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在台北十二点的阳光中,阳光透过车窗的玻璃照在桃夭的脸上,一贯怕被晒黑的桃夭,却是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和自己的名字有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今天,是桃夭见未来婆婆的大日子,不论心中多不愿意,但是桃夭终归还是穿上了华服,坐在了子上的车子里,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幻想着未知的未来。
生命是一袭华丽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在现在桃夭的心中,的确如此。
很快,车子就行驶到了子上事先跟桃夭说的那个地方,还没下车,桃夭摇下车窗看着这餐馆富丽堂皇的餐馆,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经过今天的这顿饭,桃夭就要卖身给了子上,婚姻和感情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变成了两个家族的事情,不,对于桃夭这样几乎无亲无故的人来说,是她一个人应付整个王氏家族的事情。
下车之后,桃夭再次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打开随身携带的化妆包,又是照了照,即使是上战场,也是要漂漂亮亮的上去,这就是桃夭一贯的信条。
服务生帮着桃夭和子上打开了门,带着桃夭他们走向事先约好的位置,那位置上早就坐着一个人了,不用说,看年龄,自然就是子上的妈妈,五十多岁的夫人妇人,在浓厚的脂粉下,桃夭隐约觉得这个妇人的眉眼和子上还是有几分相像的。入时的打扮,不,当下香奈儿最流行的套装,桃夭心知,没有五位数是拿不下这身行头的,但是这套粉红色的香奈儿在这位王夫人身上,怎么看怎么看还是觉得有些许的奇怪的。
还没等着桃夭落定,这位妇人挥手冲着桃夭这个方向打着招呼:“亲爱的子上,快做妈妈这边。”
桃夭快被子上妈妈这股浓重的母爱给呛到摔倒了,她立了立自己的身体,希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点,走进再看那子上的妈妈,一头卷发,脸上不是一般厚的脂粉,而是一个个大大的浓妆,桃夭想尽办法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
子上按照他妈妈的要求坐到了她的身边,而桃夭就面对面的跟王夫人坐着,这样面对面的交流方式,桃夭觉得好像在谈判。
子上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她们两个女人做介绍,又是站了起来,对着王夫人说道:“妈,这个就是我的女朋友,桃夭。”
又是对着桃夭说道:“桃夭,这是我妈。”
落座后的桃夭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笑容给了对面的这位妇人,又是起身握手,微笑着点了点头:“伯母,您好,我是林桃夭。”
王夫人上下打量了桃夭一番,也冲着桃夭笑了笑:“桃夭,桃夭,名字听起来像一个妖精,但是也算是落落大方的。”
桃夭还是面对着微笑,就当这句话是一句完完全全的夸奖了。
王夫人继续说着:“子上,能找到桃夭这样的女孩子可真是你的福气,你看看她多漂亮啊,跟我年轻的时候很是相似呢。”
桃夭听出来,这句话绝对是一句夸奖的,不过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王夫人脸上那厚得可以掉下来的粉,桃夭又是觉得这句话是在贬低她,可是没办法,桃夭脸上还是继续堆着笑脸。
三个人,准确来说是桃夭和王夫人、王夫人与子上的对话,先是王夫人从子上的牙齿一直问到了子上的头,里里外外全面了关心了儿子一番,桃夭在这个过程之中完全没有插上一句话,后来又是王夫人从台北的天气聊到了桃夭的家庭,这个过程之中,子上也是没有插得上话的。整个半个小时下来,桃夭倒是觉得她和子上像是被审问着。
还好,服务生的上菜拯救了她和子上,终于在子上给王夫人夹了一块很大的鱼肉之后,王夫人满意的收起了自己的嘴巴,有滋有味的品尝起自己的儿子给她夹的菜。
当然,子上也没有忘记给桃夭夹上一块,不过这个动作倒是很快被王夫人捕捉到了,桃夭在王夫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吃醋的意味,桃夭只是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
整个吃饭的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王夫人只是简单的对这家餐馆的菜做了做自己的评价,看起来王夫人今天见到未来儿媳妇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对于菜式夸奖多过了批评。
饭后,还没容得桃夭喘一喘气,王夫人的嘴又是进入了今天的正题:“桃夭,你家对你嫁给我家子上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吗?不过我是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吧,我们家的子上这么的优秀……”
是啊是啊,你家儿子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了都会笑弯了腰,你都帮我把问题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桃夭在心中暗想着,可是表面上也只能继续笑呵呵的说着:“没有什么要求的,我们家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桃夭想起,子上还没跟她的家人见过面的,不过她的家人也就那么几个,再说她林桃夭要嫁给什么人,谁还能阻止得了,除非那个人就是林桃夭自己。
“家里人没什么要求,那怎么可以的啊,我们王家不说在台湾,就是在台北也算得上是头门头户的人家了,你找个机会去问问家里人的意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聘礼要多少?喜饼要多少?喜帖要几张?酒席这方面,自然是可以放心的,我们肯定会大办酒席的,不过你们提前说倒是给我们有一个准备的时间的,你们尽管开口,我们王家就子上一个一个儿子,将来也就你一个儿媳妇,嫁到我家里来就是享福的。”王夫人果然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想到的是,王夫人还在继续,甚至扯到了桃夭的身上:“桃夭,听子上说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吧,也算是一个不小了的年纪了,想过什么时候生孩子吗?我看啊,你就不要去上班了,你是做销售的吧,那工作很辛苦的,你安心嫁给子上,把子上照顾好就行了,对了我请一位大师帮你们算过了,你和子上的八字很相配,要是你能在二十六的时候给子上生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的将来可是不能预计的啊。赚钱这方面,你肯定是不用担心的,我们王家养跟孩子,就是有三个孩子也是养得起的,我到时候还会跟你请几个佣人,帮忙带孩子的……”
“妈,打住吧,你快把桃夭吓住了,三个孩子,哪里这么快呢?”坐在旁边的子上连忙打断了王夫人对于将来儿孙满堂的幻想。
“哪里吓到了桃夭了啊,结婚照顾老公生孩子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你说对吗?桃夭。”王夫人看了子上一眼之后,又把头扭过来看着桃夭。
“是啊是啊,不过这些我跟子上结婚之后,肯定会好好考虑的。”桃夭想了个折中的答案,嘴上先是这样回答着,心中却想着,您都未来设计好了的,我这个做晚辈的能反驳您吗?
桃夭看着王夫人依然在一张一合的嘴,心想:女人老了真不得了,说话可以不带标点符号,一直说下去的,自己老了可是千万不要成了这幅模样啊。
伴随着王夫人早已对于婚礼的安排,桃夭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不停的点头,思想却早已神游了。
随着王夫人讲话的结束,这顿午饭才真真正正的叫做吃完了,王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头,说着自己做了飞机还是有点头晕的,要去阳明山的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便叫了出租车上阳明山,桃夭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想着头疼的不仅仅只有王夫人一个,不过现在桃夭总算有时间可以和子上好好谈谈结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