黄油、果酱、松脆圆饼、蜂巢里的蜂蜜、小蛋糕和各种饼干,而在最底层是两个大蛋糕,一个海绵状的蛋糕上都是水果和奶油,另一个是水果蛋糕。现在这成了正经的吃东西了。现在这是一顿很正式的午饭。午饭,是的,他们做的很正式的午餐,每周她们都会在周日做这样正式的午餐,她们很喜欢这样。我能感到这是一天中最正式的一餐,她们一边吃,一边劝我和皮特多吃点。她们喝了很许多茶,黛西喝格雷茶,
艾薇琳喝希伦茶,然后她们戴上围裙洗餐具,之后就到了下午五点,我们可以离开了。当我和皮特在汽车站第二次挥手说再见时,我听到艾薇琳说:“黛西,你现在坐下来休息休息你的腿,我来做晚饭。”
皮特问:“我们会去再看他们吗?”
带他去看姨妈是我为了保留家庭生活的轮廓而做的部分努力。但是现在这已经结束了,不,他不用再这么做了。
她他们搬去了索尔兹伯里(英格兰的),我曾去那儿看她们。那是一座不大的老房子,花园里都是蜜蜂、小鸟,还有蝴蝶。她们全部时间都用来为大教堂打理花朵园,勤奋努力地维持中产阶级生活构成方式,每天按时吃饭,努力工作,因为他们还会拜访穷人,怀带着愉悦的心情,带着自制小蛋糕和甜品作为小礼物去拜访穷人。后来,黛西阿姨说她要来伦敦和我待一天,为了不让她爬那些有点陡的楼梯,因此我带她出去吃午饭,但是现在想要找到一家有她喜欢的英国美食的饭店比较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是的,那些饭店在不列颠的市镇到处都有,但是伦敦没有。我带着她去戴瑞和汤姆屋顶花园,带她去喝茶。然后,黛西姨妈出人意料地,黛西姨妈让我帮她寻觅一家好的老年人公寓。我很惊讶,非常迷惑,我坐在那儿,有点失去知觉,说不出话来。这种记忆,对于当你变老,充满对各种对手并以及对一切了然的时候,你忘了生活并非总是如此。现在,如果某人说,请为我安排一个地方住,我会知道怎么去做,但在当时那就好像她让我推着轮椅把她从大陆尽头推到苏格兰的最北端。在伦敦我依然处于生活的边缘,仅仅依赖于我的手指攀附着就是这种感觉。一种巨大的惊慌感侵袭着我,一种倦意,这种倦意是我的大敌,因为我生活的很太大多部分是在做我并不愿做的事。黛西阿姨,从我出生以来就一直在我的生活中的黛西阿姨怎么会看不出她对我索取太多了呢?另外,这个一生都住在伦敦并且大部分时间在从事现在被我们称为“慈善职业”的女人为什么需要从我这里得到这种帮助呢?艾薇琳阿姨呢?她们不是在共度余生吗?因为我的观点还是那种很普遍的懒惰的:“这里是两个老妇人;她们生活在一起多好啊"。(彼此照顾,因此我不用做其他的事。)”。但是或许她们相处的并不好?或许黛西和艾薇琳,这两姐妹彼此许久不见,因为其中一个成年后的大部分生活都在日本,彼此不喜欢对方?
我坐在那儿,静静地,知道自己是我能干且充满活力的母亲穆德·麦克迈耶的替代品,想着这个要求暴露了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的核心。我母亲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喜欢竞争,但是她已经回了罗德西亚,。然而这儿是她的女儿,教女,一个成功作家,不只这些,因此她会像她一样应付吧。
现在,我不假思索的地脱口而出:“黛西阿姨,对不起,我不能。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我的声音不仅是震惊的,也是怀疑的。我试图说明,在我已经承受如此大的负担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试图把这些强加于我?
