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我叫司机把车停了下来。我记得林乔巧曾经跟我说过她喜欢紫罗兰,那种紫色让她感觉很温暖,就像我们两个人的友情一样。
当时的我对她说的一无所知,紫罗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直到后来在一家花店看到一束花上挂的小牌子,才知道原来紫罗兰是花哦。
花店老板是位态度很好的中年妇女,她还特意在给我包装好的紫罗兰里加了几枝满天星。捧着这束花,真的觉得它好漂亮,这紫色真的很温暖呢。
我付了钱回到出租车上,司机继续向我去的目的地行驶。
林乔巧,现在你要什么东西安睛都会给你买得起了,我也可以像当初的你对我那般对你好了。以前你老是给我买东买西,现在我总算有能力回报你了。
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公墓到了,我付钱下了车朝林乔巧的墓碑走去,那张黑白照的笑脸在等我。
我把花放在她的墓阶上,“我来了,林乔巧。”
“你看,我买了你最喜欢的紫罗兰。”
那张黑白的笑脸一直在看着我,每说一字一句我的眼泪就浮出眼眶一点。面对面,我与你是如此的近,但真正的距离却是隔了一个世界……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疼痛在我心里歇斯底里地吼叫,震颤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回想当时的我比现在还要下贱吧?连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都去跟他上床。
卢安睛,你被当时那愚蠢的爱念弄得多么犯贱……
眼泪又如汹涌的河流,擦干立马又有了。只是黑白照片上林乔巧的笑容像朵永远纯洁的百合,不曾改变。
我靠在林乔巧的墓碑上,想象这是她的背,我们互相依偎。
墓园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好、很静。
一朵白云挪了挪位置,释放了遮住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还有那束紫罗兰。我闭上眼睛,紧紧享受这惬意的温暖。林乔巧,你也感受到了吗?
微风轻拂,阳光漫洒;这个世界此刻一尘不染。干净透明,自然安静。
我们都沉睡在此时的环境中,只是安睛会醒,林乔巧却永远睡下去了。
手机响了,是我调的闹钟。该回学校了。
“林乔巧,安睛走了。你放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起身走出墓园,当时的心情还算不错。
下午几节课因为心情很好的原因都听得非常认真,直到放学宇文美果带着一大群人来找我麻烦。是上次打我和林乔巧那八个人。
教室里还有些同学没走完,被她们着势头吓得呆了神。
“你们快走,伤及无辜我可不负责。”宇文美果把一只脚踩在我对着的课凳上,露出一副讥讽的笑容。
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宇文美果叫两个女同学把教室的前门后门关了。
“卢安睛,我看你是没被修理过了,所以今天上午才对本小姐那么不客气!”宇文美果将踩着的凳子向我这边踢来,撞在我的膝盖上。
疼……
接下来她们要对我怎么样我很清楚,我一个人是没办法跟这个八个人打架的,上次林乔巧在的时候还好点……我的腿在无力颤抖。
我还没有来得及去报复,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林乔巧,难道我们永远是被人欺负的小丑?
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被她们群殴一顿的下场可想而知。我向教室前门冲去。
“罗丹!快拦她!”
宇文美果这一吼声,跑过来几个女同学,把我扑在地上,死死按住我。我感觉有个女同学坐压在我背上,弄得我呼吸好困难。
“你跑啊。”某个女同学用力扯了扯我的头发。
我现在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急促呼出的气体在地板上漫开团团雾气,脸紧贴着地板都快变形了。
坐在我背上的那个女同学挪开了她的屁股,扯住我的头发把我拉了起来。另外两个女同学把我的手按在墙上,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在我的脚上。
“卢安睛,你知道我心里怎么看待你和那个林乔巧吗?”宇文美果说。姿态风骚地扭臀向我走来。
我狠狠盯着她,心里是有害怕的。但是我要压制对她的畏惧,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能输了我的坚强还有那仇恨。
“宇文美果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加倍给你们,请你们放我走。”我说。
“卢安睛,你脑子有病吧?看你平时那个样子会有钱么?你们别信她。”说话的女同学好像是跟那个宇文美果关系特别好的贝贝。
“不……我有的。”
“你有个屁!”宇文美果说着走了过来,左右开弓给了我几个响亮的巴掌。其他的女同学随着她的举动纷纷对我动起了手脚。
我全身都开始在痛苦中煎熬。
打到一半的时候,落在我身上的拳头和脚踢有了减少。模模糊糊我听到一个女同学建议拍我的裸照。
“诶,这个建议好。”
“好个屁!现在都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拍了裸照谁知道是她啊?你丫的真笨。”宇文美果说。之后她们便又对我动起了手脚。
我被她们打得很惨,这副样子弄得我都没脸回豪客乐。我打了个电话给司马越兵。
“今天晚上我来不了豪客乐了,可以请个假吗?”
