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滴浓稠的墨汁蔓延在昏黄的绢纸上,黑夜迅速地吞噬了整座城市。路灯如若满腹沧桑的老者静静的看着车站旁步履匆匆的行人,在它或茉莉或橘色的灯光下,人们或重聚或分别,每一抹光线都演绎着一段独特的悲欢离合……
尽管穆雪的一再推脱,可还是没能拗过舅妈,于是他们三人一同去了火车站。虽说已是华灯初上,火车站却依旧人群攒动,偌大的候车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穆雪双手扶着被拉到极致的行李箱拖杆,无奈的张望着。
“穆雪,你先跟阿姨在这看着,我去找一下坐。”陆函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说到。
“恩恩,行,快点回来哈,实在找不着我们站会儿就行,反正不多久我我们就上车了。”
“知道啦,你就在这多跟阿姨聊会天吧。”陆函边说着边消失在了人群中。
“舅妈,我说不用你来吧,你看现在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穆雪往后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四下张望的说着。
“哎哎哎,小雪我问你,你跟舅妈说说你跟那个陆函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普通同学关系啊。”穆雪含含糊糊的说到,刻意的回避着舅妈的眼神。
“什么普通关系,舅妈虽然没文化但舅妈不傻我告你。你老老实实的跟舅妈说。”穆雪的舅妈用自己的左胳膊挽住了穆雪的右胳膊,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哎呀舅妈,你就先回去是了,等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的,你就先回去吧。好的拜拜、拜拜。”穆雪拽着舅妈的胳膊往电梯口的方向推去。
舅妈踉跄了几步,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你看着孩子,照顾好自己,出门在外不比在家……”
“我知道了,这都叨叨了几遍了。我知道的,你就先回去吧,舅舅还在家等着您呢。”
几番推拉下,穆雪的舅母终于还是无奈的下了电梯。穆雪望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惆怅感油然而生。以前高中都是走读一直没怎么离开过舅妈,一下子要分开了又有点舍不得。不过想到吉林,想到和陆函上的大学,心里的难过渐渐随着淡去了些许。
穆雪和陆函还没把椅子坐热,开往吉林的k8781次列车进站的声音便在大厅里响了起来。她和陆函急匆匆的跑上了火车,坐在靠窗的一边。好在两人的座位是挨着的,在漫长的道路上或多或少的少了几丝疲惫与倦怠。
列车像是一条巨龙呼啸着穿过黑夜,远离了市区,窗外竟没了一丝的光亮。开始时穆雪还滔滔不觉得跟陆函讲着自己对大学生活的美好幻想。渐渐的困意便袭了上来。
“怎么了,困了?”陆函看着脸上写满了睡意的穆雪,笑嘻嘻的问道。
“恩恩,有点。”穆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水噙在眼眶里调皮的转着。
“困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儿呗,时间还早着嘞。”陆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到。
穆雪故作矜持的摇了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我还能撑会儿。”谁知这话没说多会儿,穆雪便歪在陆函的肩膀上睡着了。
陆函先是吓了一跳,看了看熟睡的穆雪笑着头邪邪的笑了笑。
车厢里渐渐的静了下来,站票的乘客也都找了地方缩着身子趴在自己的腿上准备睡上一觉。陆函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原野,竟想到了姚梵,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日久生情吧,陆函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姚梵。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睡得很舒服口水都流了出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从陆函的肩上滚到了腿上,身上还多披了件衣服。穆雪看了下手里攥着的手机,凌晨两点。她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正在跟对面的大叔聊天的陆函,看了看睡醒的穆雪,微笑着问她饿不饿,确实有点饿了,还在迷迷糊糊中的穆雪点了点头。
陆函在包里找了找,掏出了一桶泡面缓慢的朝着开水间走去。大叔看着穆雪说到“你哥对你真好啊。”
穆雪礼貌的笑了笑,侧着脸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哥?”
“你哥说的,难道不是么?”
“没没没,是。”穆雪不好意思的扭过了头,左手向上拢了一下垂下的头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来,快吃吧。”陆函小心的将泡面放在桌子上,笑嘻嘻说道。穆雪问他吃了没,他一脸幽怨的对穆雪说道,“你一直靠着我睡,动都没动动只能干吃了一点面包,现在也不饿了。”大叔看着他俩一直的笑,穆雪也觉得不好意思,拿过泡面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陆函和那个大叔越聊越起劲,穆雪则在一边不说话,怔怔的望着窗外或漆黑或点点灯火的夜。
又跑了一天一夜,火车终于到了吉林境内,早已被折磨得没有了一丝生气的的穆雪又重新来了精神。下车时已是零点,第一次背井离乡走这么远穆雪和陆函出了站不知道该怎么办,鉴于接新生的同学肯定不会这么早到,穆雪提议去附近的一家宾馆美美的睡上一觉。在火车上折腾了四十个小时的她此刻最想做的就是躺下睡个美觉。
陆函执意不去,碍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能到附近的肯德基去坐坐顺便吃点东西。陆函说他要请客,穆雪也没多说直接点了个全家桶,顺便点了份鸡米花。
“陆函我问你,你在火车上跟那个大叔欧巴说我是你妹妹?”穆雪便往嘴里塞着汉堡便故装淡定的问道。
陆函笑着开玩笑说“难不成还说你是我媳妇,就你这样我可养不起。”穆雪虽然知道是玩笑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于是直接就塞了个鸡翅到他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我们身边总有几个人,又或是自己,一直都以朋友的名义爱着一个人。在不经意的一刻以玩笑的方式说出不知在心里藏了多久的那句“我喜欢你。”看似是一场玩笑的爱恋终究逃脱不了以玩笑的身份被人淡忘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