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后我独自动身前往陕西,去火车站的公交车绕杏湖而行,我也难得有机会看看杏湖的景色。
  那天是正宗的雨过天晴,天气好得我都不好意思只想说谢谢,夏天的奔放豪情全不见了,颇有些春天的羞涩风采。
  春天的阳光总是很温柔,我特别喜欢在这样的日子里盘坐在学校图书馆旁边的草坪上看书,再旁边是网球场,总有两个女孩在那儿打球,她们的球打得很差劲,但是她们是那样的认真跟快乐,我喜欢看一个人认真的样子,不管她们干的事在我看来是否无聊透顶,而且我觉得打网球是很有意思的。我挺羡慕她们的,因为她们还有激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我的激情凋零好久了我已很难重新拾回。那时候我总是特有感想:在温和的阳光下,坐在舒适的草坪上看喜欢的书,闲来看两位活泼的少女打球,用心领悟世间的道理,能这般安然自在,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那些日子总有青儿陪在一起,她总是抱着两本会计跟法律学得一发不可收拾,劲头十足,而我只看从图书馆借来的杂书,从不正儿八经学习。青儿总喜欢充我姐而叫我妹妹,把我恶心得不行,其实她混我们80后里边挺嫩的,她是90年生的。
  我们看书累了也会看看一边的女孩打球当做休息,青儿喜欢打羽毛球可能对网球并不怎么来电,她身体娇小显得很瘦弱,平时吃得就很少,估计挥动网球拍都会很吃力,但她总有使不完的兴致来唆使我陪她去打羽毛球,可学校的羽毛球场太少总是人满为患,而我们因为各种杂七杂八的原因也没能好好打几次。相比而言我还是喜欢网球多些,刚进大学那会我看着前辈们在网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就特激动,估摸着那拍子挥起来肯定特别过瘾。后来上体育课我就报的网球,可课程太紧且老师忽悠人的功夫了得,课程结束我什么都没学会,再后来我倒有拉着哥们米奇陪我去打球,结果两个大老爷们在球场发了一下午的球,死活就接不住对方的球,可见这玩意不用点心学还真玩不好。打网球很耗体能且装备不便宜,所以打网球的人很少,我也从来没有唆使青儿也来学这玩意。
  青儿跟我是大学同班同学,但我们直到大二的末期才算得上正儿八经认识了。我们系,我们班的散乱情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我的大学给了我太多的惊奇与意外,而我也不愿再去细细数落这些了,这一切使我手足无措落寞无助。国家普及教育,这里普及忽悠,大家忽来悠去不亦乐乎,但我知道这将是我要面对的世界。
  认识青儿是从一个电话开始的,她打电话找我问一些关于考试的事,然后我们就稀里糊涂发短信聊上了,青儿用词上跟我很相近,不会像一些人特俗套尽是感谢或者毫无情感的话语,我分明都能感觉到青儿那边的激情。
  青儿特喜欢用“咱”
  “咱们”,显得特亲近,搞得我也总跟着这么用,所以我决定去认识这个人。
  那个暑假显然来得快了些,跟青儿徜未混熟便得分开了。因为大三我们要搬寝室,同学们大把大把地往外面运自己那点家当,青儿显然是个算盘打得极其精明的小女人,她喊我一起去卖收来的书本破烂。青儿东西不少,我本想表现一下男子汉气概的,无奈胳膊太少了,才两个,平时也没怎么锻炼,自己收来的那点书本就够我受的了。我们很艰难地走一阵歇一阵,老天爷仁慈,派了个收破烂的半路杀出来拯救了我们,价钱虽然低一点,但我们实在也折腾不起了。后来补考的时候青儿的姐们圆圆找我借书复习,说是书之前都被青儿拿去卖了,估计就是这时候的事。青儿跟圆圆离校那日喊我帮她们扛东西,送她们离开后我竟然莫名生出几分失落。后来我扛自己东西时才发现她们的行李真重,真多,可当时并不怎么累。
  在我看来青儿是个很神经的人,她有着古怪的逻辑跟让人费解的举动,她总是念叨跟她官人拜拜了却依然会在一起。她会莫名其妙地不接我电话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来找我。是的,一个人突然不联系你,很正常,一个人突然又联系你,也很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对于那时的我,这些大概也不是那么重要。
  在学校我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对于这个四处都有着山洪爆发水深火热场面的大学校园我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另类,大学绝对算得上是恋爱的温床,我想也没有其它的地方能聚集如此多的少男少女,不恋爱确实也挺浪费的。我其实也并不喜欢一个人,我总想有人跟我情趣相投,节奏相当,可以随时交流情感深化所思所念,日子平淡而自然。可惜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我以为孤独跟孤独加在一起就不应该再孤独的,但是每个人的孤独又是不同的,所以我本该与孤独的米奇他们热闹快乐些的,可最后我们还是孤着自己的独,原来“以独攻独”也并不是像小说电影里面的那样效果奇佳,现实中总是“独”上加“独”,所以大家开始养狗当儿子,养花当情人。这使我想起了桂纶镁主演的一部片子的台词:事情常是这样的,不会都照你的意思走。在这个城市里,一定有人少了古瓷,也一定有人多了古瓷。一定有人多了沙发,也一定有人少了沙发。只是还没有找到彼此而已。
