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聊完,自然该忙些正事,杨澜和陆长兮真商量此次事件的后续处理,而慕容瑾玥对此自然是无趣的,正好此时狱卒来禀告说仵作到了,准备验尸。慕容瑾玥越发的坐不住了,想着与其在此无聊,倒不如出去看看,当即便要跟着那狱卒走。
  陆长兮原本想着陪她一起去看看,可看了看桌上那厚厚一叠折子,只得苦笑着摆了摆手,细细的叮嘱了两句便任她去了。
  “摄政王如今很幸福,想必先皇后也会开心的。”看着面前嘴角含笑温润无害的少年,杨澜终究没有忍住说出了第一句与公事无关的话。
  杨澜同陆长兮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当初君王淡淡的一句话便让他从风头无限的明日之星变为了街上人人不屑的草屑。往日里称兄道弟的人也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自己会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受得了那样的打击,恨不得来一场天灾人祸就这样死在流放的路上好了,却不曾想到昔日尚且年幼的少年却拦住了他的马车。
  英王府的世子,他向来不怎么看得上这些天之骄子,在这种气头上,自然就更加懒得理会他,谁知那少年的第一句话便将他惊呆了。
  只见他板着张脸,有些挑剔得道:“你便是她看好的人?”
  语气中的嫌弃与质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他本就是一个心思敏感之人。
  想着反正已经这么惨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认为一无所有之人自然不会再被尘世间的身份等级所束缚,他当既嗤笑一声,并不准备去理这个在他眼中尚未长大的少年。
  谁知他这样,那少年却反而露出些许的兴趣,兴高采烈地说:“果真是她看上的人,和别人就是不一样。”话里话外的赞誉明显的让人诧异。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杨澜满头黑线的看着陆长兮,一时间搞不懂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见少年将腰间的香包取下来扔给他到:“你的命是皇后娘娘给救回来的,我就来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让皇后娘娘愿意费尽心思的为你开罪。”说着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虽说你这幅尊容我不敢苟同,但你跟郓城中的那些人的确是不同的,以后放聪明着点吧,别让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杨澜本就对他扔香包的动作吓了一跳,如今一听完他的话更是不解,刚想追问两句,一台眸却再也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他愣了一下,连忙撩开车帘却见大片大片的农田在午后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的静谧,可却再也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
  四周的人任旧木然这一张脸,漫不经心地将马车向前赶去,丝毫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就好似黄粱一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变化。
  “居然做起白日梦了。”杨澜摇头在心中默默嘲讽了自己几句,刚准备伸手去勾那不远处的酒壶,却发现自己手中有一个荷包。
  这……是真的?
  杨澜顾不得去揉眼睛,伸手握了握手中的香包。丝帛柔滑,随着他的动作香料轻柔的滑动着,同时涌出一阵清雅的香气。
  手中的触感是真的!香包是真的,那刚刚的少年,刚刚他说的话……也是真的?
  杨澜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荷包,揉捏的同时不断地去回想那少年出现后的每个表情,每句话,一时间又是感叹,又是不解,各种各样的东西让他头疼欲裂。
  突然,他摸到了什么,香包中不太一样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又一次撩开车帘,看了看前后几个宛如木头人般的小厮侍女,确定并无人才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将那香包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各色的香料,看样子好似真的并无什么问题,可杨澜却坚定自己的感觉。
  他想了想将那香包中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只见满桌的各色香料之中混合着一个个小小的纸柱。
  杨澜心中一个咯噔,有些不好的猜想,深呼了一口气才颤抖着手将那小纸柱那了出来,缓缓展开,并不是他认为的秘书或者什么东西,反而是一叠银票!
  一叠大额银票!足够他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到达琼州,并安置一套好些的房产的钱!
  杨澜一时间只觉得心绪复杂,胸口闷闷的,鼻头酸酸的,皇帝漫不尽心的几句话便将他前二十几年来所有的努力与辛酸给抹杀了,他心中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在意,只不过始终强忍着情绪罢了,生怕自己稍微一放松,便再也忍不住了。
  他在这郓城光芒四丈的闪亮登场,不出一年又在郓城的口诛笔伐之中潦草退场,这前后的心理落差哪里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如今这突然出现的少年,他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留下的这笔路费终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杨澜终究没有忍住心中的委屈与难堪,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嗅着车窗外若隐若现的稻香,捂着脸哭的好不伤心。
  他的声音不小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与彷徨,他的声音也并不大,即便在哭泣当中也不安着自己的未来。
  马车外的小厮和丫鬟相互对视一眼,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宛如一尊木偶般看着前方绵延不断的长路。
  陆长兮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有些感慨有些怀念的人,确定了他并无什么恶意这才点了点头说:“她会很快乐的。”
  被这冷淡的话语从回忆中唤醒,杨澜有些不解的看了陆长兮一眼,最终还是含着笑意点头道:“好人自会有好报,她一定会快乐的。”
  陆长兮偏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在与他接着说下去,反而从一边拿起一本折子道:“这个我看到了,你的想法很新颖,值得尝试。”
  杨澜本就是一时感慨,如今见陆长兮说政事,自然不再多做他想,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