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景南王秦政德自收到王妃林氏的来信就知道坏事了。他和皇帝小儿什么都考虑了,唯独忘了要叮嘱自个的王妃不得轻举妄动。这下可好了,棒打鸳鸯,倦儿失踪,如儿定是恨极了他这景南王一府,这叫他回去如何解释?将来闭眼下去了怎么跟他的亭玮小老弟交待……
  “景南王叔,依朕看,这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快而立之年的皇帝心里可是打着看好戏的私心的。
  “哦,皇上倒说来让老头听听。”景南王却也不跟他皇帝侄儿客气。
  “王叔也知道,按当时的情形咱也没别的法子,只能顺着那北胡蛮子给的台阶下去。”皇帝一脸不甘愿。
  “这臣也了解,我朝没了亭玮,这战要再打咱也讨不了好。”景南王无奈,“只是委屈了如儿那孩子。”
  “所以,朕当初是想凤小姐进宫来的。”皇帝忽而一笑,“只是王叔反对,要不……”也不定就没今这遭了。
  “皇上,您也明白,如儿那性子并不适合呆在宫里,何况,亭玮也不定会乐意这么做。再者,亭玮生前早有打算把如儿指给我们离倦。”景南王若有所思,“那末,凤家的当家人现下也只有如儿能担得起,陛下和老臣都没明着伸出援手本就是想让如儿能更好地学会担当……”
  皇帝听着不住微微点头:“不错,当初王叔也是这么说的。”
  “可却忒为难如儿了!”景南王暗忖,他家倦儿十五时还真不及如儿!
  “所以,朕才封了个郡主给凤小姐,不就是希望她的处境不要太难堪。”皇帝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王妃婶娘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她就那性子,老臣早就没气力去计较了。”景南王不禁想到了少年时的事儿,“想当年……算了、算了,老臣也不愿老拿这些个琐事惊扰圣听了,老臣这就回乡处理去。”
  “王叔,您也忒心急了!”皇帝高深莫测地盯着景南王,“刚才,朕已说过,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陛下……”
  “其实,王妃婶娘这么一闹也不全然是坏事。”看着景南王一脸疑惑,皇帝颇有些自得,“本来,王叔不还头疼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凤小姐变得更能经得住风浪,现下,凤小姐可是心铁了,这手段王叔想是已从早上金陵递上来的折子上有所了解了,这不就是当初咱们要的么?”
  “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必经的过程,王叔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么?”皇帝继而道,“现今,凤小姐定是恨着秦府的,不过,等事过了,王叔尽可去向凤小姐说明。”
  “这,到时,如儿恐怕不会相信。”景南王确信。
  “这王叔大可不必担心”皇帝随手从一堆信件中拈起一本折子,“这些个只要相关的折子朕都会交予王叔,到时就请王叔一并带去转交给凤小姐吧!”
  什么?这折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得的!皇帝小儿居然……景南王当真是受宠若惊,“老臣多谢皇上!”确实,这些折子明明白白记录了他们对如儿的苦心,只要如儿过目定会谅解。
  “王叔何须言谢,怎么说,这凤小姐也是亭玮兄长唯一的女儿……”,皇帝缓缓摆了摆手,“不过,那末,还请王叔多多劝解王妃婶娘,不然再多的苦心也不顶用!”皇帝颇有些无奈。
  “老臣明白!”景南王终可搁下心中的一块大石,然倦儿那……
  皇帝看着景南王还未彻底放下,就知定是秦离倦的事了,遂道:“王叔可是在担忧倦公子?”
  “皇上,老臣……”
  “放心吧,朕会着人查访的,一有消息即刻会通知王叔的。”
  “谢吾皇!”景南王稍稍放下了心。
  “唉……”皇帝轻声叹着气,“其实,咱也该在老夫人面前松松口了。”
  景南王若有所思,瞥了眼窗外飘飘荡荡落下的梧桐叶,大脑突然意识到——入秋了,这就是所谓的梧桐一叶便知秋吧!这个夏天就这么过去了……祈祷事态能顺顺利利地、照着他们的意愿发展下去……只是,老天真有眼么!
  凤府
  如许望着这蔚蓝的天幕兀自发着呆,今个本不是什么节庆时候,她只想找个理由呼口气,反正,府外有翩然和离侥盯着,倒也省心!
  “小姐,表小姐已经在大厅了。”柯月细语道。
  “嗯。”如许仍是心不在焉,“你引她先过去老祖宗那吧,我过会就到。”
  “是,小姐。”
  “你回头也不用过来了,在那候着吧。”
  “小姐,小婢……”柯月无法看透如许在想些什么。
  “去吧!”
  “是。”难道是自己露出什么纰漏了?柯月惴惴不安地离了琉园。
  如许又是呆呆地望了眼这碧穹,才悠悠地回屋更衣。
  “老祖宗,您都不知道,他居然问我坐在井里,能看到多大一方天地?竟把我说成了那丑丑的青蛙!气死锦儿了!”
  “呵呵!好了、好了,你这丫头,一来就逗我老人家开心。”
  “锦儿可不是在逗您呢!老祖宗您可不许再笑话锦儿了!”
  “呵呵、呵呵!”
  如许还没进屋就听到方文锦把一屋子的人都逗得笑不停,心中不免感慨,方文锦的性子还真是孩子心性呢!只是这份性情不知还能保持多久?如许刚来到门口,心细的柯月便从里间迎了出来,躬身道:“郡主。”
  “嗯,起了吧!”如许脸上不起眼地微微一笑。
  柯月才起身,方文锦已小跑着来到如许跟前,“如儿表姐!”声音甜甜的。
  “你怎么越大越没女孩样啊?”如许瞅了瞅方文锦,“瞧你,走里间去吧。”如许拉了方文锦掀了珠帘进了去。
  “老祖宗,你看,锦儿不依。”方文锦嘟着嘴,“连如儿表姐都说人家没一点女孩样!”
