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料到他一上来便直入主题,太守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低垂着头并不与其对视。
  陆长兮摇了摇头大笑:“太守说笑了,你我都知道你一个人是吞不下那么大一笔钱的。再者说来,你那太守府中的资产,本王早已命人点查清楚,又怎会存在什么疑虑呢!”
  “……”太守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的话,顿了顿依旧死鸭子嘴硬的说:“下官未曾撒谎,我这么多年便委身在凉州,哪里认得什么郓城中的贵人。要真的说起来,摄政王便是我唯一见过的郓城中来过得贵人。”
  “……”这下轮到陆长兮无语了,他皱了皱眉,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说:“你确定不说,这么多天下来,想必太守自己心中也应该有点数,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了,怎么我一来便发现了。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我有事从哪里打听来的那些机密,相必你心中都是有些猜想的吧。”陆长兮的话中不无嘲讽,那模样落在太守的眼中更是嘲讽得很。
  “王爷说笑了,下官心中并不这么想……”太守强打着精神说,虽然他否认了陆长兮的话,可忍不住绷紧的身躯还是让众人知道他并非毫无感觉的。
  陆长兮看着他执意不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本王一向不喜欢动武,想的那样实在是太过粗鲁了些,可太守倘若不识趣的话,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到时候还请太守见谅了。”
  太守虽然动了动,可依旧咬牙没有要说的样子,这时不远处的慕容瑾玥却是出声打断了他的审问说:“王爷说笑了,皇上的诏令还未下来,太守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官员,是不能随意下令殴打的。”
  这话一说出口,不远处的太守眼中一亮,连忙点头说:“对对对,王妃说的对,皇上的召令一日未曾下来,我便一日是这北幽的官员,王爷怎能殴打呢!”
  陆长兮顿了顿,不解的看向慕容瑾玥,旁人不清楚,可慕容瑾玥却是知道的,抄家的当天晚上,自己便写了一封诏令罢免了他的职务,之所以还唤他一声太守也是讽刺大过实际含义的。
  只是不解归不解,他知道慕容瑾玥好端端的不会突然说这些话,是以也配合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道:“多亏王妃提醒我,险些便将这些事情忘了,那依王妃所见,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慕容瑾玥漫不经心地玩着这自己的手指说:“既然太守不能,那便只能让小公子代劳了,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刑法用在小公子身上,想必太守也是感同身受的。”
  陆长兮看了看面前再不能维系淡定的人,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说起来我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机会,想着不管怎么样也不连累家人,给太守留个根的,既然这样,那便只能多有得罪了。”
  说着也不去理会太守的神情,转身吩咐道:“将太守,及太守夫人,太守府的小公子一起带到审讯室吧!”
  “不要。”还未等狱卒回答,身后的太守便忍不住了,连连大呼。
  “怎么,太守想清楚了?”陆长兮闻声转了过去,轻声问道。
  “我……”人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都是贪得无厌的,要求越来越多,欲望无穷无尽,可当你真的问他,你准备好了吗的时候,他却又说不出话来。
  “看这样子太守,还需要再考虑一下,那便照我吩咐的做吧。”陆长兮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也连忙进来,将人拖走了。
  一时间牢房里便空荡了下来,只余下慕容瑾玥和陆长兮。陆长兮低着头,表情有些难看,慕容瑾玥想了想走上前去将他拥住说:“不要想太多,这并不是你的错。”
  陆长兮想要勉强的勾起唇角,可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就这么任凭慕容瑾玥拥紧了自己,从她身上感到温暖与支持。
  半晌,陆长兮转了个身子,将慕容瑾玥拥进怀中说:“长乐,有你真好!”
  慕容瑾玥笑了,虽然未曾说话,可心中却不止一遍的大声呐喊:陆长兮遇到你才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本来以为他不用怎么严加审讯的,如今看来是我们想多了,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陆长兮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的手也并非不染鲜血,只是不忍,一会儿一个婴儿要当着自己的面受尽折磨,略微沉淀一会儿也便缓了过来。
  慕容瑾玥见他脸色不似方才般难看,也微微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我陪你。”说话间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
  陆长兮也点头,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
  不似牢房那般整洁,审讯室和普通监狱却是一样的,黝黑,昏暗,室内有这冲刷不掉的鲜血味和铁锈味。
  婴儿娇弱敏感,刚刚进来便埋头在母亲的怀中大声嚎叫痛苦,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憋的通红。
  他哭的大声,一旁的太守和太守夫人也听的揪心,恨不得替代他受了这份罪。
  当陆长兮牵着慕容瑾玥走近时,这份恐惧更是上升到极点,太守慌忙上前,将妻儿护在身后说:“摄政王有什么便冲我来,欺负妇孺算什么!”
  慕容瑾玥却是笑了:“太守,说的好没道理,分明是你自己说你是朝廷官员,我们不得对你无礼,无奈之下,这才请了夫人和小公子出来。可现在,怎么还成了我们的错呢?”
  “……”太守哑口无言,只得恶狠狠的瞪着她,那护犊的样子让慕容瑾玥心中微微一暖,上前一步说:“太守知道的,我们就只想知道那些事情。倘若你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是什么暴力之人,自然不会对小公子做出什么事情,可是倘若你不配合,那我们就只能……”
  她话没说完,可其中的含义在场的人却是都明白了。
  太守更是心知肚明,面色复杂的看着依旧在襁褓之中的幼儿,听着孩子渐渐绵软无力的哭声,心中难受的很,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容瑾玥和陆长兮也不逼他,给了他一段时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