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有短暂的停顿,最后她问独孤斐铭:“卢安睛现在在哪里?”
  “车站。”独孤斐铭把具体位置告诉她,然后独孤斐铭们挂了电话。在车站,独孤斐铭终于有了目标,是在等人,等着她来。
  她来了,独孤斐铭冲着她笑。笑得让她有些难过,独孤斐铭看见她眼眶底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晶莹,但是强忍着。
  她走到独孤斐铭面前,沉默了些时间,随后掏出一张银行卡给独孤斐铭,说:“里面只有四五千块。独孤斐铭呆在豪客乐的时间并不久,所以积攒的钱不过。不过这些钱应该可以帮助卢安睛到另外的城市找一份工作。”
  独孤斐铭哭了,第一次在一个公众场合、一个女人面前掉眼泪。因为感动。难以置信卢安睛会给独孤斐铭钱。手上的银行卡很重,独孤斐铭的一滴眼泪落在上面,险些就拿不稳了。过了很久,独孤斐铭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说:“跟独孤斐铭走,卢安睛,跟独孤斐铭走。”独孤斐铭突然找到了这一辈子自己的目标,跟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给她幸福。
  但是她的一个摇头,就把独孤斐铭拒之门外了。
  “为什么?”独孤斐铭问她。
  “独孤斐铭,拿着这点钱去奋斗吧。独孤斐铭只能帮到卢安睛这里了。不论贫穷富有,都不要虚度了自己这一生。如果真的是老板的料,迟早还会当个大老板的。”她只是这样说,跳过了独孤斐铭的问题。
  “卢安睛别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跟独孤斐铭走?!卢安睛,卢安睛不用担心,就算独孤斐铭饿着,独孤斐铭也会让卢安睛过得很幸福。”只要努力,卢安睛,独孤斐铭相信给卢安睛幸福不是问题。
  “独孤斐铭得回去了。”她说。
  “卢安睛明明不是那种女人,为什么要呆在那种地方?!”如果是那种女人,那种可以为钱出卖身体的女人,把钱看得那么重要,又为什么要帮助现在无权无势无钱而且又没有任何关系的独孤斐铭呢?
  她没回答,看起来也不想回答,索性转身朝候车室外走去。
  “卢安睛。”独孤斐铭追了上去,“卢安睛跟独孤斐铭走吧。”
  她停下脚步,说了一句:“等卢安睛开着最贵的豪车来豪客乐接独孤斐铭,独孤斐铭就跟卢安睛走。”
  独孤斐铭停下了对她的追逐,开着最贵的豪车来豪客乐接卢安睛吗?独孤斐铭做得到吗?独孤斐铭的心里有些不确定,但当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独孤斐铭的视线时,独孤斐铭大喊了一句:“就这么说定了!卢安睛,你等我。”
  你等我啊……
  然后就这样站着看了她走掉的背影很热闹就,一直舍不得收回自己的目光,虽然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独孤斐铭的视线范围。手上的银行卡早已散去了她的温度。卢安睛,独孤斐铭记下了卢安睛的这番心意了。虽然只能承诺给卢安睛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但是独孤斐铭希望卢安睛能够等到那一天。
  独孤斐铭决定去深圳打拼,离这个地方远远的,尽量让职场上的人认不出独孤斐铭,也换一个崭新的环境重新努力来过。
  之后找到了一家小公司,当了一名办公职员。这个公司的人都不太友好,同事之间话很少,心机很重。每个月的工资还算可以,三千多,不过就是要时不时地被上面各种人骂一顿。人要么狠,要么忍,独孤斐铭现在没办法发狠,就只有忍了。可是退让却换不来别人的善良,反而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好欺负的人,因为一天沉默寡言,上班不是工作就是挨骂,私底下也没抱怨什么。
  同事有些时候手里的工作做不完或者不想做,就通通扔给独孤斐铭做,时间久了,他们便习惯了,但是独孤斐铭却无法忍受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到了那个点便会忍无可忍了。工作了一个多月独孤斐铭默默地辞职了。