  “祖母”如许来到凤老夫人跟前作了个揖继而道,“您别老惯着文锦,要不看她以后怎么侍候公婆!”
  “表姐!”方文锦嗔道。
  “如儿说的也是。”凤老夫人笑看着两人,“锦儿前头就叨扰着她那冤家。”
  “哦,这么说,秦家快上雅姨那提亲了?”
  “哪有的事?”方文锦急急道,“这算什么事啊?宗弟到现在都一直在外游荡,也不见爹娘着急。”
  “对,不算什么事!”凤老夫人低声道,“不过,说到文宗,老太婆我许久没见了,今年年岁他回来么?”
  “前次来信说是在年岁前会回来”方文锦想到她那双生的弟弟也颇有些担心,“不过可能不会在家太久。”
  “嗯,这文宗啊,该好好收收心了,回头我上雅姨那说说去。”如许挽上凤老夫人的手往旁边的座垫上一坐,“不过,现在你也该好好想想了,秦家要真提亲了看你怎么招架!还是早作打算。”
  “嗯。”方文锦应声后倒坐在一旁没了声响了,其实,方文锦知道他们两个只能是兄妹、朋友,成不了夫妻,何况……方文锦迅速地瞥了一眼如许。
  凤老夫人看着方文锦那样就知道心里肯定不乐意,往旁瞅着如许,“如儿,你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婆子了?”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过来陪陪您。”如许柔柔道。
  “你啊!祖母知道你这些日子有事忙,不用特意抽出时间过来,祖母不会怪你的。”
  “祖母,如儿今个是真得了空才来的。”如许笑语。
  “哎,那就好。”凤老夫人想着景南王的飞鸽传书,不禁皱起眉,“祖母不想你太辛苦了,碍着你做大事。”
  “祖母?”如许琢磨着难不成祖母发现什么了?
  方文锦看着,不禁疑惑,这气氛怎么怪怪的啊?“老祖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噢,没什么、没什么!”凤老夫人调了调心气,“这人老了就容易胡想,瞎操心。”
  “是么?”方文锦不甚了解,“表姐,你……”
  “没什么,等会用完膳去我园里陪我聊聊吧!”如许若有所思。
  凤老夫人暗暗叹口气,“过两天呐,我准备要出趟远门去。”
  “什么?”如许有些忧心,“出远门?如儿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不用你陪我去。”老夫人含笑道,“这次啊,我要自个去,谁也不用陪。”
  “那怎么行?”
  “是啊老祖宗,这舟车劳顿的,有没个贴心的小辈陪着……”
  “你们呐那都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不中用。”老夫人轻拍几下如许扶着玉手,“你们年轻人该干嘛都干嘛去,我有玉妈和凤管家就成了。”
  “可是……”方文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如许打断。
  “好吧。”如许松口道。
  文锦莫名的看着如许,如许幽幽一叹,“不过,必须带上我指定的两个人……”
  琉园
  “表姐,你是否有话要同我说?”方文锦琢磨着,“最近,华表姐和秦大哥都神神秘秘的,你们别什么事都瞒着我。”
  “文锦,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如许思索,“你是我们的小妹妹,不适宜参合进来。”
  方文锦闷闷,“表姐,好多事我都不懂,但是我现在明白你的处境不是很好,我是你妹妹啊,我能帮你的!”
  “好吧,我就知道你这个鬼灵精一定不会罢休的。”
  “……嗯?”方文锦有些许踌躇,“表姐、这亲,是儿时家里定的,秦大哥他不会……你一定知道,他……”
  “文锦!”如许打断道,“我都知道,不过,你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表姐,如若你的决然能让他放下那也未尝不可。”
  “文锦,你确实长大不少。”
  “表姐你是否要一直等离倦哥?”方文锦黯黯道。
  如许悠悠地跨下回廊的台阶,看着依旧悬挂在那的走马灯,缓缓靠坐在回廊的侧沿上,“文锦,你说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表姐……”
  “你不用担心我,忘不掉,我自然会等。”等不到,我还有我自己……
  奇景楼
  “如儿,文锦已参合进来了,何时让文宗上船?”
  “侥哥哥,现在有你和翩然在我身边帮我就够了……文锦我也不会让她陷得太深,如若文宗也参合进来,我恐怕……!”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不过,就算如儿你这般想也无用,文锦的性子我们都很了解,文宗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跟前了!”离侥淡淡说道。
  如许默默然。
  “王妃也真是的,不然,离倦在的话也不用拖锦妹他们下水了,他们还都涉世不深……”翩然瞥了眼离侥,“真搞不懂,如儿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姓秦的?”
  “翩然!”离侥喝道,“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乱么?”
  “是我欠了他的。”如许垂眼。
  离侥和翩然瞬时有些默默,他们俩心知肚明,那个他,何尝又不欠如儿的?如许倒是没有太注意他们两人的反应,继而道:“我会让文锦参与进来,原因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离侥定了定神,“你确定柯月有问题?”
  “我现下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
  “要是有证据,看我怎么治她……”翩然暗自忖道,“不过,就算她没问题,也不如锦妹方便可靠。”
  “这倒是,文锦不管出现在哪一府都很合理,不像柯月传个消息都要再三编排部署。”
  “暂且不管她是否有问题,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们要不要听听?”翩然嘴角又挂上了那狐狸似的招牌笑容。
  如许和离侥各自一挑眉,心下一笑,有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