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云澜和北幽的局势越发的紧张了起来,萧泽宇率先陈兵,为了面子也好,安全也罢,北幽都只能选择像她一样调兵二十万固守在交界处。
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两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淡然,既不出击,也不讲和,固守在原地静观其变。
一潭死水下是汹涌的暗潮,只等时机成熟便能奔波而出,将一切都淹没冲散。
慕容玉海看着已经连续两天没上朝的慕容轩有些好奇的问:“父亲,你今日也不上朝吗?”
慕容轩铲土的动作顿了顿,低声嗯了一句说:“头疼的厉害,索性告了假,在家休息两天再说。”
奇怪,着实奇怪!慕容轩可以说是爱国敬业的典范,这多年来从未缺席过一次早朝会议,可自从上个月以来,他陆陆续续的已经请了近十次的假,大半的时间都泡在花园里,浇花剪枝,端的是轻松闲适。与他以前恨不得将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政事之上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亲,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个月间慕容轩被李王二人逼得连连后退的传闻在坊间流传,慕容玉海自然也有耳闻。
但想着慕容轩这么些年,这种事情见多了,再加之最近的事情有着实有些多,于是也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直到今天又在府中看到他,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慕容轩耸了耸肩膀,将他的手拍了下了,摇了摇头,看着已经高过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欣慰,茫然原本只到自己膝盖的儿子怎么一步步的长得比他还高,茫然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孩子又是怎么一步步成长至此的。
欣慰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候儿女都未曾放弃自己,随波逐流,而是以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慕容轩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抚。
慕容玉海对外虽有这纨绔之称,可他从来就不是个纨绔,反而对很多事情都有深刻的认知,这也决定了他不像慕容轩以为的那般好欺骗。
“父亲,我是你的儿子,难道你连我都不能信任吗!”慕容玉海顿了顿,有些受伤的看着他。
慕容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心中也有了些震动,顿了顿后说:“我没有不信任你。”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慕容玉海咄咄逼人的问,大有一种不到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慕容轩看着儿子越发成熟坚毅的面庞,一时间失了言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我本来……”
本来什么?谁知道呢!只余下一声叹气消散在空中。
父子俩说话,也不用太过讲究,两人也没有另寻他地,而是随意的找了快草地,席地而坐,轻软的小草柔柔的抚弄着手心,痒痒的感觉合着暖洋洋的太阳,让人觉得如同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彼时的他们可在在草地上打滚游戏,不问合不合适,只用考虑是否开心,是否是心中想做的事。
可如今却不行了,时光碾压而过带来了太多猝不及防的成长,即便如今坐在草地上,除了用手拨弄青草外,再无其他的动作,即便对面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也不例外。
“灵修,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父亲!”慕容玉海心中设想了无数个开头,却从未想到这一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本轻柔的拨弄着青草的手微微一个用力,柔嫩的小草被扯断,黏腻的草汁让手粘的难受,鼻息间净是草汁的芳香。
“没有。”按道理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慕容玉海想了半天除了这干巴巴的两个字之外久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慕容轩是个聪明人,美容玉海不愿意将话说绝,他自然也不会因此真的认为自己适合好父亲,他笑了笑,眼角的笑纹勾勒出温柔的弧度:“你不用说这些违心话来安慰我,我是不是一个好父亲,我自己心中有数。这么些年来,你也好,长乐也好,你们都受苦了。”
“父亲……”说心中没有震动那是假的,慕容玉海虽然看上去不羁潇洒,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可他也不是从出生开始就是这般的,他也是从一个稚嫩渴爱的青年一步步的成长,长大到如今这样的。
再怎么成熟懂事的人,也会下意识的渴求父母的赞赏,希望得到他们的表扬,慕容玉海也不例外。
“枉我备受赞赏,素有神童之称,这么多年来竟然还没有你和长乐看得清楚,让你们小小年纪便开始担心家的安危。”慕容轩并没有给他多少慨叹的机会,紧接着向他忏悔道。
话说到这里,慕容玉海自然可以肯定他已经看出了自己伪装的事实,摇了摇头说:“父亲,我们没事的。慕容家也是我们的家,为了它的存亡而忧心是我们身为慕容家的子女应该做的!”
儿子的懂事让慕容轩越发的不好意思,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疏忽而懊恼,为孩子这么多年来所承受的压力而心疼,同样也为了他们的能力而骄傲。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慕容玉海的脸颊,若是慕容玉海只有七八岁这个动作,自然没有什么,可慕容玉海,如今已经二十有二,早已不是一个孩子的他,怎么好意思让自己的父亲摸自己的脸颊,他刚想往旁边躲,可目光触及到慕容丞相苍老的脸,含着泪的眼,顿时说不出话木讷的呆在原地。
抚上儿子脸的那一刻慕容轩只觉得一阵暖流透过二人相接触的肌理,顺着指尖通过血脉袭上心头。
激动的他暗自惊叹着造物者的神奇,自然无暇顾及到儿子的僵硬。
慕容玉海见他只是摸了自己一下,便高兴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时间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强忍着不适,任由他通过肌理相触间的温暖确定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