不久,她写道她住在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房子里,但是我不知道艾薇琳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再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黛西阿姨还是送给我了圣诞礼物,就像我小时候她做的一那样:两个六便士的邮政汇票,或者是一张亚麻手绢包着的干花。我则送给她几盒巧克力,还有我的书。
很长时间以后之后,或许是几年之以后,我突然意识到,黛西阿姨曾经间接地询问过我,她是否能和我一起住。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她可能希望与我这个喧扰的无神论者分享共同的共享生活。几年来,她可能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件关于我的好事。我妈妈给她的信也肯定只是对她这个恐怖女儿一周一周的持续的抱怨。“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故意使你爸爸和我受到尽可能大的伤害。”然而,如果黛西阿姨不是想和我一起住,那又是什么意思呢?有的时候,我会陷入对这件事情的沉思;这里或许有一些隐藏的痛苦,甚至不可思议不可能的经历。或许是关于两姐妹的故事,她们不喜欢对方,她们曾分开生活,但在晚年又期待生活在一起,共享那点可怜的养老金。
年轻一代的人很难理解战争之后,那是一个多么穷困的国家。从那时起到现在的几十年里,是金钱迅速流动,境况迅速变好的几十年。甚至现在的很多穷人都比那时的中产阶级生活的得要好。那时,很少有人有中央暖气系统:由于我们的态度,我们成了欧洲的笑柄,因为在我们清教徒灵魂的某个角落里,仍然觉得追求舒适和温暖是自我放纵的表现。我们有燃气或者电力的取暖设施,是投硬币的那种。这意味着,当人们结束从工作中归来时,进入的是冰冷的房间。冰箱那时还没有开始流行,我在墙上有一个食物储藏柜,牛奶和肉则只在需要时购买。大多数家庭的地板上都有垫子或毛毯以遮挡被污损或油漆的地方,挂在墙上的壁毯也还没有流行开来。你可能进入一个摆放了很多看起来很好的旧家具的房子或公寓,但是那里也没有暖气,没有冰箱,厨房只有一个瓷水槽和一个木质的排水板,。在漂亮的垫子下面则是积满水的冰冷的地板。由于战争,很多家具都是以实用为目的。在战争中,人们只能够买到实用的家具和实用的衣服,而它们的设计似乎在证明了那些必需品是应该多么的丑陋。
如果一个普通年轻人如果被带回到那个时代的典型房子中,那么他对50年代早期和中期的看法会是什么呢?或许是尴尬吧。而现在的一切都足以成为安慰:他们祖父母的时代,一切事物都是破旧、凄冷的。
在我认识的所有作家和艺术家中,没有一个人有钱。现在的观念已经转变了:现在的年轻作家要求快速的发展,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全。而我们那时如果担忧什么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一件羞耻的事情,“资产阶级”。,或许是战争让一个社会对于安全的信仰彻底毁灭。那时,穷困或破旧并不是一件令人耻辱的事情,那甚至不是人们考虑的问题。对我来说,可以肯定的说是,我没有担忧过钱的问题,因为我知道这些问题那些终究都会解决,而我只是短期的对它担忧而已。我这种基本的乐观主义,在我看来是神经和灵魂的基本反应,而这恰恰是那种时代所需要的。我并没有期待变得富足,因为那不是重点,我只知道我在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写作。这意味着调配我的资源使我的时间不被没必要的事情占据,我的精力不会被滥用在错误的地方。简单的地说,简单的地写作这是一个作家工作的支柱和核心。当我们偶尔变成演说者,站在演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地发表长篇议论时,人们经常会询问:“你在写作时是用打字机、钢笔还是文字处理器?”“你每天都写作吗?”“这是你每天的例行工作吗?”这些问题都直击这样一个关键的问题点,即:你怎样分配你的精力?你怎样管理你的时间?我们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我确信每一个成功的人都通过直觉或是有意识的学习,到怎样合理分配他们的精力而不是随意浪费精力。而这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我知道有的作家每晚都要参加晚会,这使他们的精力变得充沛而不是被耗竭,而且每天仍能够快乐的地写作。但是如果我每晚熬夜谈话,我第二天我就不会有足够的精力写作。有些作家喜欢在早上尽早开始他们的工作,而有些则喜欢在晚上或者下午工作这对我来说就几乎是不可能的。尝试、失败,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需要的是什么,什么使你满足,什么是适合你的节奏和规则,然后尊重这些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