“你怎么了?”他那边闹哄哄的,这句话我勉强听得清楚。
“我有事。”
“什么事啊?独孤斐铭今天晚上预约了你,你说什么也得来一趟。”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被人打了,现在要去医院。这个样子我是没有什么脸面去见客人了。所以,今天晚上绝对来不了了。”说完,我把电话挂了。艰难地撑起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出了学校,很短的路程,我却走得格外漫长,还要避着别人,随时可能倒下昏迷。
一辆出租车刚好向我这里行驶,刺眼的照明灯打在我的脸上,我闭着眼对它无力地招了招手,司机将车停了下来。
人民医院。
结果自己被医生弄得差不多成了木乃伊,建议我留院治疗几天。当然,这个样子我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乐儿跟我打了电话过来,“安睛,司马越兵说你被人打了是不是?”
电话那头是她急切的关心。我们相处不久的,为什么你会对这般关心呢?真的好像林乔巧呢。
“嗯,你不要担心,没什么事的。这几天我不能来豪客乐了,你帮我跟司马越兵说一声吧。”
“你现在在人民医院吗?”
“嗯。”
“几楼几号房?我来看你。”
“不用了……”
“你不说我要生气了哦,几楼几号?”
“三楼二十七号。”
“好,我这就来……嘟嘟……”
我还想说什么,乐儿却挂了电话。今晚上她不做事么?
乐儿把小菲也带来了,两人一见到我这个样子都有点受惊。
“安睛,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小菲坐在我床边,伸手想碰我脸上的伤。
“啊,不要碰,很痛。”我说。
她缩回了手,“谁打的?”
我垂下了头,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我不想跟任何人说,但是我会永远记住。我不会放下这份仇恨,永不。世事多变,说不定有一天我还真能让宇文美果怕了我呢?
乐儿坐在另一床沿边。她本想握我的手的,但看见我手上的白色绷带,怕弄疼了我的伤,垂下了手,问我:“可以跟我们说是谁欺负你的吗?”
我沉默,好久后深吸了一口怨气问她们:“穷人是不是注定是被这个社会欺负的对象?有钱有权的人可以高高在上?”
她们两个相互望了一眼。小菲说:“安睛,这社会就是这样的,所以人才会往高处爬啊。”
我看向乐儿,她又是怎样的看法呢?
“安睛……”她说,我看到她眼眶边已浮出一道泪光,“我不知道今天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所领悟的这个道理是每个人都必须清楚也必须去接受的事实。如果我们不想受欺负,具备的条件就是有钱或者有权。”
“我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幼稚啊?”两行眼泪滚进我的嘴角,尽是苦涩味道。
“不,你不幼稚。在你问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只是挣扎着让自己去接受而已。”乐儿从床沿边站起了身。病房里面有扇窗户,是关着的,乐儿走过去推开窗,凉风从外蹿了进来。吹动着我们每个人的长发。
小菲走过去拍了拍乐儿的背,没有说任何话,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但里面的悲伤流露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我错了,明明自己很清楚为什么还要那样问呢?把每个人都弄得和自己一样难受。
小菲依在乐儿的肩头,她们的背影定格在我眼里许久。这幅画面犹如林乔巧的笑容,是没办法从我记忆中抹去了。
“乐儿,小菲。”
她俩听到我的呼唤转过头来。
“帮我改变自己好不好?人都在赚钱,因为金钱可以把自己的地位垫高。我也要往高处爬。无论以哪种方式累积到的金钱,只要它能垫高我的地位,那么至少比我低的人是没有权利来欺负我了吧?”
“对,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规则。”她们回答。
我闭上了眼睛,内心深处纠葛万千。手上突然传来温暖和点点疼痛。睁开眼,是她们的笑脸,手上也是她们的温暖。
“告诉我们,谁打的你?”
“宇文美果。”我把我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对她们说了出来。包括林乔巧是怎样死的,我又是怎样选择这条路来走的,为什么而活。
因为此刻,我们是一样的。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话需要隐瞒。
“那个林乔巧不希望你这样的,安睛。”乐儿听完我的话说。
“我知道啊。但是你们换一下角度,作为‘我’来选择,你们会跟我一样的。”
“不要说这些了。总之你现在是我们的姐妹,我们是不会看着你被欺负的。安睛,先好好养伤,司马越兵那边我跟他说。”
“嗯。”我笑着对乐儿点点头。
“是啊,安睛你要快些好起来,独孤斐铭还等着你呢。”小菲刚把这句话说出口,乐儿就给了一拳。
“死丫头,安睛都这样了,你还提那种事情。”
我嘿嘿地笑了,“有你们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