  第二份工作是推销保险,也不太顺利。从WM公司破产到现在,独孤斐铭被生活折磨得有些累了,很想放弃,不想去追求什么了,就想找份不太辛苦、工资一般的职业过一生。这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次这样想脑海里都会浮现独孤斐铭答应卢安睛说过的那些几个字。
  卢安睛等独孤斐铭……
  开着最贵的车去豪客乐接卢安睛……
  独孤斐铭觉得那一天是遥遥无期了。
  有时候,男人的誓言其实是一个遥遥无期的实现,所以别认真倾听,别傻傻去相信。现实不像小说,那么多机遇、那么多巧合。普通的一份工作都可以把独孤斐铭们压得很累,更别说白手起一个“家”了。
  独孤斐铭是失败了。
  每个人做错了事情,都会得到惩罚,得到报应。但是卢安睛却忽视了自己。——卢安睛
  又是一个新的学期,新的开始。卢安睛依然踏进了A中的校园。人来人往,报名的学生很多。但是都遇不到一个林乔巧。
  卢安睛拿着通知书,去报了名。将行宇文拖进了宿舍,然后再在班上开了个开学会就出去吃饭了。
  她把耳机带上,听着音乐走过大街小巷。卢安睛记得有家面馆的面条很好吃,原来和林乔巧去过的。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开门做生意。
  跻身走进一条小巷时,她的耳机突然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手给扯掉了。
  卢安睛第一时间转过身,却看见一位好久不见的那张丑陋的容颜。
  “宇文美果?”
  趁卢安睛疑惑时,宇文美果的双手掐住了卢安睛的脖子,“卢安睛,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卢安睛以为可以重新来过,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
  宇文美果的母亲不知欠了什么外债,惹来了不少看似黑道中的人。他们没收了她的房子,还把她毒打了一顿,现在只能在医院里躺着。她们两个没有多少钱,住院需要一大笔费用,宇文美果把存好打算整容的钱拿出来大半还是有些不够。她真的没办法了,什么事情都好像很不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卢安睛!
  要不是她,她宇文美果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迷倒一大片男同学。但是现在,不仅没钱,连赚钱的资本都被卢安睛毁了。
  她忍不下这口气,丢下住院的母亲自己坐车回来了。这次就算死,她也要找她同归于尽。
  “咳咳……”卢安睛挣扎了许久,在那一瞬间,埋头狠狠地咬住她的手。她吃痛地松开了卢安睛的脖子。
  “这是你的报应!这是你伤害我的林乔巧该得到的下场!”卢安睛急喘了几口新鲜空气,对她恶狠狠地说到。
  “报应?……”宇文美果喃喃道这一个字,随后笑了,有些疯癫。
  “我……我做了坏事得到了惩罚,那么你呢?!林乔巧的死难道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黄榆林是伤害了她,狠狠地伤害了她。但是你呢?她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的背叛又给她多大的伤害呢?其实她跳楼自杀是因为承受不了太多让她难受的东西了,她想解脱。但是在这些让她难受,真正让她走向死亡的包袱中,也有你给她的伤害。卢安睛,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卢安睛的回忆慢慢拉扯到视网膜近处。
  还记得,告诉林乔巧她和黄榆林在一起了的时候,她的那种心痛;还记得,她和黄榆林去吃饭,她的捣乱;还记得,黄榆林和卢安睛分开,她强吻他执着与倔强。
  或者宇文美果说得没错,她的死亡原因里是有卢安睛给她的痛……
  卢安睛一直在疯狂地报复着别人,却原谅了自己这个帮凶。这算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在她心里的价值到底算什么呢?没办法猜测与估摸。
  “你一直都把林乔巧的死全部归罪在我和黄榆林的身上,其实,你就是个罪人啊!那么,你那么爱林乔巧,怎么也不替她惩罚惩罚你自己呢?看吧,贱人这个词真的很适合你吧?”
