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那爹爹你先进去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半晌,终究是慕容玉海认输了,放弃了追问,点了点头,对慕容轩叮嘱道。
  慕容轩本来好了,一些的心情,在听到他又要出去鬼混的时候变的更差了,他皱了皱眉头,面色不善的说:“如今是国丧期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自己心中要有数。在这关头上倘若你惹出什么事,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慕容玉海听到这话攥紧了自己的手,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不过瞬间便将那丝外露的情绪藏好,拿出一贯的样子没心没肺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心中有数的,爹爹也快去休息吧。”
  慕容玉海说话间,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随意的挥了挥手双腿一夹,马儿便随着他的心意朝前奔走。
  慕容轩皱着眉头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丞相府。
  慕容轩驰马朝郊外跑去,一路上了无人际,路上越是荒凉他驾驶的就越快,迎面而来的强风迷住了双眼,强大的阻力吹乱了他的发髻,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停下来,仍旧飞奔向前,心中的酸涩感让他忽略了周边所有的环境,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向前不断的向前。
  他知道这不能怪慕容轩,长久的伪装有时候连自己都在想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他就是旁人嘴中的纨绔子弟,只是闲来无事幻想自己不那么可恶。
  从小到大,他习惯性的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学无术,放浪不羁之人,他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了百姓,骗过了皇室,甚至骗过了家人好友。
  曾无数次从压力中惊醒,想着不行就放弃吧,可放弃又谈何容易,皇室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慕容一家所有的动态,唯有自己——慕容家唯一的男丁,慕容家的继承人不成器方能略微的打消他们的忧虑,让他们放心,从而为慕容家赢得一些周转的时间。
  他不得不伪装,即便是不被大家所理解,即便是连自己都怀疑自己,他也必须将这项工作持续下去。
  “公子。”紫宸只觉得眼角发酸,强忍着心疼走到他身后。
  慕容玉海经过一通发泄,心情也好了不少,回头问:“怎么?”
  紫宸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故作淡定的说:“宫里传来消息,萧泽宇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慕容玉海皱了皱眉头,回头不解的问。
  紫宸点头:“宫里来人传信太子殿下今日凭一己之力让所有大臣都去祭拜先皇了。”
  “哦?这倒是新鲜。”慕容玉海点头,倒是真的来了些兴致,点了点头说:“让人接着去探,一丝一毫也不能放过。”
  虽然已到夏季,可山顶的风却还是带着些凉意,吹得人瑟瑟发抖,可即便是这样云通却是混不在意,只一层薄薄的袈裟站在山顶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叔,你在看什么?”身后的小和尚不解地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他看不懂这日出有什么不一样,就像他搞不懂为什么师叔好端端的会突然爬到山顶看日出。
  云通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拨弄着佛珠,眼神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等到小和尚觉得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时方才笑着开口道:“看天下。”
  “叔叔不想说就不说嘛,何必要拿我寻开心,眼前就一座山,一轮红日怎么就是看天下了呢!”小和尚是新来的,性子比起其他早出家的人活泛了不少,遇到自己不服的事情也不会隐瞒,率真可爱的紧。
  云通并不在意他的不信任,反而笑着解释:“一座山,一轮红日怎么就不能看天下了呢,若是心怀天下看什么都是在看天下。”
  小和尚只当他是在故弄玄虚,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无趣的问:“既然这样,师叔,不妨说说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天下。”
  “你想听?”云通终于将目光从远处移了回来,转身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我……想听。”不知为何小和尚的话有些颤抖,心中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不能听,快拒绝。可是少年独有的骄傲又让他强忍着恐惧,故作淡定的看着云通的双眼。
  云通重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景色,火红的太阳向上爬升,山林间盘旋的迷雾也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消散,正是初夏一片苍翠惹得人心生喜爱。
  云通就这么看着那片山林,久久的不曾开口说话,小和尚剧烈跳动的心也稳定了下来,就当他刚刚那副严肃的表情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正在心中暗喜自己没被他吓到之时却突然听到云通苍老的声音说:“我看到天下大乱,人间业火。”
  话音刚落却只见不远处苍翠的山林冒气了滚滚浓烟,一场大火突然而起,金色的阳光挥洒在树林间好似要将苍穹都焚烧干净。
  小和尚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跌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山林,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天下大乱,人间业火两个词。
  “师,师叔可能解?”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和尚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云通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停地转动着佛珠,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熊熊燃起的大火。
  “这……”小和尚只觉得小腿酸软,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能惊恐地坐在地上,清澈的瞳孔被火光染红,眼睛一阵阵的发酸,在他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脸上一阵潮湿,他颤抖着去摸,原来不经意间他竟然哭了。
  “走吧。”直到山上出现了灭火的官兵,直到大火外围的树木一颗颗的倾倒,云通方才转身,语气清淡的说。
  小和尚惶恐的点头,颤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子,随着云通朝下山的路上走去。
  “执念害人。”小和尚保正,在下山时她听到了这么一句慨叹,即便云通脸色未变,即便云通看都没看自己,他也能确定这话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