  米奇是我在大学待一起的时间比较多的一个朋友,曾有人说过我跟米奇是最有潜力成为要好的朋友的,因为我们的家庭背景跟人生经历都很雷同。我们一样穷得掉渣——那小子更穷更掉渣;一样吝啬得要死——那小子更吝啬;一样长得不帅——那小子更不帅;也一样喜欢抱着一些小忧伤独自咀嚼。从各方面看我们没有理由不成为好朋友,因为我们似乎很同类。
  米奇恋爱之后就撇下我一个人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在米奇的这场恋爱中他干足了重色轻友的勾当,算起来我还是挺讲哥们义气,加之不曾涉足恋坛将心比心也没自信自己能调和友情爱情,只道是常人不过如此。和谐友情爱情是个大智慧,米奇缺少这种大智慧。米奇那小子当时真的是情感浓烈得直往外漫,跟没恋爱过似的(确实没恋爱过哦,这是他的初恋)。但爱情这玩意跟吃饭差不多,不是卯起来吃、吃得越多身体就越好,而是合适的时间吃合适的东西吃合适的量,米奇卯起来吃,没日没夜的,撑得够呛的却不见身体长好。
  世间万物的趋势走向应该是向往平衡和谐,在一场恋爱中只有双方的付出相当才能长久,比如两人恋爱,男主角往女主角身上花了大把的钱,女主角便会心里不平衡有压力,感觉欠了男主角似的,不以身相许都说不过去,可我们是在恋爱,不是在贩卖人口,你这是在包养我吗?我只是想做一个独立的人。一场恋爱谈得人不自在就麻烦了。后来情感破裂了,男主角相当激动:我爱你爱得要死,对你好得要命,为什么你要甩了我?女主角回答:我知道你很爱我对我很好,可是、过头了。白开水热过头了就成气了,本质已经变化了,水的柔性已经感觉不到,飘渺得让人没有底气承认它还存在着。作为米奇最要好的哥们,我独自等待着这场恋情的最终结局。
  在一个人游荡在校园及校园周边的几条街道的日子里我总是傻傻地背着我的单肩包,这传统从我大一就发扬下来了,搞得我现在出门不背个包就不自在,我就算是给包里塞份报纸也要把包带着,背包成了一种寄托,有它在我总不至于无所适从。这个大概就叫做软弱吧,我一个朋友就这么形容过我。
  我一起有过三个单肩包,第一个造型还可以,但实用性不强,要不是米奇把他整得不成人样我可能至今都没舍得扔。第二个包来得鬼使神差些,它的雷人程度足以把我带到上世界八十年代,那个年代的娃娃上学就是背的我这样的包,唯一让它能鱼目混珠在我这个年代还能苟延残喘的是包包上竟然刷着周杰伦的头像。它是我跟让让花五块钱在民大毕业生手上淘回来的,我本来就不修边幅衰得不行,现在配上二号衰包算是珠联璧合衰出风采了,当我背上包包的雷人形象映入眼帘那一刻、我不得不怀疑我贪小便宜的毛病是否已病入膏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二号包虽是上个世纪的盗版,但它颇有良心地把精髓盗来了,至少相当地扎实,至今还尸首完整。第三个包是怀让中途弃学前往陕西奋斗留下的,他离我而去之后家当我照单全收了,东西那是相当的齐全啊,从吃饭的锅碗瓢盆到修门修窗的钳子起子,真给我省了不少事。留下的包在造型实用性上都不错,我屁颠屁颠背着乐呵了好久。
  这么些年来认识那么些人,在我看来怀让是个很上道很合我心意的朋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东西阻隔着我们走得更近。我以为我们对朋友把心全掏出来就可以了,其实还不够,另一边不说同样的以诚相待,他能明智的选择相信我们的真心,这段关系就非常了不起了。我不喜欢用“段”来形容一些东西,因为里面总带着遗憾。
  一路上我并没能赏尽杏湖的景色,我在车上睡着了,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太累了,临着考试放假才脱离的酒店,再回家返武汉又奔赴陕西,一直没消停下来。
  之前青儿曾邀我到杏湖走走,然后弄些烧烤啥的。那天她很认真地对我说:杏湖的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吧!
  我问:我去了你官人咋办?
  她说:不用管他,你也不要告诉他。
  哦,春暖花开的,我们这是偷情还干什么呢?
  青儿一听就给了我一拳头,然后就很无语了。
  我又问:你那些姐们不会也要去吧。
  青儿说:那是,多些人才好玩嘛,你看你还有认识的帅哥美女要去的没,人越多越好。我们圆圆现在想男人想疯了,你多叫几个帅哥去给她认识。
  我说:哦,合着我是给你们当红娘来着,凭啥?
  青儿说:哪里啊,你也是帅哥嘛,有合适的你也可以上的嘛。不过我那些姐们你还是算了,跟我一样疯疯癫癫的跟你不合适。
  那不跟没说似地。唉,这个我考虑下吧……
  游杏湖这事青儿前后拉我说了好几次,但我实在不喜欢跟一群陌生的女孩呆一块,那种场合并不适合我,因为我可能会一直沉默到底。
  我总是勉强自己做一些在大家看来有意义、对的事,而不去想自己是否适合去做那些事。比如我特怕被人宰所以一买东西就把扬扬喊上,扬扬也跟我妈似地在街上才分开就来找到我说:还以为你买东西去了,怕你上当了,记得买东西叫上我,我给你杀价。可扬扬有她的事有她的恋爱要谈也不是总能陪着帮我杀价,我很少会心血来潮喜欢什么东西想买,很少、但还是会心血来潮的,此时扬扬不在我就只能自己上了,我的杀价手法极其拙劣,往往是一还价别人就不想卖了,再不然就价位定在那老板死活不让一分,搞得我傻站在那很是难堪,扬扬说她喜欢跟那些老板杀价,心情不好她就来找个老板杀价玩儿,然后把气撒完了就没事了,她也不缺那点钱,她是个小富婆。但我可从中找不到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