  卢安睛沉默着,任由宇文美果的谩骂。
  “坏事做尽的人会得到报应,那么卢安睛你呢?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已经变得很可恶了吗?我脸上的伤疤是什么?给了我那么多的痛苦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人逼上绝路呢!是不是我们都死掉,谁才不会欠谁啊!我和黄榆林是坏,但是卢安睛,我们比起你来,那真是天差地别。”
  卢安睛看着宇文美果那半边脸恶心的伤疤,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残忍。宇文美果和黄榆林虽然坏,但是绝对不会在别人脸上抹上硫酸。她的心狠到底是跟谁学的呢?
  “林乔巧她到底交了一个什么朋友啊?我真的很疑惑。”
  不知不觉,卢安睛已经泪流满面了。
  正如卢安睛所说的,给一个人真正的痛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心里上的。那么,看到这样的卢安睛她心里就好受些了吧。不过她的一切也是永远回不来了。这个青春,这些感情,被时间吹化到记忆里,成一个回不去的过去,也造就了一个到不了未来的未来。
  顶楼上面的风很大,把她的外套完全吹了起来,发丝也被弄得很凌乱。她坐在围栏上,淡漠地看着这座城市。
  宇文美果的话如呼呼的风声,一直回响在她耳边,不停反复。
  “林乔巧,或许她说得多,我一直都忽视了自己这个凶手。我把你是真的当朋友的,唯一的证明便是我来陪你了。”我的身子向外倒去。倒进那片天空,那片该我弥补的空白之中。
  司马越兵提前出狱了。他到处找卢安睛的下落。从卢安睛所在的A中得到了她已经辍学的消息。当时校方人员告诉他,卢安睛跳楼自杀,抢救及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却成为了植物人,辍学回了家。
  司马越兵还得到了卢安睛在乡下的家庭住址,立马坐车赶了去。
  卢安睛,我回来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一间比较简陋的两层楼房,上面的门牌号跟司马越兵手里写着的地址一模一样。是这里了吗?他很有礼貌地轻轻敲了门。
  开门的一位中年妇女,司马越兵猜测这应该是卢安睛的母亲。
  “伯母你好,我是卢安睛的朋友,她在吗?”
  卢安睛的母亲愣了愣,打量着门口这位男子问道:“你是安睛的朋友?”
  “是的,我从外地回来,听说卢安睛出事情了我是来看她的。”
  卢安睛的母亲听到司马越兵这么说,再看了看司马越兵,好像也不像什么坏人,便请他进屋了。
  “安睛在睡觉。”卢安睛的母亲看到司马越兵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的。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吵醒她的。”他说。
  卢安睛的母亲不忍心拒绝,便把司马越兵带到了卢安睛的房间去。
  卢安睛躺在很简陋的木板床上,盖着被子熟睡着。不过那模样,却让司马越兵心头微微一痛。好久不见,他还好,她却憔悴了不少。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卢安睛床边,卢安睛像是感觉到了他的到来,在那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面对面,说不清的情感,交织成一片空白的空间。
  “安睛,我回来了。”司马越兵说。
  卢安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视线茫然。
  司马越兵走进她,握住她的手,“我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他亲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在那一瞬间,谁都没有发现,卢安睛的嘴唇动了动,但终归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伯母,让我照顾安睛吧。”司马越兵转过头对卢安睛的母亲说。
  卢安睛的母亲心头微微一颤,“卢安睛都这个样子了……”
  “没关系。”司马越兵说,口气很坚定,“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卢安睛的母亲有些感动,抹了抹眼泪,点头答应了。
  司马越兵动情地对卢安睛说:“只要我心里还爱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护你一辈子。”
  卢安睛感动得心里直掉泪。
  谁说人间没有真爱呢?卢安睛收获的就是一份人世间最珍贵的真正爱情!