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卜宁为鸡鹜争。楚屈原字平,既放三年不见王,乃往卜于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欲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告乎?”曰“吾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孰吉孰凶,何去何从?”又云“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平自伤忠直,不容于时,而耻于小人伍也。”
留鹤本为高士侣,宋朝太宗兴国中,潘若冲罢林任,道经南岳,留鹤一只与处士廖融,赠诗云:“峭赂数年同野兴,一官才罢共船归。稻粱少饲教长瘦,羽翼无伤任远飞。侧耳听吟侵静夜,合花作舞带斜晖。朝天万里不将去,留伴高人坐钓矶。”若冲到今,授官维扬,有诗寄融云:“秋来频梦嶽云白,别后应添鹤顶红。”后融与鹤相继而亡,若冲感之为一绝云:“南岳僧来共叹吁,风亭月榭已荒芜。先生去世未十日,留伴高人鹤亦殂。”
放猿犹有主人情。宋朝王仁裕尝养一猿名曰野宾,久而放之,作诗云。“放汝叮咛复故林,旧时伴侣好相寻。耐寒不悍霜中宿,隐迹从教雾里深。归去免劳青嶂梦,跻攀应怯白云心。三秋果熟松梢健,任抱高枝彻晓吟。”裕后入蜀,过墦冢祠前汉江之阴,有群猿连臂下饮清流,有一巨猿舍群而前,从者指曰:“野宾。”呼之而应,哀吟而去。又作诗云:“墦冢祠前汉水滨,山猿连臂下嶙峋。渐来子细窥前客,认得依稀似野宾。月宿免劳羁绁梦,松栖那复稻粱身。数声肠断连云叫,认得前年旧主人。”
吟成白鹭窥人笑,韦庄《感旧》诗云:“长安方悟少年非,人道新诗胜旧诗。十里野塘留客钓,一轩春雨对僧棋。花间醉任黄鹏语,池上吟成白鹭窥。大道不将炉冶去,此心重立太平基。”庄后官至台辅。
梦觉黄鹂唤客鸣。宋朝陈抟尝于彭门壁间见一联云:“一鸠鸣午寂,双燕语春愁。”后以语东坡曰:“世谓公作否?”坡笑曰:“此唐人得意之句,仆安能道此。”《苕溪渔隐》曰:“予尝用此语,作春日一联云:‘话尽春愁双紫燕,唤回午梦一黄鹏。’”
经卷写来鹅欲换,晋王羲之性爱鹅,见山阴道士有群鹅求市之。道士曰:“为我写《黄庭经》以换。”羲之写毕,道士举群鹅相赠,遂笼鹅而归。杜诗云:“鹅费羲之墨。”又李白诗:“山阴道士如相见,为写《黄庭》换白鹅。”
金囊倒尽鸭呼名。唐陆龟蒙居震泽,有斗鸭一栏,有内养自长安使杭州,舟出舍下,挟弹毙上绿顶鸭,龟蒙手一表骇云:“此鸭善人语,待附苏州上进天子,使者毙之奈何?”内养信,两以囊中金,因徐问其鸭何言?”龟蒙曰:“能自呼其名。”内养愤且笑,蒙还其金曰:“吾戏耳。”后有题吴江三聚堂内云:“千首文章二顷田,囊中未有一钱看。却因养得能言鸭,惊破王孙金金弹丸。”
河豚欲把声名道,梅圣俞于范希文席上赋《河豚》诗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于此景,贵不数鱼虾。”河豚出暮春游水上,食柳絮而肥,南人多以荻芽为羹,故圣俞知之,道尽河豚好处,人以此诗为绝唱。刘元甫戏云:“郑都官《鹧鸪》诗,人谓郑鹧鸪,圣俞河豚诗,当谓梅河豚。”此鱼吴人珍之曰:“其腹腴为西施乳。”坡诗:“蒌蒿短短荻芽肥,正是河豚欲上时。”“甘美远胜西子乳,吴王当日未曾知。”
孤雁能令礼貌殊。《司马文正诗话》:“鲍当美,景德二年登进士第,为河南法掾。尝忤其意于知府薛映,因献《孤雁》诗云:“天寒稻粱远,万里孤难进。不惜充君庖,为带边城信。”薛大称赏,自是不以掾属礼待之,时人谓之鲍孤雁。薛公暑月诣其舍,当美方露顶,狼狈入易服饰,把板而出,忘其幞头。薛公严重,左右莫敢言,坐久月上。当美顾见发影,大惭,以公服袖掩头而退。
学士吟成蝴蝶唤,谢学士吟蝴蝶诗三百首,时人呼为谢蝴蝶,其中有佳句云:“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何处寻。”又曰:“江天春晚暖风细,相逐卖花人过桥。”后人有诗云:“物化归同庄叟梦,诗题新得谢公名。”
都官诗就鹧鸪呼。郑公《咏鹧鸪》诗云:“暖戏平芜锦翼齐,品流应得近山鸡。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相呼相叫湘江曲,苦竹丛深春日西。”时人呼为郑鹧鸪,唐人呼为郑都官。
啼春妖鸟须知避,方圭好诗,宋公庠知扬州,圭来谒,乃宴于平山堂,圭诵诗不已,宋欲他辞已之,乃见野牛就木挨痒,谓坐客胡恢曰:“野牛恃力狂挨木。”恢应曰:“妖鸟啼春不避人。”宋公大笑,圭悟其意,饮至客散,欲奋臂击恢,众救而免。
离席青蝇却被驱。唐人罗隐与顾云同谒淮南高骈,云为人素雅律重而性傲睨,高公留云而远隐,至武陵饯云于亭。时盛暑,青蝇入座,高命扇驱之,谑隐曰:“青蝇被扇扇离席。”隐见白泽图钉在门,应曰:“白泽遭钉钉在门。”乃讥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