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学校很快就适应了生活。但相比之前宽松的生活来说,稍微紧张了一些,毕竟也马上要大四。根据学校的规定,大四就要出去学习,一切都要在这短暂的大三下学期做好准备。
无关紧要的课程穆雪已经选择不去上课,专心研究实习的事情。表面上是有大把的时间空了出来,可是她心里焦灼的压力可一点都不少。
“朱筝啊。”下午的阳光正好,天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不用再穿着臃肿的衣服出门,衣衫单薄,人的心情也爽朗了一些。穆雪和朱筝坐在校外的小咖啡屋里面。穆雪叼着吸管,看着朱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毕业以后。”
“我说你啊。”朱筝本来专心致志的挖着一块布丁,听到穆雪说这话抬起头来:“最近怎么就跟魔怔了是的,天天在宿舍也是,不是看什么人才招聘网就是去看一些什么心灵鸡汤,你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可不行啊,时间还早着,这学期不是刚开始吗。”
“我跟你不一样。”穆雪叹了一口气:“你看啊,你本来家就是吉林的,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但我感觉我以后还是得回老家。这就是一个问题了。在这里找的工作什么的都不能长久,可是我也不能大三结束就回去啊。”
“啥?”朱筝听到她这话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脑子有包吧?回什么老家啊,你回去了叶茁樵怎么办?”
“这个……”穆雪一听到她这么问,皱了皱眉头,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
朱筝看到她的样子眼下也是明白了大半:“你设计的未来里面,根本就没有叶茁樵的位置吧。”
朱筝的话一阵见血,穆雪被揭穿,脸一下子就红了,倒不是因为尴尬什么的,而是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自己所计划的未来里面,的确没有他的影子。
“唉,你这丫头。”朱筝叹了一口气:“与其纠结着时间还很远的事情,不如先把自己眼前的东西整理好吧。”说罢就就要起身。
“你干嘛去?”穆雪问。
“我妹妹的那个案子,有点事儿我要去一下。”朱筝笑了笑,表情很落寞。
尽管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并不好,但是不管如何,她们都是在同一个子宫里孕育,一同降生,这种与生俱来的羁绊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在二十多年短暂的生命当中,两个人之间有过摩擦,有过不解,甚至面对这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衍生出过恨意,可这并不能改变她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漫无天日的时间里,只有她们彼此相伴。
如今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朱筝虽然没有一次在别人面前表现过难过,甚至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的冷淡默然,可是只有她是真真切切的明白,这种扎根在血液里的痛,有多疼。
所以她才决定重新调查这个案子,尽管知道,会有很大的几率无疾而终,但她要的,是给妹妹一个公道。
朱筝走了以后,穆雪一个人留在咖啡厅里面发呆。眼神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穆雪有点心烦意乱,决定出去走走。
刚刚走出咖啡店门口,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余肖。
此时她正从一辆路虎上走下来,被一个老男人搂住肩膀,走进对面的酒店里面。那个男人已经秃顶,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容,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
穆雪一下子就呆在原地,她多想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余肖口中的她的姑父,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余肖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并不简单。脑子里面不自觉的浮现出朱筝说过的话,春光温暖,那一刻她却像是整个人都被置于冰凉的海水一般。她的大脑都没有思考,就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这一家酒店是距离学校最近的了,上一次穆雪和叶茁樵喝醉了也是来的这里。所以穆雪对这里的路线轻车熟路。有意的保持了一段距离,眼看着他们进了房间。
穆雪站在门口,她多希望几分钟余肖就走出来,她多希望,这个人真的如余肖所说,只是她的一个亲戚。
然后事实总是残酷的。
不一会儿的时间,她便听到的房间里面传出的呻吟声。穆雪站在房间门口,手脚冰凉,泪流不止。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人性的肮脏与丑陋。她珍视的朋友逼着她正视这个不堪的事实,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辩解的真相。
耳边刺耳的声音让她双脚发软想要逃跑,可是她终究没有。她在等,等里面的人出来,第一时间给她一个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穆雪还是受不了打击,呆在了酒店大堂的沙发里,她的眼睛盯着电梯口。直到看见余肖走出来。
穆雪“縢”的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余肖面前,丝毫不理会她旁边那个恶心的让她作呕的男人,不理会酒店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理解余肖诧异的眼神。
“啪!”一个巴掌就甩在了余肖的脸上。
余肖惊讶的神色在脸上只停留了五六秒的时间,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旁边的男人看到穆雪冲出来,事情有闹大的嫌疑,也不管余肖,自己匆匆忙忙的就走掉。只留下余肖和穆雪相互对峙。
“穆雪,你干什么。”余肖的声音冷淡,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的发生,面色如往常一般冷漠,可是眼底的慌张却出卖了她。
“你给我一个解释。”穆雪的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着,紧盯着余肖,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失望,此时余肖接下来的话决定了穆雪的爆发还是崩溃,是最后的一根稻草,还是让她坠入绝望的蜘蛛丝。
可是余肖只是站在原地,并不想回答。
身材娇小的穆雪此时却像疯了一样,突然伸出双手,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死命的摇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余肖,如野兽濒死一般的嘶吼:
“你他妈给我解释啊!这又是你哪个姑父!还是姨夫!又或是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