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叶茁樵闷哼一声算是回应,脸上一副不在乎的神情,可是手心里的汗却是出卖了他。
“不要。”穆雪简单干脆的拒绝:“这样太仓促了啊,毕竟我没刚在一起没多久,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吧。而且下半年就要大四了,实习以后肯定没办法在宿舍住了,这段时间,我还想多跟朱筝她们在一起呢。”
“好吧,我等你愿意的时候,再接你过来。”叶茁樵一向知道穆雪的脾气的,提出那个建议也做好了穆雪不会同意的心理准备,更何况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宠溺的摸了摸穆雪的头发:“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呢,先睡一会儿吧。”
穆雪在叶茁樵的肩膀上很快就沉沉睡去。其实学校距离车站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可是叶茁樵并不忍心叫醒她,特意嘱咐司机多转了几圈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绕回学校。
穆雪哪里知道这些呢,她只是觉得在车上小睡的这一觉特别舒坦,所以到了宿舍的时候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寝室的其他两个女生头一天就回来了,结伴出去吃饭,朱筝也刚到不久。而余肖,穆雪注意到,余肖的床铺上装了帘子,完全将她的床位和大家的隔了开来。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过从地上的拖鞋来看,她现在并不在寝室。
“余肖这是怎么了。”穆雪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问道:“怎么两个多月没见没全副武装了?”
“我哪知道,我今天刚到的时候就看见了,我问朱肖她们,她们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余肖回来的比咱们还要早。算了别管那些了,她本来就听奇怪的。”
两个人去洗了个澡,简单的收拾了下决定一起去吃饭,在楼上刚好遇到了回来的余肖。
“呀!余肖,你还想你去哪里了呢,打你电话都无法接通。”一个假期没见面,穆雪非常的想念她,一见到就马上冲了过去,拉住她:“走啊,一起去吃饭。”
“我吃过了。”余肖冲着穆雪礼貌性的笑了笑,又毫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朱筝:“你们俩去吧。”
“这样啊,那好吧。”穆雪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拉着余肖的手:“那晚上会宿舍再聊吧。”
“恩。”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穆雪拉着朱筝便走远了,余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明明自己就是妓女的女儿,还装的什么纯洁无邪。
其实内心早就已经肮脏不堪了吧。相比我同样也不干净的身体来说。
余肖啊,余肖,你居然会爱上那种女人。
余肖心里暗自想着,脸上却不漏一点表情,又看了看刚刚被穆雪拉过的手,慢慢的抬起来,在灰败的墙上擦出一道凛冽的疤痕来。
是否所有人都会对自己在乎的人有所失望。
有的人的失望只是一瞬间,那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下一瞬间,只要对方说出安慰的话来,这种陌生感就立刻烟消云散。
但有的人的失望,却是永远都不能试图去弥补的。
两个人在一起,便会延伸出很多在乎,这种在乎由之前的占有欲逐渐变得病态。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有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一个阴暗面。
对于余肖来说,更是。
一直以来她一直都封闭着自己不跟多余的人接触,除却她在外面做“鸡”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她是个百合。她喜欢女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对自己在外面做援交的事情无比忌讳。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却要被迫和男人发生关系,那种感觉由最初的恶心不甘,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这其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无人知道。
余肖从未让任何一个人探视过自己的内心,从未有过一人。
当穆雪出现的时候,当余肖知道穆雪的母亲当初是怎么样被人侮辱的时候,余肖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有多许许多多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在被人非议,不过是事态的严重性。
有的人已经习惯,他们已经磨练了百毒不侵的内心,有的人,却依然会被舆论压垮到歇斯底里,穆雪就是其中的一个。
而最开始余肖接近穆雪的目的,也仅仅是抱着玩味的心态。她想看看,这个女孩,被人从小说是贱蹄子的女孩到底是怎样的。
也可以说,余肖是在穆雪的身上找到自己从前的影子,她在用另一种方式来惩罚自己,那就是回忆。
可是余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到后来,自己竟然会不知不觉的爱上穆雪,这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却在一些生活的细节当中要命的流露出来,即使旁人都没有发觉,可是余肖已经胆战心惊。
她怕自己的这份感情,会毁掉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坚强。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
余肖开始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然而,最爱的人,说出的话却最为伤人。
当穆雪试探着问余肖在外面的事情的时候,余肖一直掩盖的事实就这样浮现在自己的眼前,赤裸裸的一滩肮脏真相,是她永远都不能够忽略的。
也就是在那个瞬间,余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和穆雪之前的关系,并非自己想的那般。
穆雪,竟然也觉得做那种事的人是脏的,在得不到肯定的回答前,连自己触碰她,她都会下意识的闪躲。
事情已经朝着余肖完全陌生的方向去了。正是那一刻,余肖心如死灰——明明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在意这种事情?
相比我来讲,一个妓女生下的孩子,一定是连骨血都是脏的吧。
穆雪,你有什么资格。
余肖倚在黑暗里,徐徐吐出一口烟。对着月光,看着自己刚刚被墙壁摩擦出的伤口已经结痂的手。
“被你触摸过的地方,从今以后,都要好好擦干净才行啊。”余肖用一种几近诱惑的声音喃喃自语:“当然以后,我也不会再保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